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了?”
“沒錯,沉了,那艘船,雖然噸位不大,但比之炎朝現在的船卻是大了不少。”
說罷還比劃着。
周圍的人全都十分的驚訝,而後也都跟着露出遺憾的神色。
太可惜了。
用鐵做的船,他們這輩子都沒有聽說過。
而且還那麼大。
尤其是張角,整個人如喪考妣,看着樑俊喃喃自語:“怎麼就沉了呢?好端端的怎麼就沉了呢?”
聽着張角唸叨,諸葛亮也是跟着長嘆一聲。
樑俊的底細他算是知曉的,他的優勢在於水上。
大炎朝現在,陸戰的好手很多,但是水站的高手卻很少。
而想要征服江南,水戰是絕對不可能避免的。
如果樑俊說的用鐵做的船存在的話,諸葛亮有信心,靠着包裝這輛船可以不費一兵一卒拿下半壁江南。
畢竟,用樑俊的話來說,現在很多的官兵和士卒都是很迷信的。
若是他們知道有這麼大的一艘鐵做的船漂浮在水中,光是這個噱頭,就讓他們心生畏懼。
樑俊見衆人全都唉聲嘆氣,安慰道:“哎,沉了也就沉了。沒有什麼好可惜的。”
說着,又從懷裡把夫子遞給他的手機拿了出來。
“若說到可惜,這纔是最可惜的。”
衆人聽到還有更可惜的事,全都向他看來。
見樑俊手中拿着一個黑不拉幾巴掌大小,四四方方的東西,全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樑俊將手機拿着翻來覆去讓衆人看清楚,笑道:“這個東西叫做手機。”
夫子看到手機,想到了百餘年前那個才冠長安的女子,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張角走上前來,仔細觀瞧着手機,問道:“這,這個手機怎麼可惜了,這玩意還能和鐵船相比麼?”
這個疑惑也是衆人想要說的。
他們全都不明白爲什麼樑俊會拿着這玩意說可惜。
樑俊看着張角,微微一笑,道:“張教主...”
“太子客氣了,您就別叫我教主了,再說,這,這,你就叫我張老師吧,實在不行就叫教授,你不是說麼,在你們那個時代,研究科學的都是教授。”
張角臉色微紅,想起了自己當教主的時候乾的那些混蛋事。
尤其是和常玉一起禍害雍州百姓的那些種種,讓現在的張角心中愧疚。
樑俊見張角這般模樣,心中有些欣慰。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張角以前雖然做了不少惡,自己也想過要找他拉清單算後賬。
但見到他此時真心悔過,而且還一門心思撲在了科學研究上,也就沒有再提原來的事。
“好,就叫張老師吧。”
樑俊微微一笑,讓張角緊張的神經有些放鬆。
“張老師,你覺得我給你的那些書怎麼樣?”
張角一愣,看着樑俊詢問的臉色,翹起大拇指道:“高深莫測,高深莫測!”
一邊說一邊看着旁邊人,恨不得把自己這些日子的研究詳細的告訴所有人。
臉色漲紅,高聲道:“簡直就是神仙法術!”
衆人多少也都知道張角最近在幹什麼,尤其是魏都,更是親眼見過這老小子忙活的東西。
雖然張角沒幹成功過幾件事,所謂的試驗大多也都以失敗告終。
但是魏都瞭解之後,越發的覺得,就算張角乾的那些事失敗了,也是很了不得的。
因此對張角這般表現,也沒有任何的奇怪。
樑俊更是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看着衆人道:“張老師所接觸的不過是我那個時代最基礎的科學知識,就簡單的稱之爲科學吧。”
“最基礎的?”
諸葛亮身爲歷史上有名的發明家,雖然沒有接受過系統的科學知識,但卻也比其他人更容易明白樑俊的意思。
因此馬上就察覺到樑俊想要說什麼。
在諸葛亮的注視下,樑俊鄭重的點頭道:“沒錯,最基礎的,是我們那個時代十五六的孩子都要接受的教育。”
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機,神情更加的嚴肅。
“而我手裡的這個東西,則是我們那個時代科學最高的結晶代表,民用手機。”
樑俊耐心的解釋着:“這個東西,可以說是凝結了我們那個時代七十多億人,也就是七十萬萬人的智慧。”
“多少人?”
