馬車徐徐的駛進皇宮,齊蘿只覺得昏昏欲睡,她努力的想睜開,眼皮卻不停的滑落,腦袋也自然的下垂。
朝冰冰眉眼一陣抽搐,嘴角滿是笑意,她扭頭看了一眼朝景,只見他正抱着胳膊面色從容的看着齊蘿,笑意全無。
終於在馬車停下的那一瞬間,齊蘿猛地一下擡起頭,迷瞪着雙眼問道,“到了嗎?”
夏侯衣衣見朝景沒反應,便開口回道,“嗯,弟妹若是睏乏了,可以去本公主的住處歇下。”
齊蘿理了理被她弄得褶皺的裙襬,慌忙擺了擺手,“我不瞌睡,不瞌睡……”
緊接着便打了個哈欠,雙眸含淚。
她尷尬的看了看朝景,嘿嘿的乾笑着。
剛下馬車,太后身邊的桂嬤嬤便笑着朝他們走了過來,“奴婢參見各位主子,主子們今日辛苦了,太后差奴婢過來傳喚景世子妃過去一趟。”
齊蘿上前一步,不安的問道,“桂嬤嬤,是不是太后的病又嚴重了?”
桂嬤嬤搖了搖頭,眉眼含笑,“上次有賊人在壽康宮偷了點東西,後來被文太醫給抓住了,說是景世子妃的功勞,太后身子不適,見不了太多的人,便特意讓奴婢把景世子妃叫過去領賞。”
齊蘿恍然大悟,桂嬤嬤說的含蓄,她卻聽得分外的真。
她同朝景和夏侯衣衣道別之後,便和桂嬤嬤一道走了。
夏侯衣衣負手而立,望着她們的背影淡淡的說道,“竟有人如此大膽,敢去偷太后的東西。”
她話是這麼說,可話中的意思可與這話背道而馳。
朝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沒有搭話。
他們二人被公公領着去了正殿。
剛進入正殿,便看到太后笑着坐在上位正與人寒暄。
夏侯衣衣和朝景相視一眼,朝景沉着臉扭頭便往外走,夏侯衣衣也跟了出去。
……
走到半道上,惠妃身邊的蘇夜忽然從前方走了過來,他恭敬的彎下腰笑着說道,“景世子妃,慧妃娘娘知道您今日奪了頭籌,正在羅雲宮等着向您道賀。”
齊蘿詫異的望向桂嬤嬤,只見桂嬤嬤眼神有些閃爍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奴婢就先行告退,去服侍太后了。”
沒等齊蘿回她,她轉身便走,而她所去的地方並非是壽康宮,而是方纔來的方向。
齊蘿深深的皺起了眉頭,才知道根本沒有太后傳喚一事,她好笑的看着蘇夜,“蘇公公,勞煩你回去轉告慧妃娘娘,本世子妃不需要她的賀詞,哦對了,順便再替本世子妃問一句,午夜夢迴,那些魂歸九泉的殺手可有夜夜來夢中纏着她?”
蘇夜的笑容垮了下來,他直立起腰桿,語氣也不似方纔好了,“這些話還是景世子妃親自同娘娘說吧!來人,帶走!”
瞬間,從各處走上來一衆御林軍。
齊蘿冷笑一聲,用力的甩開了他們的手,“放開!本世子妃自己會走!”
……
羅雲宮。
惠妃坐在正殿上一遍又一遍的摸着自己的指甲,她的眸卻一直望着門口。
齊蘿走進來的時候,正好與她對視。
這一次,齊蘿沒
有任何的驚慌與害怕,她用仇恨的眼眸盯着惠妃,嘲諷的道,“慧妃娘娘可真是費盡心思的想要見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這麼大魅力讓娘娘日思夜想,寢食難安。娘娘,你喜歡我哪裡?我改還不成嗎?”
惠妃居高臨下的斜眼睨視着她,一字一頓的說道,“本宮對你厭惡至極!”
齊蘿並沒有半分驚訝,而是淡然的“哦”了一聲,說道,“那再見!”
她說完,轉身便要離開。
“景世子妃儘管走,沈棋友和文卿,本宮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齊蘿的腳本來就要跨過門檻了,卻生生的在空中頓住,又落了回來,她轉過身,背對着陽光攥緊了拳頭,“娘娘費盡心機,不過是怕我向人說出你殘害盛皇后,又欲謀害太子一事,我如今只是安靜的呆着,也是娘娘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處之而後快,自己都無法保全,你覺得我還會在乎他人?娘娘想要誰性命,儘管要!如今我替娘娘保守這個秘密也覺得身困體乏,再也瞞不下去了。娘娘,晚宴見!”
她此時此刻只覺得心中熊熊燃起一團烈火,想到沈爺爺和文卿,她的心揪的生疼。
齊蘿剛轉過身準備離開,便看到從外面被衆御林軍架着帶進來兩個人,她鼻子一酸,眸忽然就溼潤了,冬日的暖陽直射過來,她的眼眶中閃亮一片。
沈棋友腦袋自然下垂,身上的白色衣褲已經被鮮血染紅,他的白鬍子被粘稠的血液粘在一處,沉沉的昏迷着。
而一旁的文卿則是睜着明亮的大眼看着她,他身上有血漬卻沒有傷痕。
他們被人架着從齊蘿身邊而過,齊蘿沒有轉身,眼淚奪眶而出,爲什麼!她只不過是救了山蓉姐姐,爲何要遭到如此報應!
