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站起來想要擋在樑俊身前,被樑俊揮手示意退下。
所有的人都向着樑俊看來,想要看一看這位太子怎麼說。
樑俊面色如常,腦子裡卻飛速的思考着。
一個又一個方案提出又被否定。
樑老三這一招確實狠毒,但並不代表樑俊沒有招架。
只是一旦想要全身而退,不免就要放棄今日自己參加上元盛會的目的。
眼睜睜的看着樑老三從容的撤離長安城,遠走幽州。
到了幽州之後,樑老三會不會按照諸葛夕的劇本一樣死在入城的時候,樑俊沒有把握。
畢竟諸葛夕的心思,誰也猜不準,就連最瞭解他的上官瑞鶴也對此事深表懷疑。
樑老三一旦離開長安,在幽州以太上皇的名義組建自己的小朝廷。
長安城其他勢力再爲了爭奪皇位大打出手,到時候樑俊想要廢黜皇帝制的計劃就會無限期的延長。
這是樑俊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的。
“你們當真以爲得到了聖旨,就能當上皇帝麼?”
樑俊慢慢的平靜下來,隨手將擺放在桌子上的炸藥馬甲拿起來,手指頭把玩着引線。
聽到樑俊說這話,樑老三心裡踏實了許多。
太子還是原來那個不懂政治的太子啊,軍機處和朝廷這幫人誰也沒有天真的認爲有了自己這份聖旨就能當皇帝。
沒有足夠的實力就算當上皇帝也沒有好日子過,自己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
但有了這道聖旨,就有了大義,在實力同等的情況下,誰擁有了大義誰就有更多的發言權。
你樑俊爲什麼能夠靠着小小的雍州在長安城站穩腳跟,並不代表你的能力有多強,而是因爲你有太子的身份。
有了這個身份在身,發展起來就比別人快。
樑植被稱作歷史上最聰明的皇帝,幾十年不上朝還能把手下這幫人精大臣們玩的團團轉,可來到炎朝之後卻處處碰壁。
並不是因爲他智商低了,而是因爲能夠讓他發揮的舞臺沒有了。
沒有了一個得天獨厚的身份,樑植就算再怎麼蹦躂也造不成太大的影響。
樑老三見沒人懟樑俊,有心把火燒起來,道:“有了這道聖旨,確實可以做皇帝,只是成爲什麼樣的皇帝就不可而知了。”
“若是太子能夠答應讓朕去幽州,這聖旨也可以給你。再者來說,皇位給太子,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樑俊冷冷一哼,沒有上樑老三的當。
剛剛樑老三問了一圈人,唯獨不搭理樑俊。
等把所有人的野心勾出來之後,又想要把自己架起來,放在火上烤。
樑老三未免太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了。
“本王從始至終一直在聲明,本王回到長安城不是爲了皇位而來,乃是爲了讓天下百姓過上好日子而來。”
樑俊這會已經慢慢的捋清楚思路,神色也跟着緩和下來。
他看着周圍這幫皇子道:“皇帝的聖旨看起來很不錯,可諸位也應該很清楚,這道聖旨只是水中月,鏡中花。老大,就算這聖旨上寫了你的名字,難道在場的人就能聽從你的號令麼?”
樑錦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麼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樑俊接着道:“如此簡單的離間之計,諸位難道當真看不透麼?”
樑濟微微一笑,看着樑俊道:“太子,本王記得你曾經說過,我等穿越者之間實行的乃是黑暗森林法則,坐在每一位都是一個帶槍的獵人,這座長安城就是一座黑暗森林。大家必須小心,因爲林中到處都有與他一樣潛行的獵人。在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獄,就是永恆的威脅,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人都將很快被消滅。”
樑俊的這裡理論倒是給樑濟說過,只是不知道這個時候他說這話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只是這個時期早已經過去,大家現在已經互相知道了身份,黑暗森林法則並不適用了。”
樑俊冷靜的看着樑濟,今日的樑濟攻擊性很強,看來他是鐵了心想要趁熱打鐵,再上一層。
樑濟搖了搖頭,道:“太子說錯了,這個法則什麼時候都適用,咱們現在只是知曉了互相的身份,但卻不知道各自的意圖。”
“就像之前本王與太子合作,難道太子當時就沒有除掉本王的念頭麼?”
樑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爲他確實動過這念頭。
甚至於說最開始和樑濟合作的時候,樑俊就一直把他當做利用的對象,並沒有拿出合作者該有的態度。
“既然大家都想要置對方於死地,事情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你是爲了天下百姓,我們也一樣。皇帝誰來做,用不得太子操心。”
樑俊見樑濟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冷笑道:“景王的意思是讓本王交出太子之位麼?”
樑濟也不遮掩,點了點頭,道:“沒錯,太子想要活命,也只有這個法子。”
“若是太子願意讓出東宮,本王也可以保證讓太子安然回到雍州。”
樑羽在一旁緩緩的說道。
“也就是沒有商議的餘地了?”樑俊手捻着炸藥馬甲的引線,彷彿並沒有把樑羽的話放在心上。
樑濟搖頭道:“不是沒有,而是除了這個辦法之外,本王不知道還有什麼法子能夠讓今日以不流血結束。”
樑俊擡起頭來看了看一旁有些得意的樑老三,心中陣陣冷笑。
“本王回到長安之後,就一直致力於合作共贏。重啓絲綢之路,讓大家都跟着賺到了錢。”
樑俊轉頭看向樑濟道:“景王,你只知道本王說過的黑暗森林法則,應該也聽過本王說的互惠互助模式吧。”
樑濟點了點頭,當初和樑俊合作開珍寶坊的時候,確實聽他說過這番話。
“你聽過就好,東宮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不管是從軍事上還是從商業上,哪怕是政治上,東宮也是一貫秉承着合作共贏的模式。”
樑俊站起身來,看着樑羽道:“秦王,我知道你對所謂的名正言順,所謂大義很在乎。可你有沒有想過,炎朝如今那麼多穿越者,各個朝代的人都有。就算讓你們當了皇帝,你覺得能夠治理好天下麼?”
