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說出去,我想,別人是不會知道的。”
南宮奕咬了下冷月的耳朵,害得冷月冷不丁地一陣顫抖,一陣歡喜。“聽聞太子對於男色……”南宮奕不懷好意的看着冷月。
“要真是這樣,那倒好辦了。”聽着這近乎荒唐又似乎有跡可循的解釋,畢竟在深宮之中,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冷月的懷疑也漸漸降了溫。
“奕,難道我們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費了嗎?”南宮奕當然知道冷月所指何事,而他也只是笑了笑,並麼有流露出什麼特別清晰的含義。
“只要是努力,就不會白費。這其中,雖說現在我也看不出什麼,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們現在已經很接近我們的目標了。所以,”
南宮奕話鋒一轉,“今晚,我們還有最後一個目標。”
“你說的是……”冷月知道,自己在戀戀不捨。
“名單上的最後一人、在太子一黨中能與魯相國相提並論的、堪稱太子左膀右臂的、翰林院太傅,楊英華。”南宮奕的點頭,似乎就是一個不容辯駁的重音。
“奕,只要是你的命令,月兒萬死不辭。”南宮奕將冷月擁入懷中,深嘆着,無力地說道。
“很快,我就會讓你了無牽掛,去過你想過的生活。我發誓……”
帶着南宮奕的甜言蜜語,冷月又一次率領她的暗衛,朝着名單上最後一個目標進發。
雖然冷月不知究竟是是什麼,讓麓都的安全警戒一下子隨着南宮典怒火的冷卻而降低,但對於暗殺行動而言,總歸是有所裨益的,起碼能減少自己不必要的損失。
臨近十五,即使是那亂飛的烏雲,也不足以完全遮蓋住月亮的冷冷清輝。
整個天空呈現出藍墨水一般的幽透和深邃,星星也完全完全沒了往日的蹤影,一切都是那麼的沉默,又暗自隱含着一絲難以名狀的哀愁。
他們這羣暗夜的精靈,熟練地在如波濤起伏般的屋頂上穿梭。
這時,冷月忽然想到了那名犧牲在大殿的暗衛勇士。
即使自己用上了代表光榮和勇氣的犧牲二字,卻還是無法掩蓋自己對於他的逝去,無論對於冷月還是南宮奕而言,他只是這羣爲了利益而存在的暗衛中的普普通通的一員。
他的死亡,讓冷月第一次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奉行的短兵相接、近身搏鬥的暗殺策略或許是錯誤的。
在進入這個世界以前,自己都是單兵作戰,因爲毫無顧慮而乾脆利索。
而現在,雖然自己已然身爲一個組織的首領,卻還是沿用以前的策略,講究面對面的羣戰來獲得勝利。
有時候也會顧及到手下的性命,但更多的時候卻只是停留在口頭上的說說而已,等到親眼所見,才知道生命的脆弱和無可挽回。
所以,這次冷月果斷地撤下每人身上的短刀,轉而增加了遠程攻擊用的袖箭和手裡劍的數量,並且將這次革新的手段,率先用在了這名楊太傅的身上。
不多會,冷月一行已經來到了楊太傅的府
邸,而這一次用來確定目標的時間卻沒有花費多少,因爲放眼望去,只有一間屋子仍然點着不肯入眠的小燈,推開的窗戶讓楊太傅那一副看起來虛僞醜陋的嘴臉無比的清晰。
伸出右手,翹起拇指,冷月如同在瞄槍一般感知着此刻的風速和推算她離目標之間的實際距離。
不多會,冷月便露出了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當即挽起緊身袖口,露出了閃爍着寒光的箭簇,一把小弓在極盡所能地彎曲自己的身體,以蓄滿冷月所需要的能量。
冷月兩旁的護衛這時也沒有閒着,雙手從懷中掏出了無數亮晃晃的手裡劍,朝左右四周警衛着,一旦發現敵情,便可立刻置對方於死地。
冷月深呼吸了一下,眼睛不斷調整着自己與目標間的焦距和景深,待到確認箭尖已經清楚無誤地對準楊太傅的太陽穴時,冷月的大腦向自己的食指發出了一個微曲的指令,只聽得緊繃的弓弦發出解脫一般的崩的一聲,細長的利箭便破空而出,勢不可擋地朝着楊太傅奔去。
今夜的任務,似乎順暢得堪稱完美。
不過,也只是似乎而已。就在冷月的笑容還未來得及消散的這一短短時刻,她就看見發出的利箭在前方發出撞擊的聲音,與此同時,那扇向自己敞開的窗戶也應聲落下,彷彿一切早有預謀一般。
