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的廂房裡,蘇如煙把披風扔給了丫鬟,攙扶着冷自識坐下。
荷香給爹孃沏好了茶,問道:“爹孃,方纔吃飯的時候我看你們就不太對勁,你們和姨爹姨媽有什麼過節麼?”
“過節?”蘇如煙自嘲地笑了笑:“簡直就是深仇大恨!”
冷雲好奇道:“什麼深仇大恨啊,能讓娘和姨媽反目成仇?”
蘇如煙放下了送到嘴邊的茶杯,道:“二十多年前她不顧姐妹之情爲了一個男人要殺了我……算了,多年前的是非恩怨已經說不清楚了。我不想看到你和他們親近,以後也不要再在我面前稱呼那對夫婦爲姨爹姨媽了。”
冷雲見孃親欲言又止還想再問。
荷香忙看了看他一眼,道:“哦,娘既然不想說就別說了。哥,我有事要出一下,你送我出去吧我有事要跟你說。”
冷雲只得道:“好吧,我送你出去,待會兒你見到兩個人來肯定會非常開心的。”
“哦,什麼人?”這下輪到荷香好奇了。
“爹孃,我和妹妹退下了。”冷雲不打算現在告訴荷香,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走,邊走邊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天香樓的門口,弘武和研文負手而立,好像在等什麼人。
荷香下了樓,看到了他們,高興叫道“大哥、二哥,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三妹?”弘武、研文同時轉過身來,看到了給荷香和冷雲。“哦,不應該稱呼你沒三妹了,現在你可是冷家的大小姐呢。”
荷香嗔怪道:“可別這樣說,什麼大小姐我聽了就不舒服還和以前一樣叫我三妹吧。”
“這……不太好吧?”弘武、研文猶豫着望了望冷雲:“那大少爺怎麼辦?”
冷雲笑了笑,道:“好說好說,反正你們都要跟着我幹叫我一聲大哥不就結了。”
“啊,你們少爺變大哥、大哥變二哥、二哥變三哥,那我豈不是也要降低一等成了四妹了。”荷香聽了冷雲的話驚呼道。
研文有些猶豫:“這怎麼可以?”
荷香着急道:“哎呀,大哥你怎麼還是猶猶豫豫的,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你不許拒絕聽到沒有?”
“這……”研文還在結結巴巴。
弘武從背後拍了拍他,道:“快答應吧,有什麼不好的,難道你想一直霸着大哥的位置啊?”
冷雲也忙打趣:“就是啊,研文兄弟把大哥的位置讓出來吧,我都聽秋心說過了你們結拜的事,論年紀呢你們肯定都沒我大,看來這個二弟你是當定了。”
既然他們半推研文也只得半就了:“哦,好吧。”
幾人正說着天空中忽然傳來了一聲鴿鳴。
荷香蹦蹦跳跳、興高采烈道:“哦,太好了,是二哥送給我的飛鴿!”
冷雲望着天空中自由翱翔的兩隻白鴿,問道:“你有什麼書信嗎,我怎麼不知道?”如今妹妹也有她不知道的事了,也是,她嫁了人,以後不能全心全意對自己了。
弘武道:“這還用問嗎,一定是四四妹夫的書信吧。”
“二……三哥,你說什麼呢。”荷香吹了個口哨把飛鴿召喚到手臂上,取了書信,又把飛鴿放飛到了空中,然後嬌羞地別過了頭。
弘武湊過了來:“四妹,打開看看吧,看看四妹夫寫了些什麼甜言蜜語。”
“這怎麼可以!”荷香急忙把信紙塞到了衣袖裡:“要
怪就怪三哥你沒娶媳婦,你要是娶了媳婦啊我一定給你看。”
“這和沒娶媳婦有什麼關係嗎?”弘武扣了扣腦袋,心裡百思不得其解。
研文忙過來打圓場:“有,關係可大了呢,你成親以後就明白了。”
冷雲也想不明白,問道:“秋心,我也不可以看麼?”
荷香理了理衣袖,檢查信紙是否還在裡面,確定還在她才放了心。她微笑着朝哥哥搖了搖頭。
冷雲默然,不再說話。
弘武和研文一看也不說了。
荷香看三哥哥哥不說話,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麼。
“賤人、狐狸精、不要臉,我要你的命!”就在四個人都知道沉默的時候對面的街道上突然就衝出來一個黑衣女子,她雙手握着把匕首扎向荷香。
“四妹,小心!”研文反應最快,雖然他不會功夫但還是第一時間擋在了荷香身前。
荷香只感覺研文的血噴到了自己的臉上,她“啊——”地大叫了一聲,內心無比恐懼。
冷雲和弘武對望了一眼,弘武突然飛身而出一腳踢飛了黑衣女子手裡的匕首,冷雲接着閃身上前制住了黑衣女子。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不要阻止我殺這個狐狸精!”黑衣女子被冷雲抓着動彈不得,只能逞口舌之能。
荷香見研文背上的傷口噴着血,忙取出腰間荷包裡的銀針給他止了血,又以說話的方式來保住研文的意識:“二哥,你挺住啊!”
很快,街道上的人都圍了過來看熱鬧。
黑衣女子見機會來了,破口大罵:“大家快來看啊,就是這個狐狸精勾引我相公啊!她不是什麼好人而是揚州鳳仙閣的頭牌花魁——柳月華!”
“柳月華,她不是在一年前失蹤了嗎?”
“是她,是她,我在鳳仙閣見過她!”