上輩子對百姓無比關注的劉備一聽這話,馬上本能的驚訝起來。
前世裡劉備之所以退兵的時候都要帶着百姓一起走,主要是兩個原因。
第一是不忍百姓留下來被曹軍屠戮,第二個原因就是因爲他知道人口對於對於自己的重要性。
因此,當樑俊說六十萬萬人的時候,劉備驚訝的嘴都合不攏。
七十萬萬人!
他以爲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多少人?”
“確切的是七十五萬萬人,而我那個時代,炎朝的土地上有十四萬萬的百姓。”
樑俊說到這,心裡有些自豪。
上輩子自己當臥底的時候,對世界的人口和自己祖國的人口還沒有一個確切的概念。
但是這一世,當他自己成爲太子之後,方纔切身體會到,讓一個十幾億人口的國家的百姓全都能吃上飯,是多麼一件偉大而又了不起的事。
“天哪!”
劉備驚訝的連語調都變了。
這個數字已經超乎了他的理解。
諸葛亮的腦子更是嗡的一聲作響。
緊接着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十四萬萬人,這一天得吃多少糧食。
樑俊見衆人現在的表現,比剛剛聽到鐵做的大鳥和船時還要驚訝上百倍,不得不看着劉備苦笑。
這位劉皇叔的關注點好像有些不對啊。
自己說這個數字,只是讓他們將關注點放在手機上。
可現在他們好像全都忘了還有手機這事。
甚至於連魏都都喃喃算着,這些人一天要吃多少糧食。
“大家淡定一些。”
樑俊的聲音提高了,但並沒有吸引住他們的注意力。
“啪!”
樑俊掏出手槍,衝着天空扣動班級。
衆人渾身一顫,馬上回過神來。
樑俊有些心疼的將手槍放好。
剛剛槍聲一響他就後悔了,叫醒他們的方式有很多種,爲什麼自己下意識裡要開槍呢?
又浪費了一顆寶貴的子彈啊。
見衆人終於回過神,全都看向自己。
樑俊接着把話題轉移到了手機上,道:“這部手機的作用,我之前說過。”
站在最邊緣的徐道點了點頭,他曾經聽樑俊提起過。
當下,樑俊又詳細的把手機主要的功能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就算諸葛亮這些早就明白手機功能的人也都陷入了沉默。
其他人心裡大體明白了樑俊接下來想要說什麼了。
張角更是感慨道:“若是咱們能夠把手機量產,統一這天下,只怕不用三個月。”
“三個月?”
魏都冷冷一笑,道:“咱們的兵工廠裡若是真能造出這種東西,哪裡還需要三個月,只要一個騎兵帶上東宮的檄文,天下則傳檄而定。”
身爲北涼軍的統帥,魏都知道手機的作用之後,馬上就意識到,若是北涼軍的將領手中有這種東西。
就算是面對天下所有的諸侯,那也是如切瓜砍菜一樣。
光是自己的命令可以一瞬間下達到軍隊基層這一點,就能夠讓北涼軍成爲天下無敵的軍隊。
樑俊見衆人都明白了自己想表達的意思,朗聲道:“所以這也是我爲什麼要選渝州作爲南楚府都的第二個原因。”
說着,樑俊將指揮杆放在了渝州的城池上,看着衆人道:“渝州現在雖然只是炎朝普通的城池,開發程度很低,也沒有什麼特產,但地理位置卻是極好的,不僅有天然的屏障,而且在長江的中上游,比之成都,與外界更好聯通。”
“當然,現在說這些還有些早,但這也是我接下里打算要做的事。”
樑俊環視衆人道:“剛剛咱們也說了,大家也都明白,現在的炎朝穿越者極多,中原大地上的諸侯勢力比之任何一個時代都要強,不僅實力強而且數量也很多。”
“就算咱們有再強的軍隊,再厲害的武器,殺得了一家,殺得了兩家,難不成要把天下所有諸侯都殺一遍?”
