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荷香回門看望父母,金珠和銀珠是陪嫁她過去的自然也要跟着回去。
大堂裡,蘇如煙和冷自識坐在上座接受女兒的參拜。
“女兒拜見父親母親。”荷香微微行禮,奉上請安茶。
蘇如煙熱淚盈眶:“快起來,快起來,一家人不必多禮。”
冷雲笑着看向荷香:“妹妹,那梅家可有爲難你?”
荷香理了理褶皺的袖子,道:“沒有,哥哥,你忘了我可是冷家小姐呢。”
蘇如煙瞪眼道:“她們敢!”
冷自識不滿蘇如煙的行爲,道:“家和萬事興,你不要總這麼一驚一乍的。”
蘇如煙憋了憋嘴:“怎麼了,我自己的女兒我還不能心疼了?好了,好了,我們女人家要說自己的心事了,你們男人不要跟來。”說着拉了荷香去後廂房。金珠銀珠則留在正堂跟老爺彙報荷香在梅家的情況。
冷雲問:“你們兩個說,秋心在梅家到底過得如何,梅夫人有沒有爲難她?”
金珠道:“爲難倒也沒有,只是奴婢感覺梅夫人與小姐的觀點不同很難統一,所以經常發生些小摩擦。”
銀珠又補充:“話雖如此,可梅夫人還是放手讓小姐去幫襯梅家的大小事務,應該是要打算培養她當家的。”
冷自識父子聽了這才放心,賞了兩個丫頭幾兩銀子,又囑咐她們在梅家務必照顧好小姐。
後廂房裡,蘇如煙拉過女兒坐在牀邊,仔細地看着她有沒有什麼變化。
荷香託着紅彤圓潤臉,道:“娘,你看着我做什麼?您放心吧,婆婆沒有爲難我,你看我這不沒瘦嗎,還變胖了呢。”
蘇如煙拉過荷香的手,比了比,幽怨道:“怎麼可能沒瘦,在我看來就是瘦了,看這手上的玉鐲子都大了一圈,你只是臉沒瘦其他地方都瘦了,傻孩子瞞不過孃親的。”
荷香道:“娘,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可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以後的路還是得靠我自己走。”
蘇如煙不喜歡聽,強調道:“孩子,別這麼悲觀,發生什麼事情有咱們冷家給你撐腰。賈玉萍要是敢欺負你我一定上門和她大戰八百會和。”
“娘,有你真好!”荷香說着,靠在了蘇如煙肩膀上。多少年了,多少年她已經沒有感受到這種真心實意的關心了?她也不知道有多久了,只是感覺已經很久很久,久到讓她不敢去回想不敢去承認。她之所以還沒有恢復記憶,除了腦子裡的淤血還沒有清除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爲她不願想起。
回到揚州這邊,嘉興本來是滿心歡喜帶着笑容來到揚州,卻不想帶着怒意回到蘇州。原因是他的妻子跟着哥哥私奔了。
他氣的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發脾氣、摔東西……
“夏荷香,爲什麼,我對你這麼好你卻這樣對我?沈嘉宏,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啊,你對待兄弟的方式還真是與衆不同啊!你們兩個最好別回來!”他現在暴躁無比,就想着提刀殺人。
碧月和挽月只敢守在門外,不敢進
去打擾。
夏荷香和沈嘉宏私奔了,這件事如同瘟疫一樣快速蔓延到蘇州的各個角落成爲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孫妙靈吃了荷香的昏昏欲睡丸睡了三天,今天剛醒過來就到沈建華哪裡去告狀。
沈建華氣得七竅生煙,夏荷香可是他曾經玩弄過的女人如今卻跟着自己的兒子跑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他氣得拍桌子:“豈有此理,這兩個姦夫淫婦竟敢敗壞門風,一定要抓回來加以嚴懲!”
“老爺,你知道的嘉宏一向乖覺不是如此做事不經大腦的人,一定是夏荷香那個賤婢勾引,老爺應該抓到那個賤婢然後當着衆人的面處以火刑。嘉宏是你的兒子,抓到他你可得從輕發落啊。”張全英自然是要爲兒子說情的。
蘇如畫見縫插針:“妹妹不要太偏袒嘉宏了,別忘了,他可拐走了你小兒子的媳婦呢。”
張全英爭辯道:“我兒子是什麼樣的人我會不清楚麼?哦我倒忘了,姐姐你沒生過兒子,自然不理解這種母子連心的感覺。”
“你什麼意思?”蘇如畫吞吞吐吐面紅耳赤道。
張全英微笑道:“沒什麼意思啊,姐姐以爲我什麼意思?”
