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那劉宏還是極不負責任的。
送明溯回來的馬車到了侯府門前,便直接掉頭回去了,至於明溯,則是歪歪扭扭地自己行了進去。
見過真正醉酒的人是如何走路的麼?
醉眼朦朧的明溯斜扶着垂花門,神智不清地踹了幾腳花欄,卻是突然眼前一黑,徑自往後倒了過去。
到底是空腹飲酒醉得快,明溯心中悲嘆了一聲,順着倒下的方向墊了一下手,卻出乎意料地沒有碰到冰涼的泥土。
好軟……好香,難道是白麪饅頭?才揉捏了兩把,明溯便歪拉着腦袋,一頭栽進了一片巨大的柔軟之中。似乎是因爲肚子太餓了,就是醉倒下去,那嘴巴卻還不老實,拼命地往上蹭了幾下,方纔尋到了一個挺拔的所在,一口啃了上去。
此時,明溯身後一名相貌美麗的女子已經徹底傻了過去。望着胸前已被口水沾得溼漉漉的,露出了粉紅一片,那女子一手扶住明溯,另一手則是無助地捂住了自己的檀香小口。
太直接了,太大膽了……可是,人家還沒心理準備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明溯痛苦地呻吟了一聲,迷迷糊糊地醒了過去,伸手便欲去找茶盞兒,不想卻是抓到一片滑膩的衣物,似乎那下面還有一具溫熱的柔軟身軀。
那個死人妖不是已經送去了袁紹府上麼?明溯心中一嘎嘣,搖搖晃晃地將頭擡了起來,卻是發現一個面容陌生的女子心思重重地坐在牀前,秀目之中神情複雜。
這是甚麼狀況?猶如大腦短路一般,明溯怔怔地坐了起來,驚疑地望着面前這姣好妖媚的女子。
似乎自己最後還與劉宏拼了一回酒,然後張讓安排人送自己回來。對啊,我是在宮中喝酒的撒,可是怎麼身邊多了個女子,而且看這衣着打扮,典型的非富即貴,難道那劉宏怕我這個妹婿寂寞,又賜了個宮女下來?
這皇室的福利還真是好!明溯暗暗地讚歎了一聲,便老實不客氣地吩咐那女子沏茶解渴。
自己現在已經是駙馬爺了,小小一個賞賜下來的宮女,自然應該是有求必應撒。若不是明溯現在四肢乏力,全身痠痛,說不準這揉揉捏捏的事情也會順帶做上一遭的。
見明溯大喇喇地吩咐自己沏茶,那女子驚訝地指了指自己,明溯卻是不耐煩地喝斥道:“服侍男人會不會?不會的話你就回宮去,讓那劉宏重新換個人來。”
突然聽到劉宏的名字,那女子柳眉一壓,卻是心中覺得有趣。這明溯還真是喝多了,也不先問一問,就把我當成了尋常宮女了。算了,先前便宜都被你這小子佔了,也不在乎再跑個腿了。
見那女子笨手笨腳地提起瓦罐,明溯實在忍不住了,便大聲地數落道:“茶葉要先放,還有那水……你有沒先摸一摸,太冷了泡出來的茶沒香味——你以爲我是劉宏那老小子啊,天天捧着個茶葉梗兒還當寶貝。”
“聖上喝得是茶葉梗兒?”那女子再也忍不住了,回頭驚訝地問了一聲。
“嗯……”明溯長長地嘆了口氣,萬分同情地感慨道:“都是些碎沫兒,也不知道劉宏喝了這麼多年怎麼能忍受的。看看你模樣,估摸着在宮中連碎沫兒都喝不上,到我府上也算是享福來了。”
那女子莞爾一笑,卻是沒有應聲,只顧着將那瓦罐放到爐火上去溫了一溫。
這個時代,北方還是比較冷的,一入秋房中就開始點上了火爐。其實,除了取暖之外,這火爐還有一個最實用的地方,就是隨時可以溫溫開水、飯菜。
“我說這位宮女姐姐,開水不能重複沸騰的,容易致癌……你那是茶嗎?水溫太高了,要稍許涼上一涼。好好的茶葉,給你這麼一衝就全燙焦了……
“你吹甚麼吹撒,萬一口水跑裡面了……不過美人香唾,想必別有一番滋味。
“知道甚麼是職業道德麼?想來你也不知道這麼高深的東西,沒看到我四肢發軟麼,還不趕緊端過來餵我喝下去……
“慢點,慢點!你好歹也給我留點下嚥的時間吧……哎,都是宮中出來的,怎麼連個伺候人都不會?”
那女子也是好性子,任憑明溯怎麼指使,都一一照搬,只不過那面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盛。
連續喝了三大盞,終於解了渴之後,明溯卻是精力旺盛了起來,見那女子起身準備去放茶盞,卻是突然握住了那一雙纖細的小手,揉捏了幾下嘆道:“都說宮中的女子苦命,不曾想你倒是好福氣,竟然能夠被劉宏那老小子賜給了我,也省得長居那宮中孤寂白頭,徒自惱恨了。”
突然被明溯將手抓過去,那女子面上飛起了一層紅暈,卻是不解地問道:“聖上爲何要賜你宮女撒?”
