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開,你們這羣騙子!”
初家山莊裡又炸開初夫人瘋狂的咆哮,初銜白在院外捂着耳朵無奈地望天嘆氣。
閏晴從走廊那頭走過來,老遠就喚她,見她沒反應,只好小跑到跟前,拉開她的雙手:“公子,啊不,是小姐。”她吐吐舌頭,朝初夫人的院子努努嘴:“夫人還沒同意您跟折華的婚事是不是?”
“唉,她要是能說句不肯倒好了,剛好沒幾天又犯病了。”初銜白拍了拍額頭:“我是拿她沒辦法了。”
閏晴也跟着嘆氣:“那還真是沒辦法。哦,對了!”她忽然想起什麼,聲音都高了一截:“剛纔有人來找您呢。”
“嗯?誰啊?”
“嘿嘿,是個很白嫩的俊小子,叫什麼靳凜。”
“啊,大師兄啊。”初銜白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你啊,小色胚!不過大師兄是長得不錯,當初我還被他迷得暈頭轉向呢。”
閏晴笑嘻嘻地道:“那後來你怎麼會看上天印啊?”話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又訕訕的閉了嘴。
初銜白倒並不介意,摸了摸下巴,似回味一般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家師叔有時候還真挺迷人的。”她擺擺手,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靳凜人呢?”
“哦,他走了。”
“走了?”
“是啊,他說是聽說初家被偷襲才趕來的,聽說您沒事就放心了,還說如果您有空就去一趟市集的悅賓樓,您的師父想見一見您。”
“師父?”初銜白臉上揚起笑容:“是我師父玄月?”
“是啊,那日我們把天印截回來時,她一直看着您呢,可惜您都沒看她一眼。”
“啊,是我疏忽了,那時候我一心想着對付天印呢。難怪她不肯上門來見我,多半是怕我不認她呢。”初銜白笑着推她:“快去準備份厚禮送去,我明晚就去見她。”
閏晴哪用她開口,早伸手來扶她了:“知道啦。”二人說笑着走了一段路,她忽然看了看初銜白:“小姐,您是真心要嫁給折華的麼?”
初銜白捏捏她的臉:“傻丫頭,這世上很多事,不是光靠一顆真心就能決定的。”
天印和瓏宿一人一騎飛馳在路上。瓏宿擔心他傷勢,幾次提醒他慢些,天印卻絲毫沒減慢速度,一連過了兩個時辰,實在是道路顛簸地忍耐不住,才放緩了一些。
“少主,快到了。”瓏宿指了指前方,熱鬧的市集已在眼前。
“玄月人呢?”
“在客棧。”
天印立即拍馬而去。
瓏宿昨夜在這附近發現了谷羽術的蹤跡,暗暗追了一路,沒有找到玄秀,反而見她鬼鬼祟祟進了一家客棧,他跟進去,才發現她居然是去找玄月的。
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法子,竟將玄月從房裡引了出來,二人在客棧後院的馬廄旁碰頭,谷羽術哭哭啼啼地求玄月千萬別告訴自己師父,玄月自然會嚴厲地斥責她。二人你來我往了好半天,瓏宿都快不耐煩了,忽然見玄月倒在了地上,他一愣,連忙仔細去看,谷羽術正忙不迭地收着東西,藉着馬廄旁的燈籠,依稀能看出那是一隻黑乎乎的瓷瓶。
他沒有打草驚蛇,待谷羽術逃走後纔去看玄月,她果然是中了毒,臉色烏紫,已然不省人事。
瓏宿並不想多管閒事,但是他很討厭谷羽術,而且天印也說過爲了初銜白要留玄月一命,他便將玄月扶回了房裡,胡亂用了顆祛毒丹給她吃了,就急急忙忙趕回去通知天印了。
此時還在敏感之時,天印卻沒時間管客棧裡有沒有武林人士,按照瓏宿的敘述,谷羽術用的應該就是唐門的那瓶毒藥,那毒藥連玄秀都看不出來歷,只怕不是一般兇險。
二人連小二也懶得理就直衝玄月房間,拍門而入,她果然還睡在牀上,臉色已轉爲青白,天印叫了她兩聲得不到迴應,又伸手探了探她鼻息,已很微弱。
“少主,這毒似乎很難解啊。”
天印點頭:“恐怕只有唐知秋一個人能解。”他看了一眼緊閉雙目的玄月,忽然問:“唐知秋現在人在何處?”
