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倫城的守城戰毫無意外的取得了勝利。
面對着大炮這種劃時代的防禦武器,兩個子爵的聯軍其實並沒有太多能夠依靠的選擇,他們只能寄望於四名法師的力量能將對方的城頭壓制住。
但是事與願違的……第二次的攻城開始後不久,正在準備着向城頭髮動大型魔法的三名法師忽然被近在咫尺的一發冰風暴籠罩其中——那是原本準備向着對方城頭髮動的範圍法術,而施法者正是站在他們身後的一名同伴……卻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名原本共事了數年的法師就那樣翻動了手中的法杖,將那片恐怖的冰錐之雨投向了近在咫尺的己方。
這個後果無疑是災難性的——寒風之中夾雜的冰塊堪比野獸的爪牙,瞬間便已經撕裂了自認爲身處重重保護之下,而疏於防範的法師們身上不多的防禦法術,將他們因爲長年研究而衰弱單薄的身體破布一樣的扯爛,而原本三名法師手中已經凝結的奧法能量,也在這一瞬間失去了約束,狂亂的迸發起來!
恐怖的爆炸波及了幾十人,一個即將成型的死雲術隨即將將周圍更多的人推進了死亡的深淵,攻城軍的隊形被撕裂出一個巨大的創口,而同時被撕裂的,還有攻擊部隊僅餘不多的士氣……進攻的先頭部隊再一次被尷尬的拋在了城頭遠程部隊範圍中,而原本用作預備的四門炮火也開始了連續的射擊……不時被炮彈掀到空中的倒黴蛋們的屍體讓農民們的崩潰一發不可收拾,而這個時候,女爵的幾十騎精銳加上百多名紅龍傭兵的衝鋒,便足以造成虎趟羊羣一般的效果……
“那羣笨蛋倒是還有些可取之處,至少他們逃走的速度不是怯魔之類的比得上的……”
吃吃的笑着,擁住康斯坦丁的肩膀,帕梅拉將自己身體完全依偎在康斯坦丁的懷裡,然後用靈巧的舌頭繞着康斯坦丁的耳廓打轉,繼而吻上術士的嘴脣,作爲自封的‘此戰中最大的功臣’,她好不矜持的炫耀着自己……即使魅惑一個能力不過剛剛摸到高階法師門檻的傢伙,對於她這樣的邪魔來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什麼呀……不過是賣弄風情罷了,沒有將軍閣下設計出的武器,你那點能力能夠起到什麼作用嘛……唔,給我住手,聽見了沒有,你這蕩婦!”這個表現不出意外的換來了莎莉莎的輕蔑,而當魅魔的動作開始愈演愈烈,蛇一般的在術士懷中扭動起來,甚至將一隻手伸進康斯坦丁的腰間,她終於也忍不住一步躥進了術士的懷裡。
而站在一旁的西娜菲同樣不甘示弱——女祭司狡猾的並不參與到正面的爭鬥之中,只是咯咯笑着,輕輕的從背後靠近,用她洶涌的柔軟依上男人的背,這樣她只要輕輕的蠕動,就足以讓那種奇妙的蠕動刺激到術士的神經。
“喂……你們差不多一點兒……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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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身體各個部位上傳來的溫柔的刺激,讓康斯坦丁有點難以自持,他想要出聲阻止一下這三個無法無天的傢伙,但是最終那些言辭卻被西娜菲送上的甜吻變成了一聲微微的嘆息……這一幕如果被人看到,自己那個教會代言人的形象恐怕就得損失殆盡,幸好自己有點先見之明的預先回到了艾瓦梅爾教會中,專門準備給自己的內宅,除了幾個他親近的人物之外,不會輕易有人前來打擾。
……房間的一角,一雙金銀異色的瞳孔,在微微閃爍着——溫迪諾拉正在注視着面前的一切。只是此刻,龍族的少女卻沒有像平時那樣露出厭惡的表情而憤憤的離開……她只是微微的垂下頭,將自己的表情隱藏在罩袍兜帽的陰影中……
……
時間在不經意之間悄悄的流逝,這喧囂的一天也終於成爲過去……深沉的青藍再一次成爲了天空的主宰。白晝遍佈着天空的烏雲已經逐漸散去,月光與星河從淡薄的雲層後面探出頭來,似乎在用淡淡的,清冷的銀輝提醒着人們,沉睡的夜晚的來臨。
