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乾淨利落的回答,讓褚末微微一愣。
方錦書側臉看了他一眼,道:“我要你答應我,此後無論何時遇到何事,你都要無條件的相信我。”嫁人之後,她不指望褚末能幫上忙,但至少要對她不疑,她才能放開手腳做事。
這裡的“此後”,顯然是指兩人成婚以後。
褚末心頭一陣狂喜,連連點頭應了,緊張到話都說不出來。發自內心的喜悅,讓他無比俊美的面容散發出了光輝,那光輝亮得耀眼,令方錦書也多看了他一眼。
就算她不在乎這些,有一個這樣的如玉少年郎作爲夫君,兩家門第相配,想來的確是一件好事。
看着眼前這張芙蓉錦面,方錦書再次問道:“你,能做到嗎?”
“能,我能!”激動之下,褚末伸手就想去觸碰她放在石桌上的指尖,卻被方錦書動作輕巧的避開。她能理解這樣的少年情熱,但在未成親之前,她不想和他有什麼肌膚之親。
褚末心頭隱隱有些失落,又爲她這樣的矜持自重而驕傲。
“如果你不信我也沒關係,”方錦書想了想:“到了那時,你我二人自當緣盡於此。畢竟,你是褚家嫡子,也許會身不由己。”
對比起褚末的熱情,方錦書的聲音中充滿着冷靜。她提的要求,包括說的這句話,都不像是一個少女面對如意少年郎所提出的要求。
在這種時候,面對男子的一片拳拳心意,少女不正該是面帶嬌羞低聲軟語嗎?
可那樣的姑娘褚末見得多了,甚至有些姑娘在他面前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這樣的方錦書,是那樣的與衆不同,深深吸引着他的心神。
“不,不會有那種時候的。”褚末語氣堅定,道:“你就放心好了。”
略坐了片刻功夫,兩人便沿着原路返回。
褚末達成了心願,嘴角的笑意怎麼掩也掩不住。他這樣得意,看到方梓泉牙癢癢的。抓住他的胳膊將他帶到前頭,低聲問:“說!你對我妹子做什麼了?”
他們在芍藥花田時隔得遠,方梓泉只能看見兩人進入了歇腳的草亭,卻看不見兩人的動靜。
“冤枉!我哪裡敢做什麼?”褚末笑道:“就坐着說了一會話而已。”
“只說話?”方梓泉狐疑地放開他,問道:“只說話有這麼值得高興嗎?”
褚末白了他一眼,低聲道:“莫說只說話,就是能坐在她身邊,我也是高興的。”
又是一個爲情所迷的!方梓泉在心中暗道。
不過,作爲兄長,看見妹妹能受人喜愛,心頭也是美滋滋的。他問道:“你們說什麼了?”
“其實也沒說什麼,她同意嫁給我了。”在褚末看來,方錦書對他提出要求,就是默許了這門婚事。
“好你個褚兄!”方孰玉捶了他胸口一拳,道:“你把我妹子給拐走了!”他就想不明白了,方錦書爲何拒絕了郝君陌,反而接受了褚末?
難道,是因爲褚末長的好看?但郝君陌雖然不及褚末,但也是青年才俊。論起來,和妹妹自幼的情分比褚末要深厚的多。
不,自家妹子纔不是這樣膚淺的人。方孰玉晃了晃腦袋,將這個想法晃走,不管什麼原因,這總是妹妹的選擇。自己這個當哥哥的,只要支持她就好。
“你給我聽好了,要是敢對我妹妹都半點不好,我一定饒不了你!”方梓泉湊在他耳朵邊上,惡狠狠地道。
“你放心,已經有人威脅過我了。”褚末苦笑道。郝君陌的威脅,比方梓泉更甚。如果他待方錦書不好,就會用一生的時間來和他作對。
“再說了,我怎麼捨得對她不好?”
看着他,方梓泉突然想起他和郝君陌同時受傷的事,恍然大悟道:“我知道是誰威脅你了,是陌表哥對不對?”
褚末點點頭。
兩名少年在前面邊走邊打鬧,和煦的陽光從樹蔭中灑下來,落在兩人的背影上,染上一種叫青春的氣息。
芳菲扶着方錦書,兩人在後面慢慢走着。知道褚家這名脾氣溫和長相俊朗的少年,將會是姑娘未來的夫君,她也在心裡替方錦書高興。
經歷了衛嘉航求親的驚嚇,齊王府的波折,姑娘的運氣也總算好了起來。能定下這麼好的一門親事。
方錦書、褚末兩人既然相處愉快,這門親事就再沒了任何懸念。
從大悲寺回去後的幾日內,褚太太就請了官媒,吹鑼打鼓熱熱鬧鬧地擡着彩禮上門,行“納采”之禮。
褚家雖然家資不豐,但褚太太卻有陸家這樣的靠山,彩禮頗見誠意。以一對活雁打頭,各色綢緞、絲絹、首飾、果盒均成雙成對,喜氣吉祥。
修文坊裡交好的鄰里都知道了這門親事,紛紛打發人上門來賀喜。
司嵐笙收了納采禮,兩家互換了庚帖,各自將庚帖放置於神案前請示吉凶,再拿去請高僧合八字。是爲“問名、納吉”兩禮。
三書六禮,至此已經過半。通常到了這個時候,就已經確定了兩家的婚事,不會再有變動。
天氣逐漸暖和起來,轉眼就到了二月下旬。
方、褚兩家的婚事進行得很順利,兩人的庚帖合出來都是大吉之兆。褚家便擇了吉日,送了定親文書到方家,過了文定,則代表着兩家的親事正式定了下來。
剩下的“納徵、請期、親迎”三禮,則要等到方錦書及笄之後。再進行商議舉行。
方錦書和褚末兩人已經是未婚夫妻,兩家便可以按照未來的親家開始走動,就像已經定下親事的方錦暉、方梓泉一樣。
只是方錦書的年紀還小,親事雖然定了,並沒有讓她現在就開始繡嫁衣。只是在司嵐笙那裡,見着了什麼好東西便慢慢替她收着,開始給她攢嫁妝。
納吉這日是個好日子,空中飄起了濛濛細雨,滋潤澤備着大地萬物。
“恭喜姑娘!”芳菲、芳芷兩人帶着方錦書房裡的小丫鬟和下人,給方錦書施禮道喜。自家主子的婚事定了,還是這樣的一門好親事,值得賀喜。
都說女子嫁入猶如二次投胎,就算是皇帝的女兒,也不一定能嫁得稱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