人們議論紛紛,看來荷香當青樓女子的事瞞不住了。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不許你侮辱我妹妹。”冷雲說着捂住了黑衣女子的嘴。黑衣女子使勁掙扎反咬了他一口。
荷香一看,忙取了一根銀針紮在了黑衣女子的嘴角,黑衣女子動了動舌頭髮現說不了話了,她瞪着荷香:妖女,你給我施了什麼妖術?
這時候幾個痛恨青樓女子的深閨怨婦忍不住了,搶了賣菜大媽手裡的菜葉、豆腐和雞蛋就往荷香臉上砸過去,邊砸邊罵:“狐狸精,我最見不得這種拆散別人家庭的賤貨了,真是該死,死一萬次都不夠,最好是下地獄!”
弘武一看急忙擋在了荷香和研文的身前,菜葉、豆腐和雞蛋統統砸在了他臉上。
突然,一個粉衣婦女躥了出來,她跑到黑衣女子身旁對那幾個深閨怨婦賠禮:“不好意思,我女兒是失心瘋,方纔她說的話都不是真的。”
那幾個深閨怨婦知道打錯了人可不好意思賠禮道歉,於是拿那個粉衣婦女撒氣:“哎呀,真是的,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女兒得了失心瘋還讓她跑出來害人!”說完灰頭土臉地悄悄溜了。
其他的人一見沒有什麼熱鬧看慢慢的也就散了。
研文臉色蒼白、滿頭大汗,終於支撐不住昏死了過去。荷香忙用一根銀針封住了她的人中。
冷雲放開了黑衣女子,黑衣女子跑到粉衣婦人身旁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荷香,粉衣婦女立即明白了是荷香讓她女兒說不了話的,於是跪下向荷香求饒:“姑娘,我女兒不是故意的,
你放過她吧求求你了!”
弘武清理掉了菜葉豆腐和雞蛋,衝粉衣婦人吼道:“一句不是故意的就了事了嗎,你看她把我兄弟扎的有多嚴重!”說完又對荷香說:“四妹,我去抱官,不要放過他們!”
“不要啊,不要啊,抱官嘉柔這輩子就完了!”粉衣婦人說着急忙給弘武和荷香磕頭,磕得頭都破了流血不止。
“三哥別抱官了,我們自己能解決。”荷香把研文交給冷雲扶着,來到嘉柔身邊拔去了釘在她嘴角的那根銀針。
嘉柔鬆了口,立即破口大罵:“狐狸精、賤貨、不要臉的女人,勾引我相公,真是犯賤!”
“你住嘴啊!”粉衣婦人打了嘉柔一巴掌,希望把她打醒。然後向荷香賠罪:“這位姑娘,真是對不起我女兒她……”
“她吐字清晰不像是失心瘋啊!”荷香懷疑道。
粉衣婦人還想進一步解釋擡頭看到了荷香的模樣,驚呼:“荷香,怎麼會是你,你怎麼在這兒?”原來粉衣婦人就是沈建華的三姨太——姜雪梅。
又是一個認識夏荷香的人!
荷香根本不記得自己是誰,她現在一個勁的認爲自己是冷秋心,於是冷冰冰道:“哦,這位夫人你認錯人了,我叫冷秋心不是夏荷香!”
姜雪梅還沒有從驚訝裡回過神來:“不可能啊,怎麼會有長得這麼像的兩個人呢,我不相信,你一定就是荷香。”
荷香着急道:“不好意思我二哥受傷了我要給他治傷,沒時間陪你說話了。”
“那位叫夏荷香的姑娘真的和我妹妹長得真的很像嗎,怎麼一來到蘇州個個都這麼叫她?”冷雲說着走上了前來,證明這個荷香不是“荷香”。
姜雪梅疑慮地望了冷雲一眼:“她真的是你妹妹?親生的?”
冷雲頓了一下:“嗯……當然。”
“不好意思你跟她長得真的是太像了,像到簡直能以假亂真一模一樣。”姜雪梅說着向荷香行了個道歉的禮,然後託着嘉柔離開了。
荷香給研文餵了一顆玲瓏止血丸看着離去的姜雪梅,她的腦海閃過了一些熟悉的畫面,直覺告訴她她曾經認識這個人,於是她問弘武:“她是誰?”
弘武道:“她是沈家沈建華的第三位夫人——姜雪梅,曾經是鳳仙閣的頭牌花魁。”
她也來自鳳仙閣?難怪我會對她有種熟悉的感覺,原來如此。荷香想了想道:“原來是沈府的三夫人,難怪剛纔去赴宴的時候她不在。哦,大哥、三哥你們趕緊把二哥送到附近的診所去,我的藥箱落在沈家了我得回去拿一下。”
冷雲背上了研文,道:“什麼藥箱這麼重要,不去不行麼?”
荷香道:“非去不可,有一味能救二哥命的至關重要的藥在那裡。”
冷雲想了想,道:“好,那讓弘武陪你一起去,這樣我才放心。”
荷香道:“可是你一個人,這蘇州你也不熟我怕你一時半會找不到診所二哥會有危險。放心吧,有兩隻飛鴿跟着我呢,一旦有什麼問題我就讓飛鴿報信給你們。”
弘武由於擔心研文的傷勢所以慌了神:“也只得如此了,四妹你這一去可得小心啊。”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荷香說着吹了吹口哨,召喚兩隻飛鴿跟了上去。
冷雲和弘武忙揹着研文火急火燎地去找診所去了,他們雖不是大夫卻也明白早個一時一分就有可能救回一條人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