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卻是巧了,方錦書笑了起來。“芳菲,你準備一下,待權少奶奶到了,請他們歇個腳。”林晨霏的身子不好,走到這裡應該也累了。
方梓泉長身而立,先迎了出去,遠遠笑道:“這也能遇見,可算是緣分。”
權墨冼扶着林晨霏站定,仰頭笑道:“在大悲寺遇見,也算不得巧。”這時節大悲寺熱鬧的很,京中的百姓大都會來上香。
“也是巧,難得我們都選了同一日。”方梓泉拱手道。
正在偶偶低語的鞏文覺和方錦暉兩人也察覺了這番動靜,鞏文覺起身出了八角亭,站在方梓泉身側。他和權墨冼並不相熟,只是看他的步態衣着,知道此人應該也是文臣。
權墨冼和林晨霏二人拾級而上,在他們後面還跟着一個奶孃,懷裡抱着胖嘟嘟的小權夷庭。
到了八角亭外,幾人互相引見過了。男子們在一處說話,女子們又在另一處。
“少奶奶今兒穿的好生雅緻,”方錦書笑着讚道:“原來,折枝海棠還可以用這樣的刺繡針法,我卻是沒有想到。”
成親了大半年,林晨霏也慢慢適應了這個新的身份。有了韓娘子時常過去關照着,她的儀態衣着都有了大幅改善。雖然趕不上京裡那些夫人,作爲一個六品官員的妻子,她總是合格的。
但面對方錦書這樣的官宦千金,林晨霏總覺得自己要低上一等。忙道:“這哪裡是我自己想出來,還是四姑娘介紹的韓娘子教了我。”
“那也得少奶奶心靈手巧,才繡的出來。”方錦書道:“你萬萬不可妄自菲薄了去。”
方錦暉也讚了她的刺繡,幾人在一處說起話來。林晨霏的遭遇,方家姐妹盡都知道,在心頭同情於她,在言談間都顧及着她的情緒。
突然見着了這好些人,權夷庭在奶孃懷裡不停的動來動去。
方錦書一早便見着了他,這麼可愛的孩子,讓人特別想親近於他。只是這並非林晨霏所生養,屬於權家的私事,她也不好特意去逗他。
這會權夷庭不安分起來,林晨霏便笑道:“把嘟嘟給我。”
到了她的懷裡,權夷庭便安靜下來。坐在她的膝頭上,好奇地允着手指,一對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轉着,望着方錦書、方錦暉兩人。
他眼下正是可愛的時候,靠着胳膊勉強能坐着,口中咿咿呀呀着不明所以的詞。張望了片刻,指着方錦書忽地咧嘴一笑,嘴巴里流出一行口水,興奮地叫着“咿咦咦……”
如此可愛的糯米糰子,讓方錦書想起了在前世的孩子,看着他笑了起來,伸出一根手指頭讓他抓住,笑道:“他實在太乖巧了,好可愛。”
抱着他,林晨霏也忘卻了所有的小心翼翼,燦然一笑,道:“我們從善堂裡抱回來,相公給他起了個大名叫夷庭,我叫他嘟嘟。”
“夷庭,多麼美好的名字。”方錦書笑着讚道。
方錦暉看着肉嘟嘟的權夷庭,忽地想到,待她和鞏文覺成婚後也會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孩子,幸福充滿她的心間。
小權夷庭似乎有一種魔力,能吸引所有見過他的女性。讓她們在面對着他的時候,只想全心的寵愛着他,泛起母性的光輝。
有了他在場,林晨霏又毫不避諱他的來歷,話題便圍繞着他說開來。
這也是權夷庭到了權家之後,權家頭一回帶着他出門。之前因爲他太小,又是領養的孩子,貿然出門怕招了什麼不好的,就一直在家養着。
這會恰逢新年,一家人便帶着他出門,算是正式露臉。也在大悲寺裡求一個平安符,給他掛在脖子上。
這頭一回出門,權夷庭興奮地不得了,絲毫不怯場。一路上都睜着清澈的大眼,好奇地看個不停。這會見到在家中沒見過的人,更是不停地手舞足蹈,咯咯笑着。
在他的笑容裡,只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溫柔起來。
方錦暉看着如此可愛的孩子,便忍不住想要伸手抱一下,提前感受未來做母親的感覺。看出她的想法,林晨霏將權夷庭往她那邊挪了挪,笑道:“大姑娘要不要試試看?”
“我……怕不會抱。”方錦暉有些遲疑。
她和弟弟妹妹的年紀相差無幾,方家裡如今還沒有更小的孩子出生,她雖然想嘗試,卻又有些害怕。這麼可愛的小人兒,萬一讓他受傷了可怎麼好。
“沒事的。”林晨霏道:“他如今能坐的住,還會翻身。剛回來的時候,我抱他也是有些不敢。”
方錦暉伸出了手臂,權夷庭看了她一眼,又轉頭看了林晨霏。林晨霏衝他點點頭,他才伸出了胳膊。
這個小動作,真是太讓人心疼了。
學着林晨霏將權夷庭抱在膝蓋上放好,方錦暉笑得合不攏嘴。這麼個小傢伙,實在是太招人愛了。
方錦書抿嘴一笑,問林晨霏道:“少奶奶,怎地沒有瞧着璐姐姐?”
“她陪着母親在佛堂聽經。”林晨霏笑道:“嘟嘟坐不住,我們就乾脆帶他出來四處走走。難得出來這一趟,再過幾日就要開始上衙了。”
他們也是一家人出來,到大悲寺裡上香。
幾人原本就認識,坐在一處就聊了開來,渾不覺時間流逝。過了半晌,巧畫輕聲提醒道:“姑娘,婢子看這日頭,恐到了該用午齋的時辰。”
衆人這才驚覺過來,便收拾了隨身的東西,朝着山腳下走去。
剛下了山,轉入大殿的遊廊之中,迎面來了兩人,正是褚末和唐鼎兩人。他們和鞏文覺約好了,今日在大悲寺裡相聚,卻一直沒見着人。
“文覺兄!”褚末見到鞏文覺,看了方錦暉一眼,笑道:“好啊,我正四處找你,你卻在這裡。”
言下之意是,鞏文覺放着他們兄弟不管,卻來陪着佳人。這後半句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明。
方錦暉不好意思地斂了眸子,施禮道:“暫且別過,請恕我們告退。”一抹紅暈悄然爬上她的耳根。
鞏文覺白了褚末一眼,道:“回頭再來找你們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