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張全英被挪道嘉宏的房間裡,荷香又給她飲了嗨大碗綠豆湯解毒。很快,嘉宏也把夏子虛給請來了,奇的是,夏志遠也跟着來了。
夏子虛把了脈,然後看張全英的眼睛、嘴脣和指甲,他捋了捋鬍鬚,道:“二夫人眼睛泛白、嘴脣黑紫、指甲發黃,是砒霜中毒,幸好有人給她飲了濃茶護住了五臟六腑,纔不至於腸穿肚爛。我再開一味百威解毒湯,二夫人飲下後就可以無恙了。”
荷香還有想問,可是又不敢問,畏首畏尾的猶豫不決。這一切都被夏志遠看在眼裡,他疑問道:“四少奶奶,莫非你認爲我二叔的診治得不妥,有什麼疑惑麼?”
荷香吞吞吐吐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一句完整的人話,她道:“依小女子看來,人一旦砒霜中毒後除了要保護五臟六腑之外還應該催嘔,還可以吃下燒焦的饅頭碎末來吸附毒素。我方纔不過是要提示一下夏大夫可不可以在百威解毒湯裡摻一點饅頭碎末而已,對夏大夫的診治並沒有什麼疑惑。”
夏子虛一愣,自己沒想到的卻被這個小女子想到了,不得不佩服她的心思巧細。他與侄兒夏志遠的打賭最終是她輸了,這個夏荷香還是有三板斧的。只是他夏家醫館不能收女弟子,要不然他非要收這個女子做關門弟子不可。
夏志遠看到了荷香的臨危不亂,越來越佩服起這個弱女子來,雖然她有很多缺點,膽小怕事、寡言少語但也擋不了自己對她的仰慕:“姐姐,你可是越來越令我刮目相看了!”
姐姐,他叫我姐姐了?荷香不能置信,她以爲弟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陷入了沉思,愣在原地。
很快夏子虛和夏志遠走了,她才明白他叫自己姐姐不過是自己對醫術有一番見解,讓他佩服而已,弟弟還是不知道自己就是她的弟弟。
張全英吃了百威解毒湯,上吐下瀉,很快就把毒素排得一乾二淨,總算她命不該絕,死裡逃生,躲過了這一劫。
很快,蘇如畫和沈建華趕到。
張全英看到丈夫來了,再顧不得二夫人的淑女形象,倒在他懷裡就是一陣痛哭:“老爺,你可算是來了,全英還以爲你不要我了,再也不理我了。”
蘇如畫在一旁聽得直起雞皮疙瘩,張全英明明都一把年紀了還學人家二八少女趴在丈夫懷裡撒嬌,她怎麼好意思啊?蘇如畫怕自己受不了吐出來,她噁心的用手帕擋在鼻尖處,笑笑說:“妹妹啊你好了就好!不知是誰要下毒害你呢,老爺你可千萬不能饒了那個兇手,定要嚴懲不貸啊!”
此刻,紫薇已經跪在沈建華面前,她不卑不亢,昂首挺胸,彷彿自己不是兇手一般。本來,她也不是兇手。
蘇如畫身旁的碧蓮和青喬有些慌張了,怕一不小心被紫薇供出來,畢竟紫薇送糕點的路上是她們兩個指指點點,又翻看了糕點趁機下的毒。
張全英的貼身丫鬟幽蘭也被接除了禁足,她說道:“紫薇,你不要怕,你要是說出了兇手,二夫人一定會庇佑你的。”
幽蘭這是在暗地裡提醒紫薇,教她一口咬死說是二夫人指使自己下的毒,可這麼說自己仍逃不過個死。她不幫二夫人就得幫大夫人,要是二選一她更情願幫二夫人,雖然二夫人只把她當做對付大夫人的一顆棋子,不過她知道自己死後二夫人會好好對待自
己的家人的,會給她的爹孃一筆豐厚的養老費,如此她也就滿足了。
沈建華面無表情,左手抱着張全英,右手指向紫薇:“不用我多說,你知道應該怎麼做,說吧,誰是兇手?”
蘇如畫知道紫薇是她的丫鬟,現在肯定人人都懷疑是自己指使紫薇去毒害張全英的,她走到紫薇身邊輕輕撫摸了下她的雙環髻,溫柔道:“紫薇,你就放心大膽的說,你放心別人能善待你的家人我也會的。”現在要做的就是不讓紫薇魚死網破反過頭來咬死自己,說是自己指使她去做的,所以只有用她的家人來威脅她了。
這招果然管用了,現在紫薇左右爲難,她既不能說誣陷大夫人是兇手來幫助二夫人,也不能忘恩負義說二夫人是兇手,她突然仰天長嘯,瘋狂道:“沒有人指使我,是我一手策劃的,因爲我以前是二夫人的丫鬟,我恨她當初不應該把我送去服侍大夫人,所以心存怨恨今日才下毒陷害!”
嘉興恨透了蘇如畫,怎麼可能讓她輕易撇清干係,於是追問紫薇:“胡說,這一年裡你陸陸續續少說也應該給孃親送過數十次糕點,爲什麼以前不下手偏偏要選擇今天呢,莫非今天是什麼黃道吉日?”“”
蘇如畫對嘉興態度的轉變覺得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嘉興從前雖然狂妄但還是把她這個大娘放在眼裡的,如今也敢不把她放在眼裡了,有古怪,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古怪!
對於四少爺的追問,紫薇無言以對,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奴婢……奴婢……”
沈建華大聲審問道:“嘉興說得不錯,你沒有說實話,說,是給指使你的,誰給你的夠膽!”
