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黑壯大漢衝着王吉一聲怒吼,道:“這就是你要給我引見的好兄弟?我呸!”說着衝上前去,蒲扇一樣的大手就衝着權東抓過來。
權東下意識的想躲,卻見他的手停在半空,嗚哇一聲哭了出來:“啊!我的媳婦啊,你怎麼死了啊,你死得好慘!”
他這一嗓子,嚎得權東幾乎靈魂出竅。藉着燈籠的光一看,那臥在他身側的婦人,竟然是一個面目青白的死人!只是纔剛死去不久,所以軀體還是溫熱的。
想到自己剛纔在一具死屍上摸來摸去,權東只覺嗓子眼發癢,一陣胃氣上涌,噁心欲嘔。
跟着壯漢身後,屋子裡一下子涌進來好多人,把這件不大的屋子塞得滿滿當當。權東只聽見衆人七嘴八舌的聲音:“殺了他,一命換一命!”“好大的膽子,活膩歪了,敢動我們老大的女人!”
壯漢將那女子的衣襟掩上,用一牀棉被裹了,怒視權東道:“你還不給我滾下來!”權東連忙手忙腳亂地從牀上爬下來。
“還有你!”壯漢指着權東後面。
權東愕然,轉過身去卻發現權時安被嚇得縮成一團,躲在牀和牆壁的角落裡。他醒來的時候,權時安還沒有醒,這會瞧見這陣勢,又和一具女屍在同一張牀上,權時安魂不附體。
壯漢等得不耐煩,將兩人從牀上揪下來,像扔死狗一樣扔到地上。
“你們說,怎麼辦?”
周圍的人開始議論起來:“這樣天殺的色鬼,就地殺了的好!”
“對,對!”
也有人說:“不如送官,擅闖民宅姦殺婦人,也是一個死字。”
這樣的場面,讓權東腦子裡一片混亂,伏在地上簌簌發抖。權時安更是不濟,嚇得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聽見衆人的議論聲,權東才反應過來,他不是和王吉在凝香樓嗎?爲何會出現在此處。就算是酒醉走錯路,有王吉在也不會走到別人家的牀上來,更不可能殺人。
他心頭清楚,明明剛纔醒來。這,分明是設好的一局仙人跳!
想明白了這一層,他已經把王吉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纔好。
但形勢比人強,都已經中了圈套,只能怪他自己不夠警惕,怨的了誰來?光他一個還不打緊,還有自己兒子,只能認栽。
“不,求求各位大哥大爺,別將我送官。”他在地上連連磕頭,道:“就高擡貴手,放我們一馬。”
那壯漢一擡手,制止了房中衆人的議論,道:“放你一馬?那我媳婦的命怎麼辦?”
權東在心頭腹誹,她要是你媳婦,我這權字就倒過來寫!一想到那具女屍,他就心頭髮毛。這幫人夠心狠手辣,爲了做這個局不惜一條性命,他哪裡斗的過?
“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這會權東的頭腦清晰無比,道:“只要不追求此事,我們父子,都聽你們的差遣。”
“好!這可是你說的。”壯漢揮了揮手,有人拿出筆墨紙張,鋪在屋中的桌子上,唰唰唰地寫下一頁紙。
“來,按手印。”
權東接過那頁紙,上面寫着他夥同權時安,於慶隆三年二月十九日,酒後亂性色性大發,**良家婦女吳秀蓮。吳秀蓮性情貞潔,寧死不從,被兩人施以暴行後殺害。
寥寥數行字,卻定下了他的罪行。權東託着紙張的兩手止不住的顫抖,這個一旦簽字畫押,這輩子的命都要被捏在對方手裡。
而他,連對方的來歷目的都沒搞明白!
“嗯?有意見?”壯漢斜了他一眼,道:“你要不想籤也行,我們這就去衙門。要知道,爺爺我可是守法良民。”
“對對!我們都是守法良民。”屋子裡的人哈哈大笑起來。
王吉湊上前來,彎着腰,笑眯眯地勸道:“二老爺,在下勸您不要和這位爺作對。不過是一張紙,簽了都簽了,只要你聽話有的是你好處。凝香樓嘛,只要事情辦成了,想去幾次就去幾次。”
這,是威逼利誘一起上了。
“王掌櫃的,你就老實告訴我,你是什麼人吧!”權東的手突然不哆嗦了,對方既然這樣來逼自己,那麼自己父子就一定有可取之處。
王吉神秘地笑笑,道:“這個,你先簽字畫押,自然就會知道。”
權東搖搖頭,眼下他們父子的命都被人捏在手心裡,由不得他不低頭。就算他不主動,這麼多人也能逼迫他就範,索性乾脆點。
他起了身,兩眼一閉,在紙上籤下自己的名字,按了紅手印。緊跟着,有人將這張紙拿到嚇得簌簌發抖的權時安面前,拿着他的右手按了。
“你們……”權東拍了拍大腿,他原以爲有他簽字畫押就夠了,沒想到連他兒子也不放過。這下,他們徹底擺不脫眼前這幫人的控制。
瞧着他畫完押,王吉將紙上的墨吹乾,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壯漢揮揮手,屋中的人將牀上女屍擡着,幾息之間褪了個乾淨。行止之間極有章法,哪裡還有之前那樣亂糟糟的場面?
權東倒吸了一口涼氣,顫聲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現在回想起來,從王吉出現到眼下,就是一步一步精心設計的陷阱。先是套近乎以利益誘之,再借着這個由頭慢慢套着近乎。將他的警惕心完全打消的時候,才設下這個局,讓他們逃不出掌心。
這種被脅迫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既然已經簽了投名狀,生死都由着別人,他好歹要知道是替哪一方勢力效命吧?
可惜,對王吉而言,權東父子這樣用來利用的棋子,怎麼會讓他知道背後的真正主子是關景煥呢?這樣貪財好色之人,是不可能守住什麼秘密的。
王吉笑了笑,道:“別問了,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他從懷裡拿出五張面額爲一百兩的銀票,放在權東跟前,道:“這是主子給你們的辛苦費。二老爺,你可要記好了,此後我讓你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否則嘛,嘿嘿嘿……”
“那……如果你要我去殺人?”權東驚懼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