瓏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掌門現在還在別館,從這裡趕過去,最快也要半天時間,不知道她能不能撐得住,而且少主您還有傷……”
“那我們現在就走。”天印背起玄月出門:“如果見死不救,初銜白非殺了我不可。”
瓏宿嘆氣,只怕還沒等到她殺你,你自己就先倒下了。
出客棧門時,靳凜剛好從初家趕回來,心中還想着玄月師叔怎麼睡得這麼死,臨走時怎麼也叫不起牀,也不知現在起身了沒有。誰知擡頭就撞上了天印,他已用繩子將玄月與自己捆綁在一起,正準備走。
“師……唐印!你這是要做什麼?”他急忙衝上去拽住繮繩。
“靳少俠快放手,我們沒時間跟你耗!”瓏宿衝他吼道。
靳凜一看玄月臉色不對,心中大驚:“你們對玄月師叔做了什麼?”
天印忍無可忍,一腳將他踢開,轉頭對瓏宿說了句“攔住他”,便一夾馬腹飛馳而去。
靳凜又驚又怒,又要去追,被瓏宿纏住,一連拆了他幾百招也未能脫身。瓏宿也嫌煩了,隨口道:“真擔心的話,過幾日來唐門別館接她好了,煩人!”說完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靳凜心中一陣陣駭然,去了唐門別館?那玄月師叔豈不是凶多吉少?
大概是顛簸的太厲害,玄月途中醒了一次,吐了一口黑血,好在天印穿的是黑衣,不至於被弄得太難看。看出自己的處境時,她立即掙扎着要下去:“你要帶我……去哪兒?滾開……”
天印頭都沒回一下:“你中了劇毒,最好別亂動,我帶你去唐門解毒。”
“唐門?”玄月怔了怔,掙扎地更厲害了:“放我下去,我不要見到唐知秋!”
天印壓根不理她,將繩子又緊了緊。
玄月渾身乏力,阻止不了他,更加氣憤:“你別假好心……我不會感激你的……”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本來也就是在利用你而已。”天印笑了笑:“救了你,初銜白也許會對我改觀也未可知。”
玄月被他這話氣得說不出話來,又不能把他怎麼樣,急火攻心之下又昏了過去。
天印撫了撫胸口,順下喉間那陣腥甜,忽然抽出劍在馬臀上刺了一下。
馬狂嘶着絕命飛奔,後面的瓏宿看見,連忙加進速度跟上,萬分無奈。
初銜白正在試嫁衣,這還是折英和閏晴連夜去集市給她置辦的。她坐在鏡子前看折英給她梳頭,笑道:“早知道我早些準備了,趕出來的東西到底是要次一些。”
折英是老實人,立即問:“那要不要再送去改?”
初銜白失笑:“不用了,我隨口一說而已。”
折英看着她鏡子裡的臉,神情有些複雜。她終於恢復了女裝,雖然之前已經看過,此時給人的感覺又不同。折英忽然希望她還什麼都沒記起,至少那時候她過得很開心。有時候甚至會想,如果她一無所覺地按照天印的計劃將內力都給了他,也許會比現在好受。人活得糊里糊塗,有時反而會覺得幸福。
初銜白從鏡中看到她的表情,有些意外:“你這是怎麼了?”
折英回了神,訕笑道:“大概是有些緊張吧,以後主子成了弟媳,我還不知道該怎麼相處呢。”
初銜白只是微微一笑。
“小姐!”
外面忽然傳來閏晴的呼喊,初銜白麪露詫異:“這丫頭又怎麼了?”
折英道:“我去看看。”
閏晴提着裙襬直衝過來,險些在門口撞上折英,來不及道歉就衝初銜白嚷嚷起來:“小姐,出事了出事了!”
初銜白轉過身來:“怎麼,你把給我師父的禮品弄丟了?”
閏晴大口喘着氣,連連搖手:“不、不是,你師父她……她被挾持了!”
“什麼?”
“我剛去客棧沒看到靳凜,掌櫃的說他留了話給您,說是玄月被挾持到唐門別館去了,他已趕去營救。”
初銜白霍然起身:“誰做的。”
“天、天印……”
初銜白臉色一沉,手緊捏成了拳。
折英見狀有些擔心,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已大步朝外走去。
“小姐這是打算親自去嗎?您身上還有傷……”
初銜白朝前院走,腳步不停,老遠就在高喊:“備馬!”
“哎哎!”閏晴追出去,已不見她蹤影,無奈地跺了跺腳:“好歹換件衣裳啊!”
“怎麼了這是?”折華剛好過來找初銜白,見她和折英都堵在門口,有些詫異,探頭朝屋裡看了看,奇怪道:“青青人呢?”
“唔……她……出去了……”閏晴瞄瞄旁邊的折英,心想,在他面前,還是別說出天印的名字比較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