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珏抿了抿嘴,墨染的濃眉微微蹙起。
“世子是因爲你才受的傷,你站那麼遠做什麼?還不快過來扶着世子,伺候世子?”景瑢在一旁吩咐道。
寧春草勾了勾嘴角,“世子身邊怎麼會短了人照顧?婢妾在這兒,怕是隻能礙事兒,婢妾告退!”
她說完,也不看景珏,轉身就走。
景珏還未開口,景瑢倒是氣的不輕,“嘿,還有你這麼蹬鼻子上臉的妾室?”
“誰說我是爲她受的傷?”景珏呵斥景瑢。
景瑢被他一罵,十分委屈,“你爲她揍了馮忠文,這是馮尚書蓄意報復!”
“馮家報復,我就報復回去,你告訴她做什麼?”景珏似乎真的有些生氣了。
寧春草離開的腳步卻絲毫沒有停滯。
“她……這般妾室,你要她作甚?!”景瑢委屈嗷道。
後頭兩人又說了什麼,寧春草則完全聽不見了,她已經步出院子,上了馬車,吩咐車伕,直奔延慶觀。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噩夢的問題若是不弄清楚她是真的要瘋了!爲何要相信景瑢的話,和他走這麼一趟?堂堂世子爺難道需要她的擔心麼?
車簾被風捲起,鋪面而來的風裡,有些許塵土的味道,拂面的風,已經帶着春天的氣息。
馬車在延慶觀外頭停下,寧春草尋玄陽子道長而去。
今日沒有世子爺同行,她果然就被小道士們給攔了下來。
“道長如今正在悟道,不便待客,娘子請回。”小道士躬身,語氣還算客氣的說道。
“我有要事要請教道長,事關人命,耽誤不得!”寧春草好不容易出來,如何能白跑一趟?
小道士卻是垂着眼睛,微微躬身,不肯去通稟。
兩人正僵持之時,玄陽子道長的內院卻突然有一羣女眷緩緩走出。
寧春草立時道:“你不是說道長正在悟道,不便打擾麼?這話也是看人而言麼?”
小道士被寧春草兩眼一瞪,臉有些熱,“不是……”
“我是睿親王世子的侍妾,前些日子來過一趟,玄陽子道長專門爲我測字解惑!你去一說,或許道長還能記得。”寧春草話音剛落,便感覺到有注視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擡頭去看,那一羣女眷中,走出一位年輕的女子,向她走來。
“你是睿親王世子的侍妾?”女子停在她面前幾步遠的地方,下巴微擡,一臉傲色。
寧春草微微蹙眉,心下猶疑,見那小道士還沒走,點頭道:“正是。”
女子輕嗤一聲,“聽聞他侍妾滿院,最是喜新厭舊,你是他新寵的侍妾,還是已經厭棄一邊的?”
寧春草皺眉,不打算理會。
女子卻咄咄逼人,“我在問你話,你啞巴了?”
“我與娘子並不相識,娘子如此不敬之言,我爲何一定要回答?”瞧見那小道士已經進去通傳,寧春草面色轉冷。
女子身邊走上來一名僕婦,板着臉厲聲呵斥道:“你什麼身份?我家小姐因何要對你客氣?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誰?”
女子伸手攔了一下,“與她說那麼多作甚?左右不過是個玩意兒,只是看不慣,一個玩意兒還好意思拿着主子的名頭出來耀武揚威。”
女子臉上的表情和語氣都極盡鄙夷。
“玩意兒”一詞,聽得寧春草耳中生刺,心頭窩火,“娘子是誰也真是不用多說,左右不過是個仗勢欺人之人。”
她說完,冷哼一聲,繞過她想要往院中行去。
那僕婦卻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將她扯了回來,“你說什麼?仗勢欺人?若是要仗勢,你還能好好站在這兒?我家娘子乃是周將軍家的六小姐!哼!”
僕婦說完,極有深意的冷哼一聲,看着寧春草的視線,飽含得意。
周將軍家?聽來怎麼有些耳熟呢?
寧春草面色寡淡,“你家娘子姓甚行幾,與我有什麼關係?擡出名頭來不就是想壓我一壓?可惜了,京城姓周的人家如此多,我並不曉得你們的周家!”
女子皺眉,臉色微變,“好個厚顏無恥的丫頭!”
僕婦一聽,立即挽了袖子就上前。
那僕婦人高馬大,寧春草看了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兒,不由退了一步,“道長院中,清淨矜貴之地!”
“你既知道這是清淨矜貴之地,就不該厚顏無恥的踏上來。一個妾室玩物而已,倒真把自己當人看了?還拿出來炫耀!你不是恬不知恥是什麼?”女子圓潤的下巴高臺,面上極盡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