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錦書死活賴在這裡不走,還不讓方老夫人走。龐氏無計可施,終於坐不住,起身道:“才哥兒媳婦,我們走!”
四處都搬不動救兵,她只好靠自己來阻止了。
方錦書歡歡喜喜的下地站好,“二叔祖母、大堂嬸走好!”
見她們終於走了,方老夫人也鬆了一口氣,看着方錦書越發順眼。“書丫頭,今兒來得正好,祖母心頭高興。”
送走方孰才,她雖然不贊同,覺得這個處罰重了一些。但這是兒子的提議,丈夫也同意了。她要是表示反對,那豈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嗎?
她雖然耳根子軟,但這樣的大事,她還是分得清立場。
弟妹再親,能親得過自己的兒子和丈夫?
所以,哪怕方錦書不來,她也不能鬆口。只不過,應付起龐氏來,頗爲吃力罷了。
見她高興,方錦書抿嘴一笑,她心裡面當然知道她高興的緣故。
其實,在來之前她心裡還相當忐忑。生怕祖母經不起龐氏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答應了她的要求,出面阻止送方孰纔回魏州。
方老夫人耳根子軟的程度,她可是見識過的。
幸好,祖母還沒有糊塗。
“前些日子,魏州陳家送來了一些時興的料子。我瞧着顏色鮮豔的緊,我這個老婆子哪裡穿得出去?不如拿來你挑幾匹回去,替你母親、大姐都挑了。”
方老夫人膝下的兩個子女,一個是方孰玉,一個女兒方瑤許給了魏州當地富商陳家。
時下的姑娘家,從十二三歲就開始相看親事。給方瑤說親那會,只得方穆一人在京裡做了一個六品小官,方老夫人在魏州侍奉婆母,教養子女。
說親的時候,陳家心意極誠,想着也嫁得近,便將方瑤許了出去。
那會兒,也沒料到後面這樣大的變化,否則也不會將方瑤嫁入商戶之家。方穆在京中立了足,舉家遷到京城,和方瑤反倒是隔得遠了。
好在方瑤出嫁後,婚姻美滿和睦,陳家也是懂禮的人家。時常書信來往着,三不五時的捎些東西往京城來,方老夫人也沒那麼牽掛。
這會方老夫人心情好,便想起女兒婆家送來的料子,張羅着讓珍珠找出來。
她興致這麼好,方錦書自然無有不從。
在前世,她是這高芒王朝最尊貴的女人,什麼好料子沒見過,沒穿過?
但眼下卻又不一樣,方老夫人是真心疼愛子女的老人。爲了讓她高興,方錦書不介意扮演一個聽話的乖孫女,代替父母盡孝道。
珍珠拿了料子出來,放在窗邊的軟榻前上一一鋪好了。
果然都是好料子,奼紫嫣紅柔軟絲滑。
方錦書牽着方老夫人的手走到跟前,指着一匹灰茶色的料子,道:“祖母,我要這匹。”
方老夫人樂呵呵一笑,道:“你這麼個小姑娘,要這麼深沉的顏色做什麼?邊上這麼多鮮亮的不挑。”
“學堂裡的女先生在教我們刺繡。書兒想着,這個料子正好拿來做一個抹額,配祖母這身衣服正合適。”
聽見孫女這麼有孝心,方老夫人樂得滿臉都起了褶子,又是一陣心肝寶貝的好誇。
最後,又讓方錦書一人挑了一匹料子,才讓她回去。
煙霞扶着方錦書,芳菲在後面小心翼翼地捧着料子。這麼好看的料子,她生怕自己手太粗,把料子給刮花了。
這一趟出去,方錦書不僅讓龐氏目的落空,還替母親在方老夫人那裡解釋了頭疾發作的原因。哄道祖母開心,捧了幾匹料子回來。
簡直是滿滿的收穫。
看了一眼頭頂的太陽,這眼看就要到了用午飯的時辰。方錦書在方老夫人那裡吃了東西,那是一點不餓,乾脆直接去了明玉院,陪母親用飯。
司嵐笙已經收到方老夫人着人送來的天麻,正覺得詫異,就見到方錦書走了進來。
“不是讓你好好躺着嗎?”她擔心着女兒的腿傷。
方錦書俏皮一笑,提起褲管給她看:“母親不用擔心,女兒已經沒事了。”
“這纔好些,就不安分。”司嵐笙笑道:“快過來坐。”
“聽說母親頭疾發作了,可好些了?”方錦書瞥見一旁放着的藥材匣子,示意芳菲將手中捧着的料子放過來,道:“去了祖母那裡一趟,祖母可擔心母親的病情了,這是祖母讓我挑給母親和大姐的。”
司嵐笙這會已覺得頭痛緩解了,問道:“你個不安分的,跑去擾你祖母清淨,還得了這麼些好東西。”
方錦書調皮的吐了吐舌頭,道:“幸好我去了,二叔祖母也在哩!”當下,將遇到龐氏的經過簡要地跟母親說了一遍,道:“二叔祖母還說,大堂叔對我這麼好,問我會不會捨不得他。”
方孰才的事情,還是方錦書審了雲杏,司嵐笙才知道的。
只是龐氏和方老夫人並不知道,這件事居然小小的方錦書也知情。龐氏這麼問她,顯得極其可笑。
聽見龐氏的行徑,連司嵐笙這麼溫婉的性子,都想啐她一口!
方孰才拐賣了自己堂侄女,她還有臉來讓方錦書求情他留下?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房中人多口雜,司嵐笙不想多說這件事,轉而挑起衣料來。
方錦書拿回來三匹料子,司嵐笙在她身上比劃着,笑道:“你皮膚白,這匹露草色不錯。這匹,就給暉兒。明兒我讓錦繡記的繡娘來一趟,給你們都量了身子,各做一身。”
方錦書膩在她身上,道:“母親也做一身嘛,這個堇色可是女兒專門爲您挑的。”
司嵐笙原本想省些銀錢。
這眼看就要到年底了,迎來送往的人情走禮也多了起來,處處都是用錢的地方。禁不住女兒廝磨,便也答應了下來。
陪着母親用過了午飯,方錦書漱了口,端着茶杯挨着司嵐笙坐了,悄聲道:“母親,您遣人去問上一問,大堂叔可被送走了?”
方孰才留在京裡一日,她就覺得一日不得安寧。
不光是爲了方孰才拐了她,她想爲原主討個說法這麼簡單的事。
重活一世,她立志要保方家滿門錦繡,一家安康。好似方孰才這樣拖後腿的人,趁早剔除爲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