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
樑俊沒好氣的瞪了扎得一眼,隨後想要站起身來。
雙腳一用力,還沒等站穩,就覺得整個人使不上力氣,身子往後仰。
老鬼和扎得趕緊上前將他扶住。
“老大,你在牀上躺了那麼久,一醒來不能這麼用力。”
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阿倫,推了推眼鏡,打開身後的醫藥箱,拿出一小袋生理鹽水道:“我先給你注射點生理鹽水,補充下體力。”
樑俊揮了揮手,道:“沒有必要,我身子骨還成,咱們還有多少物資?”
阿倫見樑俊發話了,也不再堅持,將那一小袋生理鹽水小心放好。
他是團隊裡的醫生,年紀雖然不大,卻從小出生在醫生世家,醫術高超。
智商很高,情商有點讓人擔憂。
在網上和聊了個女朋友,生日那天興沖沖的坐飛機出國去見女友。
結果到了地方纔發現是仙人跳,網上的女友實際上是一個摳腳大漢扮演的。
到了地方就被扣住,把身上的錢全都交出去,又把自己的信用卡刷爆了。
這幫騙子榨乾他最後的價值之後,並沒有按照約定放他回家,反而是打算再把他給賣了。
就在臨被賣的頭一天,這羣騙子和人販子因爲價格問題發生了衝突。
衝突的最後,人販子被騙子全都乾死,可騙子這邊也死傷慘重。
因爲他們做的事見不到光,受了傷不能去醫院。
自己的醫生在打鬥中被同夥誤傷殺了,於是阿倫主動請纓說他可以幫忙手術。
那種情況下,騙子們也沒有其他的法子,只能讓阿倫主刀。
一握住手術刀,阿倫算是龍入大海,虎歸山林。
找了個機會把僅剩的幾個騙子全都給殺了。
殺了人的阿倫六神無主,搜刮了錢財準備乘坐人販子開來的船離開。
剛上了船,正碰到跟着人販子的船,在外面埋伏很久的樑俊團伙。
自己殺了人,雖然殺的是騙子,可對於阿倫來說,以前的日子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
狠着心咬着牙決定加入樑俊的團隊。
憑藉着高超的醫術,阿倫在樑俊團隊裡很快就站穩了腳跟,甚至在三年之內,成爲了樑俊團隊裡的二號人物。
畢竟他們乾的是槍口上討生活的買賣,誰也不敢保證哪天就歸西了。
與一個醫術高超的醫生的關係好,就是給自己的生命加了個保險,這種買賣,正常人都分得清。
因此阿倫一說話,其他人都閉上了嘴,連扎得也不敢廢話。
阿倫把現在的物資詳細的給樑俊說了,藥品還有多少,具體都是哪些,最後拿出一個清單來遞給樑俊。
“嗯,這些玩意都是好東西,能不用盡量不用,要用也得先用快過期的。”
樑俊將清單還給阿倫:“也不知道這些藥跟着咱們一起穿越,保質期還準不準。”
阿倫道:“老大放心,這些藥都是咱們穿越前幾天我新進的。”
“行,先這麼說吧。”樑俊點了點頭,見衆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突然覺得滿腹的心事揮之一空。
本想接着問槍支彈藥還有多少,也沒有了心情。
長嘆一聲看着扎得道:“扎得,有酒麼?”
“有,啊,有,有!”
扎得一聽,趕緊出去給樑俊拿酒,衆人又擁護着樑俊坐下。
阿倫欲言又止,猶豫再三道:“殷老大,你這剛醒,身體還沒有恢復,不能喝酒。”
“見到你們高興,我少喝一點,都坐,坐,別站着,不管怎麼樣,咱們兄弟還有再見面,我高興。”
樑俊說完長嘆一聲,十分的感慨。
可屋子裡的人並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高興起來,反倒是全都各自找地方坐下沉默不語。
這個時候樑俊方纔發現屋內的人有點少。
他的這個海盜分隊核心成員有二十二人,當時挨炸的時候,這二十多人全都在船上。
剛剛自己醒過來,扎得大呼小叫了半天,按理來說所有人聽到自己醒來的消息應該全都過來纔是。
“咱們兄弟都穿越過來了麼?”
樑俊看着坐在旁邊的老鬼問道。
老鬼擡頭看了看他,張了張嘴想說話,最後還是嚥了下去,嘆了一口氣。
阿倫道:“殷老大,咱們兄弟都過來了。”
“那其他人呢?”
樑俊看了看四周,心裡數了數,問道:“老狼呢?”