她渾身顫抖着看着羅雲宮的大門,此刻覺得有心無力,她的心臟在衰竭,再也承受不起這樣的壓力了!
逞一時口舌之快,換來的不過是自己親近人的枉死!她現在才明白過來這個道理,當真是榆木腦袋!
“景世子妃爲何還不走,本宮處理了他們,也打算收拾收拾去參加晚宴了。”
惠妃雖這樣說着,卻篤定了她不會離開,甚爲高傲的看着她,眼底一片蔑視。
齊蘿擦乾臉上的淚漬,臉上擠出生硬的笑容,她轉過身,依舊高傲的昂着頭,“不得不說,你贏了!沈爺爺年紀大了,經不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你想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即便是現在叫我去死,我也會義無反顧!”
“景世子到……”
門外忽然響起蘇夜的高喊聲,惠妃沉着的讓人將沈棋友和文卿帶下去。
齊蘿望了門外一眼,也被宮女帶了下去。
朝景沉着臉大跨步走了進來,殿內一個人都沒有。
惠妃款了款自己的衣服,挺直腰桿風姿卓絕的站着。
朝景黑着臉掃視四周,並未看到齊蘿的身影。
朝景收回視線,淡然的說道,“參見慧妃娘娘。”
惠妃笑顏如花,美豔的臉上多了幾分妖嬈,“景世子大病初癒,就莫要在意這些禮節了。只不過,景世子突然到訪,所爲何事?”
朝景從懷中掏出齊蘿平日裡
一直戴着的玉簪,冷冷地說道,“本世子不經意看見蘿兒的玉簪不慎掉落在娘娘宮門前,一時不解便走了進來。”
這枚玉簪正是文卿贈與齊蘿的玉簪,上面的“文”字還隱隱可現,他本想當面還給文卿,沒成想卻派上了用場。
惠妃拿過玉簪揣摩着看了看,笑着說道,“這玉簪極爲普通,想來是哪個宮女不慎落下的,景世子妃可從未來過羅雲宮。”
她雖這麼說着,可心臟已經開始心跳加速,這玉簪怎麼會好端端的掉了呢!
“既是如此,本世子便告辭了。”
“景世子慢走。”
朝景收起玉簪,轉過身嘴角輕揚,齊蘿的身上一直帶着淡淡的香味,如今這香味還在這裡沒有散去。
朝景走後,惠妃臉上的笑容瞬間塌陷了下來,她沉着臉吩咐道,“把人帶上來!”
許久,也沒有任何動靜,她眼眸凌厲地起身往殿後走去,剛掀開簾布,便看到屋子裡的御林軍和宮女倒了一片。
哪裡還有齊蘿的半分身影,就連沈棋友和文卿都不見了。
惠妃身子微微顫了顫,一把將屋子裡的花瓶全部掃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蘇夜聽到動靜慌忙走了進來,他站在惠妃身邊,臉色陰沉了下來,不敢言語。
惠妃轉過身來,她的眼眸微變,“蘇夜,去稟告皇上,本宮舊疾突發,晚宴不去了。”
“是。”
……
皇宮一隅,夏侯衣衣沉着臉看着齊蘿,“你沒事吧?”
齊蘿搖了搖頭,滿含淚水的說道,“衣衣表姐如何知道我在羅雲宮?”
夏侯衣衣莞爾一笑,“這還要多虧了朝景。”
文卿扶着沈棋友站在一邊,他一眨不眨的看着齊蘿,心裡揪的生疼,齊蘿總是有辦法讓他如此心疼。
齊蘿扭過頭望向文卿,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文卿,對不起。”
文卿衝着她笑道,“跟我還客氣什麼?惠妃心狠手辣,總是傳喚我過去爲她探脈,不想去又不得不去。她頻頻幾次,卻從來沒要了我和沈太醫的性命,到了時間便會將我們放回去,想來也是有所顧慮。你……到底替她瞞着什麼?”
齊蘿搖了搖頭,“我不會再爲她隱瞞了,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你們不知最好,省得受到牽連。”
文卿淡淡的“嗯”了一聲,同她們道別,背起沈棋友回太醫院。
他們剛走,一穿着粉色宮服的小宮女便小跑着過來,她恭敬的向她們行禮,“奴婢參見公主殿下,參見景世子妃。”
夏侯衣衣冷眼睨視着她,冰冷地說道,“起來吧。”
小宮女擡起頭,齊蘿這才認出是那晚陪着紫鵑姐姐的宮女。
“景世子妃,紫鵑答應甚爲擔心您,叫奴婢過來看看您是否安好,若是方便的話,可否去見她一面?”
夏侯衣衣擋在齊蘿面前,滿眼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宮女。
而在拐角,兩道灼灼的目光正望着他們。
“容嬪娘娘,晚宴快開始了。”
小宮女出聲提醒着。
容嬪目光清冷的轉身離去,小宮女惶恐的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