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裡,嘉興的房間內,荷香躺在牀上,牀邊圍滿了人。
張全英看着昏睡中的荷香,向嘉興疑惑地問道:“她,她真的不是夏荷香?”
嘉興解釋道:“不是,上次我去揚州談生意的時候見過她,她的確不是荷香。”
妙靈在一旁仔細研究了荷香的容貌半天,吃驚道:“可是我越看越像荷香,怎麼會長得這麼像呢?簡直是一模一樣。如果她跟荷香對調了身份咱們根本認不出來呀。”
“是啊,太可怕了。”聽了妙靈的話,蘇如畫也在一旁附和。
張全英根本不關心這些,她只想問嘉興怎麼處理:“那她是哪家的姑娘?兒子,你打算怎麼辦?”
銀珠此時已經換好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急忙過來照看小姐。她說道:“她是揚州首富冷自識的千金,我是她的貼身丫鬟,有什麼事你們可以問我。”
蘇如畫急切地問道:“冷家,莫非是你家老爺叫冷自識?”該來的還是要來的,看來蘇如煙要找上門來了。
銀珠走到牀邊向衆人行了行禮:“不錯,你們是?”
蘇如畫正想回答張全英搶先一步道:“我們是蘇州沈建華家。”
銀珠恍然大悟:“哦,真是巧,我們老爺來了蘇州正準備拜訪貴府呢。”
“哦,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咱們沈冷兩家一直都有生意上的往來,這次老爺必定會大擺宴席迎接冷老爺的。”張全英又搶先一步說道。
“哦,讓姑娘見笑了,這位是我們沈府的二夫人,我這位妹妹沒讀過什麼書但一向熱情好客,要是有什麼地方說錯了做漏了還望姑娘海涵。”蘇如畫瞪了張全英一眼,朝銀珠陪笑道:“哦,我是沈府的大夫人,府內一切大小事務都由我親自做主,姑娘有什麼事儘管找我就是。”
“大夫人客氣了。我的確有一事要麻煩大夫人。”銀珠說着從荷香頭上拔下一枚珠釵:“麻煩夫人差人去蘇州城東街十五號的天香樓給我們老爺傳個口信,我們老爺說過來蘇州一定要去天香樓寄宿。口信這樣說,就說我和小姐已經到了沈家,請老爺和夫人放心,還有就是多派些人來照看我們小姐。”
張全英眼疾手快,突然從銀珠手裡搶過了珠釵,道:“這點小事就不勞姐姐你操心了。姑娘,讓我來幫你吧,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銀珠道:“我叫銀珠,麻煩二夫人了。”說完朝蘇如畫投去歉意的一笑。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姑娘不必跟我見外。來,你下去把這件事辦好。”張全英說完把珠釵交給了幽蘭,並向她悄悄囑咐了幾句話。
蘇如畫也回了銀珠一笑,臉上似乎沒有半點怒意:“沒什麼,這位妹妹原來是個唱戲的沒什麼見識,讓姑娘見笑了。姑娘,你先服侍你家小姐歇着,有什麼事叫碧蓮來找我就是,我還有事就先告退了。”說完攙扶着青喬出了屋子。
花園旁假山邊的小路上,蘇如畫走着走着停了下來,坐在大理石臺階上看着湖裡的游魚。
青喬道:“夫人,怎麼了,怎麼不回去呢?”
蘇如畫摘了朵萬壽菊扔到了湖裡,看着花跌進水裡濺起的漣漪驚跑了魚兒,她道:“不回去了,叫上黃鶯和素娟,我要出去一趟。”
青喬行了個遵命禮,翹首道:“是。不過,方纔二夫人
真是太過分了,當着外人的面都好這麼放肆,一定要給她點教訓。”
蘇如畫又摘了一朵萬壽菊拋進了湖裡,道:“暫且讓她放肆一會吧,我現在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管那個賤貨了。”
青喬望着夫人如同死水的目光,有些惶恐:“出什麼事了夫人?”
蘇如畫淡淡道:“你方纔沒聽到嗎冷自識來蘇州了,他夫人可是蘇如煙。”
青喬大吃一驚,腳一滑差點跌倒,她吞吐道:“那,那這麼說三小姐要來找您尋仇了?”
“哼,她也配?二十幾面前她就鬥不過我,現在來也不過是自尋死路。以爲嫁了個有權有男人就了不起了?我照樣有方式教她求生不得求死無門!”蘇如畫說完揉碎了一把萬壽菊,使勁拋進了湖裡。
砰——一團殘花落到湖面打起一陣陣水花,最後沉入水底被魚蝦肆意叼啄。
天香樓裡,冷自識和蘇如煙聽到了幽蘭送來的口信。
蘇如煙心慌地問道:“秋心怎麼樣沒有大礙吧?”
