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蘇則稟報時,王重一直在旁邊微笑着聽着,見明溯詢問自己的模樣,王重慎重的轉頭看了傅巽一眼,見其識相的換到另外一張案上後,便湊了過來小聲的解釋了一遍。
原來蘇則確實沒有認識人,江夏賊黨張虎、陳生此時正在王重的手下,不僅如此,原先張、陳二人從襄陽潰逃出來的手下亦是盡數被王重收攬了回來,此時正駐紮在城外一座秘密的水寨之中。
說起江夏賊黨張虎、陳生二人,其實在荊州的名聲絲毫不遜色於自領長沙太守的蘇代以及佔據江陵的貝羽。前面已經提過,劉表到任荊州的時候,當地宗賊橫行。
所謂的宗賊,其實就是一些勢力較大的民間地主豪強武裝。當時,劉表採納了蒯越的計策,如同臼犯一般誘惑了蘇代等五十五個宗賊歸降,然後把他們一併殺掉,吞併了他們的部衆。
不過,這個時候,江夏賊黨張虎、陳生二人仍然佔據着襄陽與劉表大軍進行對峙。畢竟劉表當時是個外來戶,手下的士卒大多都是本地土著,心中都有些向着在當地素有威望的賊黨的,雙方互有進攻,最終都沒能拿下對手。
無奈之下,劉表就派了蒯越和龐季前往遊說。本來張、陳二人都已經被舌綻蓮花的蒯越給說服了,準備出來歸降。當然了,劉表也是磨刀霍霍,準備等二人一離開手下士卒的拱衛便直接動手殺人了。
不想,這時候王重恰好路過襄陽,卻是因爲一段摩擦和張、陳二人打上了照面。蒯越的計策雖然高明,可是在王重這種週轉反側於商途之中,見識過無數人心叵測的實踐者面前,自然是破綻百出。
儘管王重直接點明瞭劉表的心不誠,可二人卻是覺得荊州地方勢力一個個都被拔了起來,襄陽吊在包圍圈中,獨木難支,所以也想賭上一把。如果賭贏了,自此身份轉變,也可以光宗耀祖,即便是賭輸了……因爲有王重的提醒在前,二人也沒有傻不拉幾的直接到劉表軍營報到,而是各自派了親信手下穿上自己的盔甲,僞作投誠,先行前往試探。
最終的結果果然如同王重所料,那劉表等到“二人”進了帥帳之後,迫不及待的喝令埋伏的甲士動手。這一幕迅速傳回張、陳二人耳中,不待發現殺錯人的劉表整頓兵馬前來追擊,二人拋棄襄陽基業,連夜殺出重圍,奔入了揚州地界,投奔了在宛陵經營多年的地頭蛇王重,從此隱姓埋名,心甘情願的做了一小廝。
聽到這裡,明溯摸了摸臉,掃了王重一眼,問道:“那江夏賊黨既然如此有名,你就放心將他們安置在如此醒目的地方?”
“不是六兄你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麼,”聞言,王重訕訕的乾笑一聲解釋道:“本來我也是準備招攬其部衆,二人贈予一些錢銀,讓他們做個逍遙自在的富家翁的,不想二人卻是對劉表的算計耿耿於懷,寧可在我手下擔任一小卒子,都不願意從此解甲歸田。”
“那爲何不將他們二人一起安置在那隱私的水寨之中呢?”
“六兄有所不知,這狗改不了****,那些部衆本來就是賊性難改,若是這二人還留在寨中,那些人總覺得有人壯膽,我派過去統兵的軍侯也實在無法使喚……”
“這倒也是。”聞言,明溯點了點頭。王重說得很有道理,收編其他武裝的時候,若是還保留了原先的編制統帥,那麼後排安插進去的人就始終會因爲威信不足,難以真正的執掌這支力量。後世近代戰爭的時候收編土匪武裝,最初都是保留了原先的獨立性,最終卻是發現匪性難改,無奈之下當權者只得痛下決心,將其打亂了編制,同時挑出其中的刺毛頭,殺一儆百,從而達到收編的同時收心的最終目的。
王重這種做法儘管沒有完全按照那些先例去做,可卻也深得了其中真髓。尤其是這張虎、陳生二人長期跟隨王重,基本上也成了親信力量。如此一來,即便原先那些部衆之中有些人暗中有所想法,卻也只能無奈的隨波逐流,最終達到同化的效果。
“那水寨可有外人知曉?”
“應該沒有。”
“目前寨中有多少兵馬?”
“呃,馬一匹也沒有,小舟十數,人足足千餘。”王重到底是販賣出身,其實明溯也就是個籠統的稱呼而已,他卻是涇渭分明的將人和馬截然分了開來。
揚州地區多沼澤水系,就算是蒐羅到了戰馬,到這裡也跑不開,倒不如那些在水上行走便捷的小舟來得更爲好用。
“得力的將領幾人?”