但是今夜,卡倫城難以入睡。
到處都是明亮的燈火,到處都是喧囂的人羣,守城戰的完全勝利讓每一個人心中隱隱的畏懼全部轉化成爲了放鬆之後的狂喜,他們愉快的衝進城中爲數不多的每一家酒館和旅店,用已經變得高價的麥酒來慶賀艾瓦梅爾女神的護佑,但更多的卻是在發泄自己喜悅的心情,他們叫嚷着,跳躍着,舞動着,那種火熱的勁頭兒,簡直就像他們取得的並非是一場微不足道的勝利,而是解放了全世界的大戰一般。
不過或者對於他們來說,這之間也並沒有什麼太多的差別——他們大多數人生活的全部,不過就是這座小小的城市,生於斯,也會死於斯……保衛了這座城市,對於他們來說,也就是保衛了全部的世界吧。
透過三層小樓上寬大的窗戶,康斯坦丁看着那城中歡樂地點點燈火,喃喃的自語道。
這個房間之中沒有燃起壁爐,甚至沒有一絲的燭火,似乎是爲了與窗外的喧囂相對一般的清冷黑暗,格外的寂靜……術士就站在窗前,靜靜地思索……
今天的遭遇已經是從下層界回來之後最大的變動,自己以後的行動,恐怕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爲了對抗有可能來到的死神的力量,必須加快紅龍的發展速度,而教會的發展也必須再進一步了……現在信徒越來越多,難免會有些三心二意之人加入進來。可是教會要想發展壯大,信徒數量多少是最重要的,所以只能能收多少是多少……但是必須加以控制,記憶中,將神職人員設置位階是一個最爲穩妥的辦法——除了讓有能力的人得到應有的待遇之外,還能夠讓所有的人都有個向上的希望。以後位階的晉升,就看他們能力大小,對教會貢獻高低了。這樣就算這些人信仰不夠堅定,也能用世俗的力量讓他們爲了教會出力……
微微的搖了搖頭,康斯坦丁心中有些厭煩,變動總是發生在意想不到的時刻,實在是很令人鬱悶的……
門扉上傳來的輕微叩擊打斷了他的思考,他轉過頭,於是注意到從黑暗中走出的銀色身影。“難得你也會敲門呢……”術士露出一個笑容,不過隨即注意到對方似乎沒有任何玩笑的興趣。
“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談談。”
溫迪諾拉低聲開口,聲音有些奇異——清冷的月光映亮了她身上銀白的長裙,但卻似乎讓她的肌膚更加瑩白細膩,幽幽的立於月光之中,她的全身彷彿都在散發着銀色的光澤。白天激戰的傷痕此時都已經退去,只在她臉上留下了一抹缺乏血色的蒼白,讓她慣常的平靜此時也不再帶有那種異樣的威壓氣勢,瞳孔中閃爍的金銀色澤,看起來卻讓康斯坦丁莫名的有些心悸……那似乎是一種無形的沉重壓力……並非龍族的威壓,而是來自於深沉的幽怨。
“什麼事情?如果還是關於你的那位眷族,那麼我已經提出過我的條件了。”康斯坦丁白金色的雙眉微微挑了挑,儘量讓自己的心境變得冷漠一些……他實在是沒有任何的興趣去管那個名爲什麼班尼之類的銀龍的事情,不管是從現在的局勢抑或是個人情愫方面而言,而從實力的考量上,他也不想要將面前這位剛剛發過了冥河誓言的女士放走——雖然這確實是不近人情的……可是那又怎麼樣?他又不是救世佛祖,不可能事事都顧及到吧。
淡淡的言辭讓溫迪諾拉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隨即微微低下頭,用潔白的貝齒咬住了嘴脣……櫻色的脣瓣瞬間便已經變得蒼白,然後滲出絲絲的血痕,她的身體在月光之中微微顫抖,彷彿牆縫之中的一絲花蕊。
“如果……”良久之後,她才擡起頭,從喉嚨的深處發出一個顫抖的輕聲開口,只是……這似乎聚集了許多勇氣的言辭最終只開了個頭,然後,便在她自己用力的搖頭之中被打斷了。
五指用力的舒張,然後緊緊握起,下一刻,她吐出一個奇異的音符,潔白的光澤於是向外擴展,瞬間已經從牆壁間向外滲透出去,而在這個同時,女子銀色的身影已經化作了一道電光,徑直撲向了康斯坦丁!
噼啪!
