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側妃聞言,冷笑一聲,上下打量寧春草:“本事倒是不小!你是哪家的姑娘?”
寧春草垂眸,這晏側妃該不會以爲世子爺趕走那幾個小妾,真的是因爲她吧?這可太冤了!
“小女……”
“走吧,你不是要回家,還磨蹭什麼?”世子爺從正房裡出來,語氣神態明顯比進去之前差了很多。
他不等寧春草向晏側妃拜別,便牽過她的手,大步而走。
寧春草被他拖着,需得小跑才能追的上他。
世子爺拽着她跳上馬車,兩人進車廂,他立時甩開她的手,拍了拍手,似有些嫌棄模樣。
寧春草見狀,立即從懷中拿出繡了蘭花的帕子,仔仔細細的將自己的手裡外擦乾淨,啪的將精美的帕子扔掉。
世子爺斜眼看她,嘴角噙着冷笑,“有志氣。”
寧春草並不理會他,在馬車裡儘量坐的遠離他。
風捲車簾,馬嘶前行。車廂內寂寂無聲。
一直到快到寧家門前時,世子爺才擡眼看她,目中似有些好奇,“你倒是安分,什麼都不想問?”
寧春草擡眼看他,“雲泥之別,世子爺高高在上,世子爺的事,豈是我等小民可以過問的?況且日後都不會再相見,多問無益。”
世子爺點頭輕笑,“人貴自知。”
馬車忽而停了下來,世子爺擡手挑開車簾,外頭是寧家不甚高的門楣。
看過了睿親王府的大門,在看自家這門,還真是人比人得死,門比門得拆。
“多謝世子爺相送。”寧春草頷首行禮,彎身就要下車。
世子爺卻幽幽開口道:“瞧你在這家中,似乎受主母嫡女欺壓,你可別太早死,小爺還沒玩兒夠呢。”
寧春草皺眉,這人會不會說人話?白瞎了那一張濯濯清朗清貴雋永的臉!
“承蒙世子爺記掛!”
世子爺微微一笑,馬車裡似乎都爲之騰然一亮。
寧春草看了他一眼,皺眉跳下馬車。
她剛進了寧家大門,便瞧見一個艾綠色的身影一晃而過,朝內院快跑。
寧家的家僕都在打掃院子,院內院外有爆竹碎屑,有熱鬧過後的凌亂,卻已經沒有了大紅的喜轎,沒了騎着高頭大馬的新郎官兒。
二姐姐嫁了,她留下了。
總算躲過了這一劫!想到九月之後,自己背了黑鍋,被人推下歸雁樓摔死的結果,她便不寒而慄。
長出一口氣,在心中安慰自己,躲過了,躲過這劫數了!
至於嫁進李家的二姐姐,若沒了自己,沒了自己端上那一碗要了她命的羹湯,或許二姐姐也可以逃出劫難?
“三小姐回來了?夫人請您過去!”僕婦尖利的聲音打斷寧春草的默默出神。
她垂頭跟着僕婦,入了正院正房。
等在這裡的果然還有四妹,四妹身邊,立着小丫鬟那艾綠色的身影。
“母親。”寧春草蹲身行禮。
四妹卻是忽然起身,上前一腳踹向她膝彎,“跪下!寧家的臉面,今日都要給你丟盡了!”
寧春草瞧見她起身,就有所防備,身子一晃,躲過她腳上力道,“母親知道,那是睿親王世子,我豈敢反抗?”
“不敢反抗就跟着他走?被人拉了手,還衆目睽睽之下,與人共乘一騎!”四妹瞧見她未跪倒,怒瞪她道,“我若是你,就一死以示清白!你有什麼臉面,苟活在這世上!”
寧春草覷了覷主母臉色,幽幽嘆了一聲,“唉,我本也是這麼想的,可奈何臨下車前,世子爺還叮囑,讓我千萬莫要想不開……”
四妹瞪大眼睛看她,“你說世子爺在車裡?他親自送你回來?還叮囑你?”
寧春草垂眸默認。
四妹伸腳還要踹她,主母卻是忽而擡頭道:“玉嫣,不可胡鬧!”
四妹寧玉嫣敢在她面前囂張跋扈,卻不敢不聽寧夫人的話,把腳收了回來,負氣的揉着手裡的帕子,“母親,寧春草的話怎麼能信!她慣會說瞎話的!世子爺何等尊貴的人,豈會把她放在眼裡?還親自送她回來?她這是白日做夢!沒睡醒呢!”
寧夫人卻是盯着寧春草微垂的臉,仔細看了片刻,“你若騙我,可知後果?”
寧春草點頭,“不敢欺瞞母親。”
“嶽福祥的東家確實要續絃,他雖年過花甲,可身子骨還硬朗的很。你豆蔻年華,也不想去伺候他吧?”寧夫人口氣涼涼的說道。
主母眼中,盡是精明算計。他們商戶人家,倘若是能攀上皇親國戚,那日後的地位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知道主母心思,寧春草可不敢給她承諾。
世子爺是讓她別太早死,可也沒許給她什麼。再者瞧見睿親王府裡頭,也是暗潮洶涌,她若是一頭栽進去,說不定還不如在李家,能不能把這九個月,給平平順順的過完,都兩說呢。
“世子爺,都跟你說什麼了?可說過,要納你爲妾的話?”主母眯眼問她。
寧玉嫣冷哼一聲,“她是什麼身份?睿王世子什麼身份?母親怎麼跟她做起白日夢來?要我說,直接拖下去打死!”
“夫人!”門外有小廝氣喘稟道,“睿親王府的車伕交代……明日,明日一早,來接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