蘇如畫無話可說,生不出兒子的確是她心靈深處最痛的傷疤。
妙靈見兩人針尖對麥芒水火不容覺得這正是個脫穎而出的好時機,於是開口相勸:“兩位姐姐在這個時候爭吵無益,現在最要緊的事趕緊找着人才是。”
沈建華贊同地點了點:“嗯,妙靈說的是,我看這件事就交給你處理吧。”看來關鍵時候還是妙靈能臨危不亂穩住陣腳。
蘇如畫和張全英無比震驚,異口同聲道:“什麼,老爺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妹妹她資歷尚淺恐怕會處理得不好。”
妙靈好不容易得到表現自己的機會豈會輕易放過,她快速從兩人身旁擦過給沈建華行禮:“老爺放心,妙靈定不會讓老爺失望的。”
“這樣我就放心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要是沒什麼事你們就都先出去吧”沈建華一副疲憊的樣子,看來荷香私奔的事給他的打擊不小。
“老爺好生休息,奴家告退了。”蘇如畫和張全英說了同樣的話行了同樣的禮就一前一後出來了,她們怨恨地望着對方,都怪自己一時大意鷸蚌相爭讓卑鄙無恥的妙靈得逞了。
很快,沈家繾出所有人手在蘇州展開地毯式搜索,不找到冷秋心和沈嘉宏死不休。
嘉興更是親自上陣,帶領着數十名打手四處搜尋。
很快有手下來回稟:“四少爺,小的們發覺一年前也有人在尋找四少奶奶。”
嘉興聽後疑惑問道:“可有找沈嘉宏的?”他恨極了嘉宏,連他一聲二哥都不肯叫了。
“沒有。”那手下回答。
那個尋找“四少奶奶”就是冷雲了,因爲荷香和秋心長得十分相似,所以那手下錯把秋心的畫像當成了荷香。
嘉興又問:“那那些人還在尋找嗎?”
手下道:“不知道爲什麼,他們一年前
突然停止了尋找。”
嘉興道:“好,我知道了,你繼續下去查這件事,一定要弄得明明白白。”說着丟了一錠銀子給他。
“是,小的一定不辱使命。”手下接過銀子,屁顛屁顛地下去了。
嘉興緊緊攥着手裡的另一錠銀子,望着天空,天空上的雲幻化成了荷香的模樣,他咬咬牙恨恨道:“夏荷香,爲什麼,我是如此的疼你愛你,可你爲什麼要如此待我?你對得起我嗎?就算你不愛我,也該爲了易峰考慮,你就這樣仍下他一走了之可真是個不稱職的母親,我找到你一定要問清楚。”
秋心和嘉宏離開沈家之後不敢再留在市集裡,一直躲在偏遠山區的一家農舍裡。
秋心看着一桌的粗茶淡飯,食不下咽,她從小嬌生慣養叫她吃糠咽菜她可受不了:“這,這怎麼能吃啊。”
嘉宏夾了所有菜裡最好的炒雞蛋給秋心,道:“荷香,先將就着吃吧,你從前不也是農家人嘛,看見這些家常小菜不是應該興奮的嗎?”
秋心知道自己露了餡,急忙吃了那片炒雞蛋,道:“別人見了是會親切,可我回憶到的都是苦澀,以前在鄉下的日子實在是太苦了,苦得讓我不願去回憶。”
嘉宏自怨自艾道:“都怪我不好,你跟着我我應該讓你過上好日子的,可如今你卻這樣辛苦。”
秋心知道傷到了嘉宏的自尊心,忙扒了幾口飯吃了幾口菜,做出飯菜很美味的樣子,道:“苦,我一點都不覺,只要能跟你在一起,黃連都是甜的。”她很鄙夷這樣自欺欺人的自己,可爲了撫慰嘉宏也只得說違心的話了。
嘉宏知道秋心是故作堅強,道:“荷香,你信我,只要有我沈嘉宏一日便有你夏荷香一日。待我以後出人頭地了,一定要對你好讓你成爲天底線最幸福的女子。”
秋心聽後很是欣慰,夾了一箸紅燒茄子喂進嘉宏嘴裡:“好了,好了,肚子沒填飽什麼都是空談,還是先把肚子填飽吧。”
“嗯。”嘉宏吃了茄子,只覺得這是天底下最美味的東西,從今以後他喜歡吃的菜又多了一道紅燒茄子。他朝秋心笑了笑,張開了嘴,意思是還要秋心喂他。
秋心憋嘴道:“真調皮,怎麼跟個小孩似的。來,小孩乖,姐姐餵你飯飯吃。”
嘉宏又吃了口茄子,咧着嘴傻笑道:“娶妻當娶夏荷香。”
不知爲什麼跟沒失蹤前的荷香相處起來他像大哥哥,總想保護柔弱無依的她;而跟失蹤後的荷香相處起來,他先是不喜歡甚至是厭惡她的鐵石心腸,可漸漸的他發覺在跟她相處的時候能完全放開,甚至還能像個孩子那樣撒嬌,這是她從未想到過的。
他有些害怕,害怕明天一早醒來,荷香又變回了以前那個與世無爭、默默無聞的夏荷香。
可能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冷秋心吧?
當然前提是他還不知道下荷香不是夏荷香的時候,要是他知道了夏荷香是冷秋心還會像現在這樣開心嗎?
結果誰都不知道,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