老狼是自己團隊里名副其實的二把手,每次行動他都是擔任突擊隊長的角色。
在亞丁灣那一片海域是出了名的狠角色。
一提到老狼,屋內的氣氛更是沉悶。
老鬼道:“殷老大,老狼帶着一部分兄弟走了,說是要出去闖蕩闖蕩。”
“闖蕩?”
樑俊一愣,隨即想到老狼的性子,馬上了然。
“是啊,老狼不是一個能耐得住性子的人,他離開也是情理之中。”
老狼這個人心狠手辣,做事從來都不考慮後果。
就是因爲這個性子,在當地的賭場裡惹到了一個大人物。
這大人物懸賞千萬要老狼的人頭。
老狼實在是沒地方躲,最後找到了樑俊。
樑俊敬佩他是個漢子,和那個對老狼下格殺令的大人物也有點不對付。
因此就收留了他,並放出話來,以後罩着老狼,誰若是敢爲難老狼,就是和他樑俊作對。
老狼雖然保住了性命,卻也失去了自由。
只能一天到晚的跟着樑俊,一旦離開樑俊周圍就得被人弄死。
可惜樑俊又是個宅男,平日裡沒買賣,一天到晚在船上待着。
不是看小說就是陪着老狗打遊戲,讓天性愛折騰的老狼憋的難受。
因此當阿倫說老狼帶着一部分人出去闖蕩的時候,樑俊也就釋然了。
阿倫唯恐樑俊剛醒過來,聽到這事心裡不舒服,趕緊解釋道:“不過老大,老狼走的時候說,若是哪天老大醒了通知他一聲,不管在天涯海角,他都會回來。”
老狗怒道:“回來?回來幹什麼?說的好聽,這天南海北的,上哪找他去?”
“我早就看出來了,他是個白眼狼,哼!當初要不是你攔着,我早就崩了他了。”
“行了,行了,人各有志。”
樑俊知道老狼因爲老狗一直纏着自己陪他玩遊戲,對老狗有怨氣,趕緊打圓場。
正說着,扎得從外面抱着一罈子酒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樂呵道:“老大,正應了你那句話,這真是想吃冰下雹子,你想喝酒,嘿,你猜怎麼着?”
說着進了屋子,樑俊趕緊給衆人使眼神,讓他們不要再談論老狼的話題。
扎得平日裡與老狼也不對付,若是說到老狼帶人走,以扎得的火爆性子,非得把這屋子拆了。
“怎麼着,你這還有什麼好酒不成?”
樑俊哈哈一笑,在老鬼的攙扶下站起身來。
“有,珍寶坊最新出的葡萄酒,上等的葡萄酒。”
扎得只顧着高興,沒注意到屋內的氣氛,轉身衝着門外用生硬的漢語叫道:“你趕緊進來吧。”
話音一落,從屋子外進來一個人。
這人身穿便服,年紀在四十歲上下,斯斯文文,身材微胖,臉上帶着笑容,一副富家鄉紳的模樣。
進了門之後弓着身子,衝着衆人點頭哈腰,十分的恭順。
讓樑俊意外的是,這人說的還是英語。
而且英語說的十分流利。
走到近前,這鄉紳像是察覺到什麼,擡起頭來一見樑俊,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幹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給我們老大問好?”
扎得見他呆愣愣的看着樑俊不說話,聲調提高了起來。
“是,是,是,見過...”鄉紳見到樑俊,一張嘴說的是英語,可又覺得不對。
趕緊換成了漢語衝着樑俊行禮問安。
樑俊見他這副模樣,好奇心起,坐了下來看着扎得道:“扎得,這是何人?”
扎得趕緊道:“老大,這人是當地的父母官,姓宋,叫宋智,也算是咱們的朋友。平日裡吃的這些糧食,全都是他給咱送來的。”
宋智趕緊道:“不敢當,不敢當,能爲幾位老爺效力,乃是下官的福氣。”
他嘴上這樣說,心裡也是掀起了翻天巨浪。
自從認識了這幫老路不明,神通廣大的人之後,宋智經常來這。
不是送糧食就是送草藥,或者是珍寶坊出的新鮮玩意。
可這個屋子他是從來沒有進來過的,只知道屋子裡躺着一個人,這人是他們的頭領。
今日裡進來的時候,宋智就納悶,怎麼沒見到平日裡放哨的老狗和火槍。
一邊納悶一邊跟着扎得走進來,越走疑心越重,又見扎得滿臉的笑容,帶着自己往這誰也不讓進的屋子裡來。
宋智心裡就泛起了嘀咕,知道出了大事。
而且還是一件好事。
要不然扎得能那麼高興麼?
