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菊花酒,吃大螃蟹,作菊花詩,豈不快哉!”
喬彤萱性情爽利,頗有俠氣,嚮往着話本子裡面那些浪跡江湖的故事。
被她這麼一說,衆女也都悠然嚮往。
方錦暉伸出手指,用指關節敲了一下她的額頭,道:“你才幾歲,就想飲酒了?被你大哥知道了,定然會教訓於你。”
“哎喲!”喬彤萱捂住額頭,嘟囔道:“暉姐姐你下手輕點。我哪裡能喝酒,這不是爲了烘托氣氛嘛!”
看着她耍寶,衆女俱都笑了起來。
“怎樣,怎樣?”喬彤萱興奮的問道:“你們都同意的話,我這就回去下帖子。”
“我們都在這裡說好了,還下什麼帖子哩!”吳菀靈頗有些不解。
“靈姐姐,這你就不瞭解她了!”方錦書抿嘴笑道:“不如此,怎能顯得這是風雅之事呢?”
“還是書妹妹你懂得我!”喬彤萱趴在方錦書的肩頭上,促狹的眨着眼睛。
吳菀靈忍俊不禁,道:“好,看在你作東的份上,我們就配合你。”
“好!”
喬彤萱大喜,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時間嘛,就定在明日午後。好好的玩上一日,吃過螃蟹宴了,你們再走。”
“今兒回去我就讓廚房準備起來,醉蟹、糖蟹、蟹釀橙、蟹包……這些都不能少。”說到吃的,她如數家珍一般。
“看來明兒我們是有口福了,在這裡先謝過萱姐姐。”方錦書笑道。
“客氣什麼!我還沒謝過你送來的衣料子呢。御賜的果然不一樣,都是實地紗,我瞧着質地比外面賣的好上不少,緊密多了。”
“請你吃螃蟹宴,就算是回禮啦!”
吳菀靈掩口笑道:“說了這麼多,原來在這裡等着我們兩姐妹呢!是不是想說,我們就請下一頓,給書妹妹回禮?”
喬彤萱笑得狡黠,道:“靈姐姐明白就好。”
“可惜了。”吳菀靈拉長聲音道:“可惜我是個心細如髮的,昨兒就給書妹妹回了禮。這頓飯,你是蹭不到啦!”
吳菀晴在她後面掩口偷偷笑着,看大姐捉弄喬彤萱。兩家本就捱得近,時常來往着,玩笑也是經常開的。
喬彤萱一下子跳起來,伸手就朝着吳菀靈撓去,口中喊着:“好你個靈姐姐,竟然取笑我!”
吳菀靈早有準備,哪裡會被她抓到?幾步便躲到了方錦暉的背後。
喬彤萱跺了跺腳,一手拉過吳菀晴,道:“你若是不出來,我就拿你妹妹開刀啦!”
吳菀晴平素裡安靜得很,此時已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一通笑鬧下來,衆人身上都起了一層薄汗。
方錦暉作爲大姐,制止了衆姐妹的打鬧,道:“好了,時辰已是不早。盡都散了,彆着了涼。”
喬彤萱的動作挺快,她們回到方府不久,便接到她下過來的帖子。方錦暉、方錦書、方錦藝三姐妹,每人一張。
方錦書笑道:“萱姐姐當真積極的很,好像不是她作東,是她佔了天大的便宜一樣。”
“她就是個愛玩的,家裡人口也簡單,盡都寵着她。”
喬彤萱的祖父做到三品的鴻臚寺卿,父親是國子監生,娶了她母親之後並未納妾。她還有個哥哥,叫做喬世傑,比她大上三歲,也在學堂裡唸書。
她天性愛笑,又有一家人寵着,最是喜好熱鬧不過。
姐妹兩人正說着話,巧琴進來稟道:“姑娘,大少爺打發人來說,喬家少爺下了帖子過來,邀他明日過府吃螃蟹宴。”
“特意遣人來問一問,你們去不去?”
“這個萱妹妹,也太愛熱鬧了,把事情鬧得這樣大。”一個轉念間,方錦暉便想明白了因由。
定然是喬彤萱回府後又纏着她大哥,讓喬世傑把他的同窗也都請來,一道熱鬧熱鬧。
“請了大哥,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人。”方錦書道:“若是有不認得的,倒是有些不便了。”
男女八歲不同席。
他們幾家都一個坊裡住着,彼此之間無論在朝堂上政見如何,私底下的來往不少。幾家的兒女打小都看着長大,可算做有通家之好。
就這幾家來說,都是相熟的,如親兄妹一般,彼此之間便沒那麼多顧忌。像這種在家裡舉辦的飲宴,也不會被說是行爲不檢。
但若是有了外男,那就很是不妥。
方錦暉凝眉細細思量了一番,道:“應該沒有。萱妹妹粗中有細,如果真請了不相熟的旁人來,理應會跟我們提前說一聲。”
“你跟弟弟說一聲,我們也都接到萱妹妹下過來的帖子,明兒午後一道出發便是。”
“大姐姐,昨兒吳家姐妹給我送來幾條小錦鯉,你要不要來看看?”
這等觀賞用的小魚,在洛陽城裡也是稀罕物事。這個回禮,回得既有趣又得體,不愧是吳菀靈的手筆。
幾條小錦鯉,有金色的、也有紅色,還有紅白相間尾巴上一抹嫣紅的。養在窗下的白色青花方缸裡,活潑潑的魚兒游來游去,最是養眼不過。
“田媽媽說了,沒事可以多看看魚,養眼睛。”
方錦暉點頭道:“說的是,姑娘家的眼睛最重要。眼神要定,要有神。”
方錦書撲哧一下笑出聲來,道:“我還以爲看見了孟先生在給我們上課。”
“好呀,你個小妮子!連大姐都敢打趣了。”方錦暉正作勢要打,煙霞進來,屈膝稟道:“郝家大少爺打發人送了一塊雞血石的印章過來,”
“陌哥哥?”
這麼些天下來,方錦書先是想着揪出拐賣他的幕後主使,緊接着又想着入淨衣庵、入宮等等事情,竟然完全忘記了郝君陌承諾過的這件事。
聽到芳菲的回稟,她才恍然大悟。
方錦暉一看她的樣子,便知道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但這是郝君陌的一片心意,輕忽不得,代她問道:“打發了什麼人來,在哪裡?”
“是大姑奶奶身邊得用的媳婦子,已經去跟老夫人請了安,正在大太太屋中說話。”
“跟母親說一聲,我們這就過去。”
煙霞應下告退,丫鬟伺候着姐妹兩人披上斗篷,一道去了明玉院。
“見過兩位表姑娘。”郝家的媳婦子見兩人來了,忙上前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