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耶好耶!”權夷庭再怎麼聰穎,也還是個孩子。一聽到可以騎大馬,興奮得跳了起來。
看着他如此高興,方錦書也被他的情緒所感染。
和孩子相處,是最單純快樂的。
雖然,權夷庭這個孩子,並非普通的孩子。但從他醒來之後,方錦書問過他兩次關於“小白狐”的事情,他卻沒有任何記憶。
既然如此,方錦書就拿他當做比普通孩子更聰明的孩童來疼愛。
到了跑馬場,海峰帶着權夷庭騎馬玩得開心。方錦書也將黃糖牽了出來,親自餵它吃過草料,才翻身上馬。
今日再見到她,黃糖明顯比昨日要親暱許多。
馬是坐騎,但真的想要它聽你的話,就要好好跟它培養感情,方錦書深深懂得這一點。
騎完馬,方錦書又練習了半個時辰射箭。
她算是想明白了,有權墨冼在,她早上休想起來習武。
不如,乾脆就將時間改在下午。
練拳是鍛鍊身體,騎馬射箭一樣是鍛鍊。她的身體遠不如上一世,並沒有習武天賦。如此種種,不過是爲了在動盪來臨之前,擁有自保能力而已。
她並不願,當真迫在眉睫了,靠他人才能保住性命。
見她練完箭,權夷庭捧着一杯茶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關心道:“母親累了嗎?給您喝茶。”
他這幅小模樣,可愛得方錦書的一顆心都要化了。
她接過茶杯喝了,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頭,笑道:“謝謝嘟嘟。”
得到母親的肯定,權夷庭的眼睛一閃一閃,閃着喜悅的光芒。
“嘟嘟也想練弓箭嗎?”方錦書問他。
權夷庭重重地點了點頭,兩手做了個拉弓的動作,道:“我看母親射箭動作好帥氣!”
他對方錦書有一種天然的親近。
對孩子來說,父母的喜好對他的影響力是巨大的。方錦書喜歡的一切,他都想要學習。更何況,男孩子天生愛動,騎馬射箭對他來說,有着無比的吸引力。
“海峰,要麻煩你替嘟嘟準備一副他能用的軟弓,和一匹小馬。”
“大奶奶只管吩咐,說什麼麻煩不麻煩。”海峰作揖應了,笑道。
權夷庭聽見兩人的對話,一想到就要擁有自己的小馬,就喜得手舞足蹈。
方錦書帶着他回房換掉有些汗溼的衣服,牽着他的手到了慈恩堂裡,陪着權大娘一塊做針線說話。
看着眼前的孫子、媳婦,權大娘滿臉的欣慰。她只覺得,這一生的辛勞,在這個時候都有了回報。
她的目光落在了方錦書的肚子上。
林晨霏連個嫡子都沒能留下,就芳華早逝,讓她格外傷心。兒子好不容易再娶了一個媳婦,她自然就盼着什麼時候能抱上個大胖孫子。
雖然,方錦書和權墨冼才成婚不到半個月,尚在新婚期間,但這也擋不住她的期盼。
任穎陪着幾人一起談笑,心頭卻別有一番滋味。她暗中給琴語打着眼色,琴語微微頷首示意,便接着忙手頭的事情。
正說着話,小丫頭來報:“老太太、大奶奶,公子打發人回來說,晚上就不回來吃飯了。”
“這孩子,又不回來吃飯,這才第一日回去上衙。”權大娘抱怨道:“你說他往日老這樣也就算了,你這纔剛進門,他就不回來。”
方錦書笑道:“他衙門裡事情多,剛剛休沐完的第一日上衙都這樣的。我父親也這樣,前幾日總是要忙一些。”
“是嗎?”權大娘不是很懂這些衙門裡的事情,只知道權墨冼一直都相當忙。
“自然是的。”方錦書笑着寬慰她,道:“夫君是五品實職,每日要處理的公文就有許多,還不提下要負責案子,上要對尚書回稟。”
方錦書所說,的確有一部分是實情。但是,權墨冼遭受到的壓力,卻遠遠超過了普通一名五品官員。
她心頭清楚明白,這樣講只是爲了寬慰權大娘。
“原來是這樣。”權大娘這才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道:“幸好如今有黑郎媳婦給我講。這往後啊,你就多跟我說一些黑郎的事情,也省得我幫倒忙。”
到了權墨冼這樣的職位,權大娘自然免不得會被邀請到各種各樣的交際場合中。諸如紅白喜事、滿月宴等等。
但她自家知道自家事,每次去生怕說錯了話。隨禮的事情有權墨冼遣出的下人跟着打點,她就樂呵呵地坐在那裡就行。
有人來跟她說話,她就揀自己知道的說幾句。沒有人來,她也不瞎摻和。
對京中的婦人來說,權家本就是突然出現。權大娘更是大字也不識得一個,跟她說不到一塊去,她也就不能在這些宴會上獲取到什麼信息。
這下總算好了,來了個懂得這些事的媳婦,可以跟她細細分說。
“媳婦明白。往後,我就多揀些事情跟母親講。”方錦書對權大娘,是發自內心的尊重,並沒有因爲她的出身而對她有半分看不起。
權大娘是不識字,卻不妨礙她是一名偉大的母親。
她不僅是含辛茹苦把一雙兒女拉扯長大,更有着一顆如金子一般純粹的心。
她不世俗、不媚俗、不盲從,她身上的骨氣,絲毫不比那些錚錚漢子差。正是因爲流淌着這樣的血脈,權墨冼和權璐兩人,才能如此卓越吧!
方錦書這樣想着。
“母親,既然夫君不回來,我過來和母親一起用飯可好?我再去吩咐廚房,準備飯菜給夫君送去。”方錦書這樣安排。
權大娘欣然應了。
吃過晚飯,方錦書回去清影居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權墨冼還沒有回府。
對此,她早有預料。權墨冼有想做的事,她只需要在背後給予他支持便好,洗漱完畢,就靠在迎枕上邊看書邊等着他。
這個時候,權墨冼還在顧尚書的房中。
“子玄,你老實跟我說,你這次究竟是什麼目的?”顧尚書看着他,面無表情。
前幾日權墨冼回衙門來之時,顧尚書只當他是氣憤不過才上了摺子。但從這幾日的朝局來看,醞釀的風暴越來越大,他就不信,以權墨冼的才智,會對此毫無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