面對沈建華的大吼大叫紫薇有些心慌了,更加語無倫次,她轉過頭看到了身後硃紅色的圓木大柱子,她腦袋裡忽然閃過一道白光:事到如今,唯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荷香有不祥的預感,總感覺紫薇要走極端做傻事。
果然紫薇飛身而起,撞向了大木柱子,由於用力過猛她的腦殼像炒熟的栗子“砰砰”幾聲裂開,腦髓和鮮血一齊飛濺而出,沾到了每一個人身上。
在場的女眷無不尖叫且恐懼,心智強如蘇如畫、張全英的沒倒是有事;心智弱如挽月、幽蘭、荷香一類的受不了突如其來的刺激,一時都急火攻心昏了過去。嘉宏搶先嘉興一步扶住了暈倒荷香,“她是我的妻子!”嘉興吼叫着從嘉宏手裡搶過荷香,瞪了他幾眼纔回過頭去關心荷香的安危。
沈建華急忙叫人來處理了紫薇的屍體,又把張全英挪了出去。這是嘉宏的房間,由於出了人命他也是不能的了。他搬到了離荷香最近的青竹軒住,他越是想離荷香遠一些,荷香就總會近她一步。
下毒的事就這樣不了了之,沈建華沒有再查下去,唯一的人證紫薇撞柱而亡了,他想查也查不到什麼了,所以只能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不過蘇如畫還是感覺到了他刻意的疏遠。
張全英這下可得意了,沈建華看到她這次差點被毒死對她羞愧不已,想盡各種辦法來彌補她,噓寒問暖、買上好的綾羅綢緞、買名貴的珠寶首飾哄她讓她開心讓她笑,她自然是笑得合不攏嘴。
“夫人,你沒事吧?”幽蘭說着喂一口東阿阿膠桂圓羹給張全英吃。
張全英張嘴呡了口燕窩,滿臉
勝利在握的樣子:“哼,蘇如畫,你這個賤人還想跟我鬥。不錯,你的確很聰明,不過老孃我也不是吃素長大的。”
幽蘭看着二夫人笑,自己也跟着笑:“大夫人在大家面前表現出一副溫婉端莊很高興的樣子,只怕她回到房裡要氣個半死呢。”說着又餵了二夫人一口燕窩。
二夫人吃了燕窩,悠然道:“以這麼多年我對她的瞭解,她回去之後定會砸了那些辛苦收集的青花瓷啊、琉璃花瓶什麼的。”
幽蘭打趣道:“她真捨得啊,那些可是古董耶!”心裡卻是心疼不已,與其打碎了還不如送給她呢,青花瓷、琉璃花瓶,古董耶!
以張全英的聰明才智怎麼會輕易吃一個丫鬟的東西就中毒呢?
以前就算是紫薇送來的東西她也是不敢立即食用的,要等紫薇走後她再拿給老鼠吃,見老鼠吃後安然無恙了她纔敢食用,而今天紫薇一拿來她就立馬嚥了下去。顯然,她是早有預謀的,她早知道了蘇如畫會在點心裡動手腳害她,所以她就來了招見招拆招,以性命作爲賭注,再加上有她兩個兒子在場不會讓她有事的,所以施行起計劃來才一帆風順。要不是她兩個兒子在場,她也不敢貿然嘗試。因爲沒有顧及豁出了性命所以她贏了,贏得很僥倖,僥倖沒有搭上自己的老命還反敗爲勝了。
蘇如畫回到房裡氣得砸東西,各式各樣古董花瓶碎片滿地都是,她怒道:“氣死我了,這次不僅沒能除掉那賤人,還被她給反敗爲勝了,以後要再對付她可就難了。”
碧蓮端來一盞銀耳雪梨茶,爲蘇如畫平心靜氣所用,她道:“夫人不必生氣,咱們這次既沒損夫人也沒折兵,二夫人只是一時僥倖獲勝而已。再說了,她安插在咱們身邊的眼纖不也除掉了麼,夫人喝杯茶消消氣,無須和那起子下三所的小人計較,若是氣傷了身子纔不值得呢。”
“說得也是,好在紫薇那個賤丫頭死了,也不算有什麼損失。不過,我總感覺老爺最近對我疏遠了不少,我就怕他懷疑是我指使紫薇毒害張全英的。”蘇如畫飲了口銀耳雪梨茶,感覺茶水滑到了肚子裡,在五臟六腑間倒騰。
青喬把藕粉桂花糕和棗泥山藥糕 取出來,擺在桌上,道:“老爺懷不懷疑都不要緊,反正這麼多年以來,老爺對夫人也早就可有可無了。老爺雖陪夫人的日子多了,可夫人侍奉老爺是次數還是和以前一樣。說來就是因爲二夫人被幽禁了,自然就少了一個人霸佔老爺,幾位夫人都會覺得配老爺的時間多了而已,其實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只是二夫人又出來霸佔了老爺而已!”
“是啊,還和從前一樣,只是我和老爺的情分早已像這腐壞了的棗泥山藥糕一樣,變了質。”蘇如畫本來拿起了棗泥山藥糕正準備吃,可又突然不想吃了,扔到點心碟子裡。
“哦,是嗎?”碧蓮說着吃了一塊棗泥山藥糕,道:“沒有壞啊,夫人爲什麼……”
青喬趁碧蓮還沒說完急忙打斷她的話,道:“夫人說壞了就是壞了,沒有爲什麼,你也別多問。夫人,現在想的不是顧影自憐、黯然神傷,而是……”
“這個我自然知道,不用咱們去對付,很快,張全英就會和孫妙靈鬥得死去活來,咱們只需坐收漁翁之利即可。”蘇如畫說着,捏碎了一塊桂花糖糕,得意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