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錦書放下茶杯，點頭道：“我已經決定了，母親也都同意了。”
她看着方梓泉笑了笑，道：“哥哥不用擔心我，原本我就不想嫁人。眼下這般，正合我心意。”
不嫁人？哪有女子不嫁人的。方錦書的這個想法，可謂是驚人。
方梓泉瞠目結舌地看着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妹子你當真的？你都什麼想法，快收了去。”
原本，他覺得自己就算夠古怪的了。
明明有了未婚妻，卻對喬彤萱半點情意也欠奉。看着身邊人爲情所困，他只覺得不能理解。
可是，妹妹的想法，比他還要難以理解。
瞧着他如此震驚，方錦書抿嘴一笑，點頭應了，道：“好，我不說就是。”
“這纔對。”方梓泉舒了一口氣，道：“退了親，不管旁人說什麼，你都別往心頭去。要是太過分了，只管告訴我就是。”
“有哥哥在，必不會讓你受了委屈。”
他護妹心切，雖然做不了什麼，但誰要是在他面前敢說方錦書的半個不字，他一定會上去拼命。
“哥哥放心好了，我已經想過，學堂那邊就先不去了。”去學堂，只是爲了掩藏身份順利過渡。如今要學的也都差不多，不如自己在家中練習。
那裡人多，是非也多。她何苦跟自己過不去，要忍受那些不相干人的白眼和竊竊私語。
“嗯，不去纔好。”方梓泉問道：“跟母親提過了嗎？”
“還沒有，等母親忙完這陣。”
外面如何，方錦書並不放在心上。與方家未來的生死相比，這些只不過是細枝末節的小事。
但方家退了褚家的親事，在京中悄然傳開。特別是在朝臣之中，更是無人不知。當時，有多少人羨慕這門親事，眼下就有多少人幸災樂禍。
褚末如此引人注目，方家一個嫡次女能嫁給他，原本就有好多人覺得並不匹配。
這個消息一經傳出來，許多人聞風而動，四下裡打聽。
能讓女方主動退親，一定是褚家做了什麼事，讓方家不能容忍。但兩家的口風都緊的很，只說兩人的八字不利姻緣。
但這種明面上的說法，並不能令人滿意。合八字，是在文定之前的事情。哪裡有過了小定，纔來說兩人八字不合的？
於是，衆說紛紜，猜測的版本不斷。
幸好事關女兒家的名聲，總算沒有鬧得滿城風雨，但該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
鄉君府上的馬車從方家側門駛入，初雪扶着方慕笛從馬車上下來。
多日不見，方慕笛的容顏越發美得驚人。成親之後，崔晟萬事都由着她，在鄉君府裡她擁有絕對的自由。
正是這份自由，滋潤着方慕笛的靈魂。讓她的美麗徹底綻放，肆意生長。和婚前的那個方家庶女比起來，從氣質上幾乎判若兩人。
她先去給方老夫人和龐氏請了安，便直奔明玉院而去。
“大嫂，我聽見這事時，都不敢相信。”方慕青蹙着眉尖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了？”和方錦書有關的事，她一直留心着，卻沒想到聽見這樣的消息。
司嵐笙微微嘆了口氣，道：“這件事，說來話長。”
方慕笛不是外人，她將方錦菊的事簡單說了，道：“褚太太是個明白人，但老爺想着末哥兒那個性子太軟，書兒也不願嫁，所以就這樣了。”
“不嫁也好。”方慕笛道：“這還沒嫁我們錦書就受了委屈，當真成親了還不知道怎麼地。”她被崔晟嬌養着，說話也多了幾分底氣。
“果然是方家人，你說這話的口氣，倒跟他們父女兩一模一樣。”司嵐笙笑了起來。
“書兒呢？她有沒有事。”這纔是方慕青關心的重點。
“你就放心好了，她真是丁點都沒受到影響。”司嵐笙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太小，不懂情事。我還怕她是裝出來哄我，只怕我擔心，沒想到她真是沒往心裡去。”
褚末這樣金相玉質的少年郎，竟然絲毫都沒能打動方錦書。關於這一點，司嵐笙也頗覺得意外。
“幸好如此，也少擔心些。”方慕笛慶幸道：“我只怕書兒傷心。”
“她這會應該在院子裡，你去看看就明白。”司嵐笙道：“暉兒就快要及笄，書兒這又退了親。學堂那邊，她們兩人我都沒讓去了。”
方錦暉及笄後，就要開始專心準備和鞏家的婚事，學堂那邊也只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與其如此，不如索性都一併停了。
方慕笛點頭道：“這樣也好，省得總有些不長眼的說些閒話。只是書兒還小，不如在府裡請個嬤嬤教養着。”
“我也想過，只是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司嵐笙道：“最好能找到從宮裡退下來的嬤嬤，眼下卻是沒有。”
慶隆帝才大選了後宮不久，如今宮裡進的人多，還不到放出來的時候。
“不如我讓小侯爺留意着，有合適的就跟大嫂講。”要請宮裡的嬤嬤，歸誠候府總比方家有辦法。
“那就先謝過了。”司嵐笙喜道。
崔晟對方慕笛的寵愛，滿京城裡都知道。崔家又是百年世家，只要崔晟應承下來了，就算找不到宮裡的嬤嬤，也能找到好的。
到了翠微院時，方錦書正拿着繡繃坐在窗下，繡着一隻飛燕。
練了這幾年，她的繡工精進不少。諸如花草之類的花樣子，她已經能繡得中規中矩。於是，芳芷便開始教她一些複雜的針法，學着繡雀鳥。
見到方慕笛，方錦書起身含笑見禮：“見過鄉君。”
“你還在跟我客氣。”方慕笛笑着端詳她，道：“做壽那日，我也沒來得及跟你說上話。這麼一看，果然是個大姑娘了。”
“堂姑母也越來越漂亮了。”她說的可是真話，絕非恭維。
“我就是來看看你，當真無事？”方慕笛仔細瞧了一遍，道：“看起來氣色不錯，果然無事。”
“我能有什麼事，不嫁人多好，鬆了一口氣都來不及。”方錦書笑道。
“說的是，過兩年再想也不遲。”方慕笛只當她還沒有開情竅，道：“大嫂說要請個教養嬤嬤來，我想着挺好，就應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