“哎,這話說起來就長了……”明溯故作苦惱地言道:“本來我小日子過得蠻滋潤的,不想那甚麼長公主卻是看上了我,這不,劉宏身爲大舅子自然不可能任憑我在外面胡天海地……當然了,論相貌,你可比那長公主要美貌得多,看來劉宏也不是全無是處……”
“你要做駙馬爺了?”聞言,那女子微微窘了一下眉頭:“你不是已經娶了蔡琰爲正妻麼?”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來,明溯便是忿忿不平,便將那翠花樓中逼婚一事添油加醋地編排了一番,最後卻是無比蕭瑟地嘆道:“可憐我明溯也算是少年英雄,麾下猛將如雲,謀士……咳咳,也不是太少的,自己更是文韜武略無一不精,不曾想最後竟然落得個倒插門的悽慘遭遇——真是造化弄人,天妒英才撒!”
那女子卻是沒有搭理明溯的騷情,不着痕跡地將手抽了回去,輕聲問道:“既然你已經當了駙馬爺,怎麼如此輕浮,又來招惹我?”
“你是劉宏賜下來的,本來就是讓我聊解寂寞的撒,怎麼就不能招惹了?”明溯正摸得起勁,突然那小手抽了回去,頓時覺得心中空曠曠的,當下豎起眉頭恨恨地說了一句,便粗暴地將那手又抓了回來。
“你準備如何安置我?”那女子掙扎了幾下,卻是力氣沒明溯大,只得悶悶不樂地任由他上下其手。
“侍妾。”也難怪明溯會如此說,一個陪嫁的宮女給個侍妾的名位也算是可以了。
聞言,那女子立馬惱了,冷哼一聲,便把頭扭了過去。
“那你想做甚麼……總不會去和公主搶位置吧?”不曾想這宮女還真有點小性子,明溯鬱悶地隨口問了一聲,這卻是在暗暗提醒她要注意自己身份了。
“正室的位置已經是蔡琰姐姐的了,我也沒必要去爭,可是那公主不是還沒有和你成親麼,憑甚麼不能爭一把?”那女子也甚是潑辣,儘管一張小臉已經脹得通紅,卻還是強硬地抗爭道。
“可是,你不過一個宮女……”明溯吶吶地望着那母獅子一般暴起的女子,忍不住還是明確提醒了她一下。
“誰說我是宮女了?”那女子卻甚爲狡黠地一笑:“朧月身爲一家之主,哪裡是一個小小的宮女能夠比擬的。”
朧月?明溯使勁揉一把眼皮子,納悶地回憶道:這名字怎麼如此熟悉的?似乎在哪裡聽過,可卻又記不得了。到底是殘酒未消,這腦子怎麼都感覺不夠用,纔想了一會,便又覺得頭暈目眩,便示意那女子再沏一盞茶過來。
這次,那自稱朧月的女子卻是不幹了。見明溯還想指使她做事,便忿忿地將茶盞往案板上一拍,不悅地言道:“想我堂堂桑家家主,在這帝都之中也算是跺跺腳就要顫抖的主兒,竟然被人使喚來使喚去……而且,那人還是個沒良心的!”
“桑家主……”這下,明溯算是徹底回憶起來了這朧月究竟是誰了。對不上詩詞便不能入門上牀……天哪,我怎麼這麼背,就遇上了這麼個彪悍的女子。而且,方纔似乎還跟她吹噓了好半天。
“正是朧月!”那朧月得意的一笑道:“現在有資格和你那公主小美人去爭了吧?”
桑家是典型的官商,其祖上洛陽豪商桑弘羊爲漢武帝策劃實施了重要物資國有專控以及徵收財產稅等一系列大行動,整個大漢的稅收可謂都掌握在他們手中,所以儘管此時商賈地位極爲低下,可卻不代表這桑家也沒有地位。所以,不管那長公主如何的威勢,朧月卻是毫不畏懼的。
明溯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遇上這麼個奇葩的女子,此時那汶縣桑家掌櫃的“爲求一枕之歡”的言語不由地浮上了心頭,頓時感覺毛骨悚然,惶恐萬分,卻是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你怎麼又跑到我家中了?”
“還不是侯爺你咬着……抱住人家,死活不管地拽進來的。”聞言,那朧月風情萬分地橫了明溯一眼,卻是窸窸窣窣地低頭將繡鞋去了,直接鑽入了明溯的被窩之中。
自古紅顏多禍水,知道了朧月的真實身份之後,明溯卻是不敢造次,只是將身子往裡躲了躲,忐忑地問道:“你想做甚麼?”
“青州有句老話不知道你有沒聽說過?”
“甚麼……話?”
“要搶搶侯爺,要睡睡駙馬!”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