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怎麼說的?”
下了朝會,樑錦和樑羽走在百官的最前面,樑錦滿臉的埋怨。
“濟州之戰後,咱們就得聯手,合則兩利,鬥則兩敗。”
樑羽揣着手走在他旁邊,也不說話,就這樣聽樑錦唸叨。
他早就習慣了這位老大的馬後炮。
也習慣了他的絮叨。
樑羽是理解樑錦這種心情的。
前世裡這位老哥是真正的千古一帝,人間至尊。
放眼望去,看誰都是矮半截。
沒有朋友,沒有親情。
這種感受,樑羽是十分理解的。
畢竟前世裡自己也差不多是這種狀態。
如今來到大炎,在這長安城內,他又是頂尖的人。
但和前世不同,在他這個階層裡,還有不少地位相等的——比如自己。
甚至還有從名義上地位比他高的人——比如殷誠。
獅子在兔子面前,自然是威嚴可怕的。
因爲獅子不會和兔子聊什麼。
但在另外一隻獅子眼裡,這隻威嚴可怕的獅子,可能會是另外一個形象。
比如話嘮。
能夠聽樑錦囉嗦放馬後炮的,整個長安城內,也就只有樑羽了。
“老六,我和你說話呢,你怎麼不理我。”
嘮叨了半天,連樑羽沒有任何反應,樑錦有些不滿。
“大哥,你這話也是我想說的。如果之前你不和我爭電報機,咱們也不用公之於世。”
樑羽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如果當初,你聽我的,不相信老二爺倆,這濟州之戰也不會打成這樣。也不至於讓殷誠那小子,又把咱倆耍了。”
“哎,這不對啊,老二爺倆,我從一早就說不能相信。”
聽到樑羽說這話,樑錦又來了精神:“聯軍出城之前,我可是問過你,要不要讓老二爺倆當先鋒,你說全憑我做主。”
“你當初收了老二的好處,不願意得罪他。現在又怪我派老二爺倆去濟州。老六,你怎麼着也是當過皇帝的人,說話當放屁麼?”
樑羽皺了皺眉,自己這位老大哥當初可是跟着殷誠學壞了。
說話如此粗魯。
這還沒走出宮門呢,後面還跟着百官,他就這麼大聲嚷嚷。
“行了,老大,這事咱們就別追究誰對誰錯了。”
“不追究也成。”見樑羽鬆了口,樑羽直接順坡下驢:“你這樣,你把發報機給我,這事咱們就算兩清了,怎麼樣?”
樑羽停下了腳步,瞪着眼瞧着樑錦。
身後的百官見兩位大佬停下來了,也全都趕緊站住。
看倆人的樣子好像又發生了什麼不愉快,自己可別過去,萬一殃及池魚,那可不是好玩的。
“你在想屁吃。”
樑羽腦子裡想起殷誠當初罵自己的話,學着他的語氣,看着樑錦罵道。
“老六,你這就不對了,你不給就不給,好端端的罵人幹什麼?”
樑錦聽了不僅不生氣,反而笑了起來:“你還整天說我越來越像太子,我看你纔是在模仿他。連那小子的髒話都學去了。”
“老大,我好端端的罵人不對,你好端端的把鍋甩在我身上就對了?”
樑羽也懶得和他爭論到底是誰學太子。
樑羽道:“我怎麼就把鍋甩給你了?你看你又在學太子說話了,那小子說話就是一副這種欠揍的樣子,老六,我看你啊,弄不好一輩子都得活在他的陰影裡。”
“你!”
樑錦這人嘮叨不嘮叨,長安城的文武百官們不知道。
但要說嘴毒,整個長安城,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誰都知道大皇子這人,懟起人來那叫一個火力全開,那叫一個狗血淋頭。
打人不打臉?
罵人不揭短?
不存在的。在樑錦的認知裡,打人不打臉那還能叫打人?
罵人不揭短,那能叫罵人?
樑羽也意識到自己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模仿太子。
太子有軍機二處,他就弄了個軍機三處。
太子有珍寶齋,他就弄了個珍寶鋪。
太子在雍州暗地裡修建了武器研究衙門和製造工廠。
他也在自己的封地原封不動的照搬。
可他越是如此,越反感別人說他對殷誠是亦步亦趨,是他忠實的信徒。
這讓樑羽不能接受。
若是旁人,只怕就拖下去砍了。
可說這話的,乃是自己這一世的大哥,掌握了長安三分之一勢力的樑錦。
樑羽只能把想罵的話憋回去,冷聲一哼,加快了腳步。
“老六,說正事。”樑錦見樑羽動了真怒,也不好再繼續胡攪蠻纏,快步追了上去。
“我一直都在和你說正事。”樑羽面不改色,可還是能從語氣的聲調上,聽出他的憤怒。
樑錦嗯了一聲,悄聲道:“電報機,咱們倆一起研究,若是能夠研究出來,對於你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而且我懷疑太子只給了趙君慕一臺發報機,除了想要告訴我們上他了當之外,我覺得還有其他的意思。”
樑錦正經起來和不正經的時候,判若兩人。
一聽樑錦壓低了嗓子說,樑羽知道,接下來要說的可就不是廢話了。
“哦,大哥覺得他這樣做,除了戲耍我們外,還有什麼深意?”
“他想要靠着這個東西,壟斷市場,從而控制咱們。”
樑錦有些憂心忡忡,這些日子裡來,他腦子裡想的最多的,就是之前殷誠在長安時的點點滴滴。
其中壟斷市場這四個字,殷誠當時還着重講過。
“大哥以爲,他會怎麼壟斷市場?”
樑羽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倒是想先聽一聽樑錦的說法。
“現在殷誠一定還沒辦法批量盛產這些電報機,不然的話,他最少會給趙君慕兩臺回來。所以,一旦讓他批量盛產了,他一定會主動送給咱們,或者把電報機低價賣給我們。”
“然後呢?”樑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然後買電池,高價賣電池。”
樑錦自信滿滿的說道。
“嗯,大哥和我想的一樣。”
樑羽贊同的點頭道:“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一定會這麼幹。他一直都想壟斷,只有壟斷了,他纔有話語權。”
“既然大哥想到了這一點,那麼大哥有沒有應對的法子麼?”
樑羽瞭解殷誠,但更瞭解眼前的這位大皇子。
當然,大皇子也瞭解他。
相處那麼長時間,大家都不是傻子,若是再不瞭解對方是什麼人,估計比後面那位坐在轎子上的四皇子還要慘。
“不瞞你說,我半年前派去西域諸國的探子,最近傳來了一些消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哦?”樑羽一聽這話,倒是有些意外。
他們倆都有各自的情報系統,這已經不算是什麼秘密。
只不過樑羽的情報系統軍機三處,對標的是東宮的軍機二處。
軍機二處在哪裡有據點,他們軍機三處也會設一個。
甚至有的據點還是門對門。
大皇子的情報機構卻沒有把精力放在大炎境內,而是把目光放到了殷誠所說的世界上。
因此要說關於西域的消息,樑羽當真還不知道。
“探子來報,說西域再往西的諸國,好像也有超越這個時代的科技產品。”
“如果咱們從他們那兒搞到電池,從殷誠那得到發報機,豈不是不費除灰之力,就可以裝備上這最先進的東西了?”
樑錦壓低了嗓子,充滿了誘惑性。
“殷誠之前不是說過一句話麼?老六,你還記不記得?”
若是旁人,這種沒有提示的問題,基本是回答不出來的。
但樑羽與他最近相處的還算不錯,多少對他有了更深的瞭解。
樑羽微微皺眉:“大哥說的是:師夷長技以制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