幽蘭道:“夫人放心吧,冷小姐只是暫時暈了過去,不久就會醒來的。”說着把珠釵交還給了蘇如煙,道:“不知老爺和夫人何時去我們府上拜訪,我們夫人好讓老爺設好酒席鄭重相待。”
蘇如煙望了望冷自識,道:“三天後我們老爺一定到訪,不如我現在跟你們去沈府看看我女兒吧。”
“嗯,可以。”幽蘭說着就要領蘇如煙走。
這時候,冷雲回來了,還把弘武和研文帶來了。
冷自識看着妻子一瘸一拐的實在是不放心,只得道:“你的腳不是崴到了嗎怎麼去?得了,現在雲兒回來了就讓他代你去吧。”
蘇如煙還想逞強,可是剛一提腳就好像有被刀割劍插了一樣疼的忙縮回了腳。她無奈道:“好吧,也只得如此了,金珠你跟着少爺去,別人照顧秋心我不放心。”
“是。”金珠說着跟在冷雲後面,隨着幽蘭去了。幽蘭默默一笑,一個叫銀珠一個叫金珠,真是有趣兒啊。
弘武和研文擔心荷香的安危也跟着去了。
荷香剛醒過來,看着陌生的房間,陌生的丫鬟,恐懼地問道:“你們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
守在屋外的嘉興聽到了荷香的呼喊聲知道她醒了,於是進了屋,道:“你醒了,梅夫人,可還記得我?”
荷香看着嘉興的臉思考了半天才有點頭緒,她揉了揉兩側的太陽穴,道:“原來是你,那在蘇州碼頭撞到我的人也是你咯?”
嘉興笑了笑,抱手道:“那天的確是我,真是對不起了。”
“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沒關係的。哎,你夫人呢,她不是長得很像我嗎,快叫她來見我呀。”荷香現在沒有心情關心這些問題,她現在只想快點找到那個跟她一模一樣的女子。
嘉興變了臉色低了頭,沉默不語。
荷香問到:“怎麼,她不在嗎?不可能啊,昨天才還在蘇州城門看見過她呢。”
“真的,她們往哪裡去了?”嘉興太過激動,抱着荷香搖了搖激動地問。
銀珠一看忙推開嘉興,呵斥道:“大膽,男女授受不親,你竟敢無禮!”
“對不起。”嘉宏忙道歉。
荷香忙看了銀珠一眼示意她退後,銀珠只
得照做。她慢慢道:“沈公子,你不要着急。我昨天在蘇州城門口看見她和一個男的要出城,於是就追了上去,結果追到蘇州碼頭就撞上了你,接下來發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嘉興突然有些哀傷:“那這麼說來是我的錯,要是我不撞到你你一定追上她們了,看來老天也在捉弄我,讓我跟荷香無緣相見。”
荷香很是疑惑,問到:“到底怎麼回事?”
嘉興道:“碧月、挽月你們跟冷姑娘解釋吧,我還有事先離開了。”說完出了房間,留下了一道孤獨的影子。
碧月和挽月見少爺開了纔敢開口。
碧月道:“少爺口中的那位‘荷香’原來是個低等丫鬟,後來走運被我們少爺看上成了四少奶奶。可是那女人真是太不要臉了,嫁給了我們四少爺還和二少爺藕斷絲連,兩人經常偷偷背地裡幹那檔子事,這不一看被五夫人發現了紙抱不住火就連夜私偷了錢奔了唄!”
挽月道:“就是就是,有句話說的好‘人不要臉的天下無敵’,說得就是夏荷香那種人。她既欺騙了二少爺的感情又欺騙了四少爺的感情,真是作孽,她一定會不得好死的。”
荷香雖然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了,可聽到有人這麼罵“夏荷香”心裡還是會不舒服的,不是的,夏荷香不是這樣的人,她不容許任何人如此詆譭夏荷香,於是突然加大聲音吼道:“胡說八道,你們簡直就是在造謠!”
銀珠附和道:“對,我看就是你們在胡說八道。”
碧月挽月一聽,道:“怎麼會是胡說八道呢還胡說九道呢,冷小姐你們若是不信大可以在這冷府裡打聽打聽,你瞭解了纔會知道原來夏荷香是這麼一個不要臉的下賤貨。”
“夠了,別說了,閉嘴!”荷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吼了一聲,還把藥碗打翻了。
碧月和挽月嚇了一跳,忙收拾好藥碗退出了屋子。
碧月故作矯情道:“幹嘛這麼生氣啊咱們又沒罵她,她還是客人呢這什麼態度啊,還是千金小姐呢真是沒教養!”
挽月忙捂住碧月的嘴,悄聲道:“噓,你小聲點,生怕她們聽不到是不是?她可是揚州首富的女兒咱們了惹不起的。”
碧月掙脫了挽月的手,道:“我就是故意說給她們聽見的,小姐了不起啊,說不定幾百年後這還是個被人看不起的稱呼呢。哼,只要一看到她那張跟荷香一模一樣的臉我就討厭!”
屋裡的荷香和銀珠自然是聽到碧月的話了,主僕二人都垮了臉。
銀珠道:“哼,那個叫碧月的什麼東西啊,要是要咱們冷府啊早死了千百回了,由此可見沈府的人都不是什麼好人。”
荷香道:“銀珠,你一向是個心眼多的,怎麼現在說話這麼口無遮攔?記住,這裡不是冷家,我們要想平安無事就得察言觀色。不過兩個黃毛丫頭跟他們置什麼氣,我要想收拾她們有的是法子,你要是出手也等爹孃來了再說。”
“是,小姐,銀珠知錯了,是銀珠太過急躁了。”銀珠急忙道歉,也把荷香的訓斥牢牢記在了心裡。
妙靈在窗外偷偷看到了這一切,這個冷家小姐可比夏荷香危險多了,如果說私奔了的夏荷香是黃蜂,那麼眼前這個冷家找藉口就是蠍子。 她心裡打了個冷顫,扶着芊芊的手速速離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