他也猜到了,應該是這幫人的首領醒了,可讓宋智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的首領居然是個炎朝人。
眼見得樑俊納悶,扎得就把如何認識宋智的事說了一遍。
他們是如何出去探哨被差役發現——也是,這幫人長的就和普通百姓不一樣。
就算反偵查能力再強也沒有用,一露頭就得被當成怪物。
如何發現之後,扎得順手綁了剛剛求醫回城的宋智一家逃脫險境的。
把宋智一家帶回基地之後,他的老母親驚嚇過度,犯了病,阿倫又是怎麼給她治好的。
又是怎麼治好了宋智兒子的病的。
於是宋智就開始替他們打掩護,怎麼幫助他們在這裡扎穩腳跟的。
前前後後說了一遍,樑俊微微點頭,心道原來如此。
宋智更是磕頭叩首,泣聲道:“若非是幾位老爺相救,下官的母親和兒子早就不在人世了。今日見到大統領,乃是下官的福分。”
“宋大人客氣,坐。”
樑俊微微一笑,看着宋智請他入座。
久居高位者,說話做事自然帶着一份威嚴。
扎得等人乃是樑俊的小弟,心裡原本就對樑俊尊重,再加上樑俊剛醒,他們也沒有意識到樑俊氣勢上的變化。
可宋智乃是官場上的人,又活在這亂世官場。
察言觀色的本領不說登峰造極,卻也是絕非一般人能夠比得了的。
樑俊這麼一讓他,宋智心裡就咯噔一聲,不由自主的沉下了腦袋。
心中暗道:“能當這羣人大首領的,果然不是凡人。這等氣勢就算是萊州郡王也是沒有的。”
有了扎得的解釋,樑俊對宋智能夠說一口流利英語也就不奇怪了。
而且對宋智這人也有些佩服,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說這麼一口流利的英語,看來這個宋智也是個聰明絕頂的人。
這樣的聰明人能夠主動和扎得這幫常人眼裡的野人交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既然是聰明人,樑俊也沒有必要繞彎子了。
直截了當開門見山的問了這裡是哪裡。
宋智趕緊道:“回大首領的話,此處乃是蓬萊,下官乃是黃縣縣令。”
“原來是黃縣的老父母,失禮了。”
“不敢當,不敢當,大首領客氣了。”
樑俊又問道:“我一直重病在牀,昏迷不醒,今日裡剛醒來就有宋大人這等貴客前來,當真是雙喜臨門。”
宋智見樑俊說話親切,也沒有剛剛的緊張,趕緊又連稱不敢,道:“大首領實在是客氣,下官惶恐難安,自從知道大首領有恙,下官託人從各處蒐集藥材。聽聞濟州府有上等的野山參,下官本想親自去買。只是現在新帝退位,四處兵荒馬亂,去濟州府的路斷了。還望大首領莫要怪罪。”
樑俊暗自點了點頭,果然是個聰明人。
知道自己想要聽什麼,不等發問,這宋智就主動說出來,是個人才。
“哦,新帝退位?”
樑俊現在就想確定現在的炎朝究竟是不是自己之前所處的時代。
一聽新帝退位,心裡泛起迷糊來。
宋智道:“是啊,不瞞大首領說,下官也是剛剛知道。”
“敢問宋大人,炎朝這皇帝叫什麼?”
宋智一聽,猶豫一番,見樑俊面色如常,好像並不把皇帝放在心上,對他更是敬畏。
趕忙道:“回大統領的話,皇帝名諱植。”
“樑植?”
樑俊一愣,這孫子不是從樓上掉下去了麼,怎麼沒死啊。
“退位?他不是從洛陽皇宮的城樓上掉下來麼,怎麼沒死啊?當朝太子可是叫樑俊?”
樑俊連忙問道。
宋智也是一愣,這位大統領不是剛醒麼,怎麼知道這些事?
這種事連他這個地方官都是剛剛聽說。
“啊...”宋智一愣,扎得道:“啊什麼啊,我們老大問你話呢。”
“是,是,回大首領的話,這,這皇帝是從城樓上掉了下來,聽說還是太子推下去的,只是沒死。”
這狗東西,命還真大。
這個時候樑俊算是確定了心中的猜想。
自己現在還是在炎朝,還是在原來的時空,只是從太子樑俊回到了自己原來的身子裡。
“那太子呢?”
樑俊更關心自己原來的身份現在怎麼樣了。
宋智見樑俊有些着急,不敢隱瞞:“太子,太子樑俊中箭落水了,有人說薨了,也有人說是昏迷不醒。到底怎麼回事,下,下官也不清楚。”
“不過,下官覺得,太子應該,也許,大概,差不離是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