“本王提出來的廢黜皇帝方案在你看來看十分的荒謬,可你們好好想一想,除了廢黜皇帝實行選舉外,對於現在的炎朝來說,還有更合適的制度麼?”
樑俊還是希望能夠通過和平演變的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
畢竟今日一旦以流血衝突開始,那麼大炎朝就徹底的陷入了戰亂之中。
打仗就是打錢,自己的雍州剛剛有點起色,財政方面原本就有些入不敷出。
一旦天下大亂,到時候自己勢必要掏出一筆軍費出來鞏固軍隊。
這對於雍州新政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樑老三見樑俊依然不死心,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樑俊到現在還苦口婆心的勸說這幫當過皇帝人選擇他的路線,無疑是癡人說夢。
在樑老三看來,樑俊之所以願意提出廢黜皇帝,實行選舉的制度。
無非是他沒有嘗過把皇權握在手裡的滋味,一旦知道這種感覺,任誰也是不願意放手的。
自己之所以能夠放棄,無非是當皇帝的年數實在太長,自己現在面對的局面又十分的棘手。
主動放棄也不過是權宜之計。
樑俊看着衆人越來越陰沉的臉,知道自己說這些話是在對牛彈琴。
哎,他現在算是徹底的明白,什麼叫做夏蟲不可以語冰。
這幫人就算能力再怎麼出類拔萃,終究還是受到了時代的侷限,並不能看清楚未來真正的潮流。
見說不動衆人,樑俊也有些自嘲一笑道:“雖然本王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但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那麼快。”
說罷,擡起頭來環視四周,冷聲又問道:“諸位當真要保住皇帝麼?”
誰也沒有應聲,但是卻用表情和神態回答了樑俊的問題。
“太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若是主動讓出太子之位,並且離開長安,我們可以既往不咎,讓你走。”
樑羽猶豫再三,到底殺不殺樑俊呢?
思來想去決定還是不動樑俊,畢竟這個節骨眼上,穩定纔是一切。
再者來說,自己這輩子的目標之一就是當皇帝要當的光明正大。
一旦太子死了,皇帝成爲了太上皇,他樑羽當了皇帝。
這和上輩子自己主導的玄武門之變有什麼區別呢?
更不要說現在的局勢和前世的環境截然不同。
上輩子樑羽有信心幹掉太子,自己成爲皇帝之後能夠帶領百姓過上好日子。
這輩子就算樑羽真當了皇帝,光是長安城就那麼多穿越者。
他們打着爲太子報仇的旗幟要清君側,再加上混亂,誰知道自己這皇帝能坐穩當幾天?
“既然如此,也就是沒有什麼好說的對吧,再說就得是開打了?”
樑俊將手上的炸藥馬甲引線放下,看着對面的人問道。
樑羽等人慢慢的點了點頭,放樑俊走,無疑放虎歸山,可這個時候,樑俊不主動攻擊,誰也不願意招惹他。
皇帝退位,太子讓賢,這是多好的結局。
“太子請寫退位詔書吧。”
樑羽身後的房玄齡站起身來,端着紙墨筆硯走到了樑俊桌前,恭敬的放了下來。
樑俊看也沒看一眼,從炸藥馬甲上拆下來一包炸藥,放在桌上,道:“如果本王不願意離開長安呢?”
氣氛馬上緊張起來,樑濟冷冷一笑,道:“那就別怪本王無情了。”
“無情?”樑俊冷笑連連,從懷裡拿出火摺子點着了引線。
引線滋滋啦啦的燒着,所有人的心瞬間提了上來。
尤其是知道熱武器厲害的王易,更是一張臉嚇的慘白。
樑俊看着衆人緊張兮兮的樣子感到有些好笑。
站起身來,隨手用力一扔,將炸藥包扔到了牆壁後面。
隨後一聲巨響,無數石子和煙塵撲面而來。
好在樑俊點着的這個炸藥包威力不大,不然這半個院子的人都得炸飛了。
“靠這個,我還能不能陪你們在長安城玩權利的遊戲?”
樑俊一臉冷漠的看着衆人問道。
衆人沒有說話,各自的親衛聽到生意之後,全都涌了進來。
整個宴會之上瞬間擠滿了人。
親衛隊長們看清楚局勢之後,馬上將矛頭對準了東宮之人,將樑俊等人團團圍住。
樑俊絲毫不在意,隨手從地上拉起一根引線來,看着衆人道:“本王早就料到你們會反悔,可沒有想到你們軍機處居然連一道沒有什麼意義的聖旨的誘惑都抵擋不住。”
“諸位所在的位置下,本王一早就讓人埋下了炸藥,只要我一拉這根引線,你們就會再次穿越。”
所有的人臉色瞬間唰的變的慘白。
他們怎麼可能知道樑俊這只是虛張聲勢,他們的坐着的地下壓根就沒有什麼炸藥。
就算有,以東宮現在造的炸藥技術,並不支持拉線就響。
可在場的這幫人哪裡知道這個。
再者來說,有了剛剛的範例,他們對炸藥有了一個清晰近距離的體會。
這玩意要是在自己腳下突然發作,就算是大羅神仙,估計也得粉身碎骨。
場面一時變的十分安靜,詭異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