諸葛亮點頭道:“沒錯,而且這些人也不會因爲自身實力不足而望風投降。尤其是那幫前世裡做過皇帝的,寧願戰死,也不會投降的。”
樑俊重重的嗯了一聲,堅定道:“沒錯,所以我決定,咱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在儘量和他們避免戰爭的時候,以南楚爲基礎,發展生產力。”
說到這,所有人的心全都懸了起來。
尤其是楚秋九,一雙眼睛看着樑俊,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來了,來了,自己最擔心的事來了。
“改制!”
樑俊在楚秋九無比緊張的狀態下,堅定無比的說出了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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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都陷入了沉默。
眼前這人果然是自己的結拜兄弟啊。
魏都感慨的看着樑俊。
走到哪裡都要改制,天下除了樑俊只怕再也沒有人對改制有如此大的執念。
雍州那爛攤子都還沒收拾明白呢,現在又要在南楚改制。
衆人並非對改制反感,甚至於不少人是同意改制的。
但是他們甚至樑俊的改制和他們理解的改制不同。
從雍州改制上就能看出來,這位太子改制,是要從根上鏟。
改制的大刀下,第一個劈向的就是自己人。
而天下諸侯爲什麼在長安之亂的時候,幾乎全都要和太子爲敵?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太子在雍州實行的土地改制。
諸侯們的背後,全都是地主和鄉紳的支持。
土地改制就是要他們的命。
作爲地主和鄉紳利益的代表,這些諸侯們豈能和樑俊穿一條褲子?
楚秋九可以想象,只要樑俊在南楚改制,第一個完蛋的就是他們楚家在山南經營百年的基業。
樑俊也察覺出自己說出改制這兩個字之後,現場的氣氛十分的微妙。
他笑了笑,道:“當然,雍州改制的弊端很多,我是知道的,所以南楚改制絕對不會像雍州那樣大刀闊斧。”
聽到這話,楚秋九的心稍微有些安定。
但不等她輕鬆下來,樑俊又道:“但是有一點卻是一定要執行的,那就是土地改制!”
樑俊說完根本不給其他人反應的機會,接着道:“其他的可以先放一放,南楚也沒有必要複製雍州的模式,創立那麼多衙門,制定那麼多章程,但土地改制,卻必須執行。”
他看了一圈,臉色從未像是此時這般的堅毅。
“而且這事,由我親自執行。”
楚秋九嚥了咽口水,她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徐道看了看衆人臉上不同的表情,試探問道:“殿下,若是南楚有人像雍州改制時,擁兵造反,可是也如雍州的處理手段一般,只誅賊首麼?”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樑俊。
樑俊想了又想,剛想說話,卻聽夫子道:“雍州與南楚不同,當初太子在雍州改制,雍州百姓歷經天災人禍,地主家裡也沒有餘糧。因此敢造反的人少,而且人數也不多。”
他着重的看了一眼楚秋九,語氣沉了下來。
“但南楚這百餘年來,未曾有過兵亂,這五年來,也沒有什麼天災,因此士族勢力根深蒂固,一旦改制,阻力比如比雍州大的多。”
夫子話說到這份上,其他人若是再不明白是讓自己表態,他們這兩輩子也都白活了。
劉備咬牙道:“那就殺,斬草除根的殺,亂世用重典,太子想要改制徹底,就不能用懷柔手段。”
說罷,他看向樑俊道:“殿下,劉備想要將漢王府建在渝州,改制便從渝州開始!”
劉備的話讓夫子很滿意。
那個靠着一雙編草鞋的手,創下帝王之業的劉玄德終於回來了。
呂布也緊跟着表態道:“殿下,末將願意駐守成都,協助成都改制!”
楚秋九的心一顫,她明白呂布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留在成都協助改制,就是說成都不願意改制的,他呂布願意親手鏟除麼?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全都聚集在楚秋九身上,等待着楚秋九的回答。
這個時候,楚秋九方纔真正的明白。
爲什麼,樑俊會放過自己,爲什麼樑俊會讓自己這個鎮南公參加如此重要的會議。
原來是在這裡等着自己。
能在長安那種地方活下來的男人,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