和冷月的驚訝一樣,她左右的暗衛紛紛表示不可理解,因爲這唯一的解釋就是周圍早已有人在等候自己,可是他們的眼睛又分明在說着不可能。
有一瞬間,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了楊太傅所處位置的屋頂之上,這下對準他的,是無數蓄勢待發準備一雪前恥的手裡劍,當然還有冷月的早已蓄力的袖箭。
還沒有一眨眼的功夫,對方就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了,幾乎可以說是同時,冷月一行向所有可能的方位都發射了自己的攻擊,可就是石頭沒入汪洋一般,周圍還是在月光的映照下,一如既往的從容靜謐。
冷月一回頭,楊太傅房間的燈火已然熄滅,而接着,在自己的左前方,一個自己可以清楚看到對方輪廓的位置,在一廂房的屋頂上,那人正有點慵懶地枕着自己的雙手,毫無戒備地將饒有興致地欣賞月光的神情,暴露在他們的面前。
而他的身上,沒有一點被冷月他們造成傷害的痕跡,沒有。
黑色兜帽投下的巨大陰影遮蔽了他大部分的神情,只留給他們一個淺淺的笑容。
背後寬大的黑色斗篷成爲了他天然的鋪被,以抵擋冰冷的屋頂對自己的侵襲。他將注意力轉移到冷月這邊,似乎這會方纔注意到有他們的存在。
“早已恭候多時,沒想到,你們這麼晚纔來。”
這會,冷月即使沒有注意到他肩上的那一繡有火焰的標誌,單單從他的聲音就知道,他就是幾日未見的、神秘的暗殺組織火焰的少主。這幾日來的行動和他刻意的消失,差點就讓冷月將火焰排除在自己行動中應該考慮的不確定因素之列。
“這一次,註定要讓你們白跑一趟了。”就像是曬足了日光浴
一般,他心滿意足地坐直了起來,角度掌握得恰到好處,既讓兜帽蓋住自己的容顏,又不讓剛纔善意友好的笑容從自己的臉上消失。
“因爲楊太傅,是我們的人,你們不能殺。”
印象中,這還是他表明自己的立場,即使他仍是什麼都沒說。
“我接到的命令,恰恰是要殺。”冷月只會也就沒有必要在他面前玩那套以不變應萬變的把戲了,特別是雙方有過交手、對雙方的實力大致有了解的情況下。
“雖然您在前幾次佔盡優勢的情況下對我們網開一面,但身爲殺手,想必你也知道,什麼叫知其不可而爲之吧。”
“當然。”這時,他雙腿曲起,撐住十指交叉的雙手。
“不過,你也應該知道什麼叫做識時務者爲俊傑吧。
實話告訴你,楊太傅已經安全轉移了。”他還特地補充一句,以減少對方不必要的驚懼。
“當然,是在你們來之前。”
“所以,”他聳了聳肩,“我們完全沒有必要刀兵相見。”
暗夜的冷風灌滿了他的斗篷,就好似一塊任風吹不走的烏雲一般,只不過,他的話卻絲毫沒有壓抑,反而處處流露着不加掩飾的天真。
這,令冷月感到可怕。
“還有,即使是在不佔優勢的情況下,我也對你網開一面。”
說着,他指了指屋頂,然後從袖中抽出了一小段繩子。
冷月當然認得,這是那晚救自己及衆家弟兄逃離重重圍困的大殿的救命繩。難道?
對方點了點頭,好像聽到了冷月心中的嘀咕一般。
慢慢地,冷月的暗衛也都將手裡劍收起,一直緊繃着的敵意也隨之冰釋。
但他們還都在等着冷月發出指令,因爲今晚的任務,可以說是無法完成了,而他們也知道,對方這位看似散漫的少主,每一次都不會打無把握的仗,這周圍指不定還埋藏着多少不爲人知的驍銳暗衛。
“既然這樣。”冷月也不打算再糾纏下去了,“那我們就告辭了。”
就在冷月想要轉身離開時,對方卻顯然有點驚慌失措起來,語氣變得輕浮而急促。
“慢着慢着,難道你不想跟你的主子覆命了嗎?”他還站了起來,與他實力不太相符的,是他頎長而又瘦削的身材。
“這點,恐怕超過了閣下所能管的範圍了吧。”
這下,冷月爲了能讓下屬及早脫身,同時也是爲了穩住對方這常常不按常理出牌的少主,冷月決定自己先留下,而讓自己的暗衛先回去。
人多力量大,在冷月看來,有時就是一個笑話。
“我非常樂意爲您提供一個切合實際而又具備說服力的說辭。”
差一點,冷月以爲他就要躍身過來,但沒有,他仍舊和冷月隔着一個涇渭分明的距離。“想聽嗎?”
“廢話少說。”冷月有點被對方激怒了,因爲她看見自己的暗衛已然消失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自己也就沒有必要再和他磨蹭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