“一個也沒有。”一提到這個,王重頓時就是滿腹的委屈。當初從西山領了任務出來,他可是憋足了勁兒想要在這裡創上一番事業,奈何自己明面上的身份不過是商賈,儘管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可一碰倒那些附庸風雅的文人士子,對方不是嫌棄自己粗鄙,就是隨意的敷衍糊弄一番。
至於那統兵的將領,畢竟南方人身體比中原地帶孱弱了許多,就是劉繇手下也沒甚麼可用之人,更加不提半路殺了出來,偷偷摸摸發展的王重了。
“這樣吧,蘇則留在這裡幫你,那些士子中間你可以挑選十人。”本來明溯是想將潘浚留下來的,奈何此人歷史上名頭實在太響亮了,在此地又是地頭蛇一般的人物,王重雖然因爲與典韋的私人交情,被自己委以重任,可畢竟缺少駕馭這種大才的能力。認真考慮了一下之後,明溯還是決定將蘇則留下來。
反正蘇則的老家是在扶風,到幽州發展和留在揚州其實也沒有甚麼兩樣。
“可是,屬下這邊能征善戰的將領沒有。”先前出去領人的時候,王重已經好好的觀察了一番蘇則等人。應該說,除了蘇則看上去還少許健壯一些外,其餘士子身體素質皆是十分不堪。
王重現在最大的困惑就是整個隊伍之中,除了自己,竟然找不到一個能打的人了。包括那張虎、陳生在內,若是擁衆鬧鬧事情,倒還可以,可若是讓他們上戰場與敵將單挑,恐怕就算是來個三流的武將,也能將自己一窩端了。
這個時代個人崇拜之人盛行,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沒個得力的將領,人數再多,最終也只是一羣烏合之衆,上不了檯面而已。
當然了,王重其實最想要的還是水軍將領。揚州境內多水系,自己那秘密的營地又是在水中,王重自己長期在北方生活,儘管來到宛陵數年,可直到現在都還是旱鴨子一個。若是不能夠弄到一個水軍將領,那水寨也就是做做樣子,充其量是個養閒人的地方而已。
一提到這個,明溯腦中頓時閃過幾個人。應該說,在荊、揚地區,除了淩統父子之外,最爲有名的應該就是蔡瑁、黃祖、張允等人,尤其是那蔡瑁、張允,歷史上更是爲曹操訓練出連孫權都爲之頭疼的水軍出來。
這些人都是合適的人選,奈何人家在荊州做得好好的,總歸不會自己虎軀一振,對方納首便拜口稱主公吧。
無奈的想了半天,明溯只得鬱悶的提示道:“這揚州一帶應該有一戶人家子弟名爲呂蒙,還值得栽培栽培,至於其他人,暫時我也沒甚麼好的建議。”
其實,明溯不是沒有建議,揚州是自己規劃好的往寶島臺灣發展的前沿陣地,此時他心中有個最佳的人選,只是可惜那人已經不再從事錦帆賊的勾當,跑回蜀地老家當甚麼官兒了。
哎,算來算去,自己手下還是缺人撒。地盤一擴大之後,這人手不足的問題便立馬顯現了出來,儘管普天之下,包括那此時端坐在帝都之中的劉宏都無人可用,可是明溯卻是因爲地盤鋪張得太快,只恨不能將諸葛亮、龐統那幾個小鬼頭拔苗助長,趕緊成長起來成爲自己的左膀右臂。
“六兄可有那呂蒙的詳細信息?”一聽到竟然有值得明溯推崇的人物隱藏在附近,王重頓時就興奮了起來。
然而,接下來明溯的一番話卻是直接將其又打回了冰窖之中:“此人我也是隻知道姓名而已……其實,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說不定此人此時尚未成年,還是個懵懂少年而已。”
“啊……”明溯這話聽到王重耳中,怎麼都感覺自己在開託兒所一般。懵懂少年,值得栽培……算了,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做人,踏踏實實依靠現有的基礎發展吧。
正在王重鬱悶的時候,旁邊潘浚卻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湊了上來小聲的提醒道:“先前那兩個少年能夠招攬回來?”
不用多想,潘浚也知道能夠被明溯在背後私底下認定爲大才的定然不是等閒之輩,至於自己,大致可能是順路被安慰的對象而已。
“很難——難於登天!”聞言,明溯無奈的搖了搖頭。
其實,要招攬周瑜只有一個關鍵,那周瑜與孫策是總角之好,若是孫策投了過來,周瑜自然也是板上釘釘。不過孫堅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心志極高的孫策又怎麼會甘心屈就人下?
“可是,屬下覺得……覺得……”
“想說甚麼就說出來,不要吞吞吐吐。”
“女子再是美貌,不過皮囊而已,主公若是舍的,不若用那二位女子……”說到這裡,潘浚再也不敢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