康斯坦丁的身形微微晃動了一下,左腳下橡木的地板在一個輕微的雜音之中出現了一個腳印一樣的缺口,絲絲的碎木向四周濺射,而術士左手掌之中,握着溫迪諾拉的拳。
他皺了皺眉頭,那個秀氣小巧的拳頭上帶着的力量非同凡響,他的手掌已經有些發麻了。事實上如果不是作爲衆多靈魂力量加持的載體,他的力量已經遠超常人,這一拳恐怕絕對不會如此輕鬆地應付——事實上如果換了任何一個普通的人類,即使穿着最厚重的鎧甲,恐怕在這一拳之下也要落個胸骨陷沒而死……即使能夠像他一樣反應並接住這一擊,手臂恐怕也會成爲第一個粉碎的犧牲品。
“想要幹什麼……唔?”一個疑問還沒有說出口,對方的下一記攻擊已經到來……曲掌成爪,徑直朝着對方的臉頰抓下——很像是小女生的攻擊方式,如果不是其上的力量已經讓那漂亮精緻的指甲帶出了嘶嘶的銳利風聲的話……但是這一記同樣無效,康斯坦丁輕鬆地用曲起中指,用指關節抵上她的肘內,於是瞬間的痠麻立刻就讓那隻手掌無力的垂落下去。
“又想要憑藉武力解決問題?我似乎應該給你下個命令呢……不過……”
康斯坦丁白金色的眉頭皺的更深,對手卻沒有聽從他話語的意思,而是用纖細的手指凌空畫出一個符號,魔法的力量瞬間在周遭翻涌,空氣中的水分被凝聚,塑型,成爲無數飛翔的冰刃,在空中飛舞着滑向康斯坦丁,攔在軌道上的傢俱瞬間已經在嗤嗤聲之中被切得七零八落……這個房間原本是富商的一間會客室,其中的傢俬都是用名貴的質地極堅硬的圖所紅木製成,但是在那些冰刃面前卻像是豆腐一樣的柔軟,轉瞬已經被切割成了無數的碎塊!
“不過啊……只憑這樣的攻擊,是打不過我的啊……”術士忽然輕笑道。
幾個月之前令他頭痛的障礙現在早就已經不再是什麼問題,不過是輕輕的揮了揮手,就像是趕走一些討厭的蚊蟲,那些即將觸碰到他的鋒利冰晶便在噼啪聲中被無形的手掌打偏,然後隨着他再捻出一個手勢,龐大的力量就此洶涌聚起!
“律令?震懾!”他說道,於是溫迪諾拉的身體驟然僵硬……不過對於銀龍強悍的精神與體質來說,這力量並不足以束縛住她,隨即,隨着她吐出一個低沉的咆哮,約束着她的魔法之力已經消散無形,她金銀色的狠狠地盯着自己的目標,毫不猶豫的再次發動了一次衝鋒……
自己打不過他。
這是事實……溫迪諾拉心中其實早已經很清楚……從那深淵旅行之中的某個時刻起,自己引以爲豪的力量,已經不再能夠與這個人類匹敵。足以和龍神相抗衡的存在庇佑着他,帶給他驚人強大的威能,讓原本不過是個人類的少年成爲惡魔領主一樣的強者。早已不是年輕的銀龍能夠匹敵的對手。
她凝聚的每一股法術能量甚至還沒有塑造完成,便已經被解析,逆轉,然後最終抵消在成型的剎那之間……她引以爲豪的力量,足以撕裂獵物的雙手,以及狠狠地衝向對方要害的每一次襲擊,在對方看似瘦弱的手臂之間,不過是毫無意義的揮舞而已,風壓在不斷的加劇,小小的房間之中,昂貴而堅硬的傢俱發出慘叫一般,吱吱咯咯的扭曲聲響,在低溫與巨力的雙重壓迫之間,逐漸化爲一塊塊的碎木,一絲絲的粉末,但是那個臉上一直洋溢着笑容的年輕人類,卻依舊只是用雙手輕輕的撥弄着,將她每一記足以穿金裂石的攻勢化解於無形。
“可惡!可惡!”
年輕的銀龍惡狠狠地詛咒着,不住的發動自己可以凝聚的力量,不過這個狀態並沒有能夠維持太久,當房間之中的傢俱大部分都被攪成細碎的殘渣,溫迪諾拉已經停滯了自己的動作,呆呆的立在原地……銀色的月光再一次灑遍她的身影……光澤中,銀光閃爍的女子微微垂頭,靜止在原地的姿態,彷彿一件完美的銀質藝術品。
只是注意到她此刻的表情,康斯坦丁的眉頭皺的更深。
表情依舊是淡淡的,似乎沒有任何情感的起伏,只是兩道那晶瑩的淚水,此刻正不住的由金銀色的瞳孔之下涌出,在月光之下,瑩潤的面孔上滑出一道閃爍的痕跡……“除了冰冷和憤怒,這女人似乎很少有別的表情,連落淚也是冷冷的呢……”對方的表現大出自己的預料,術士思維一時間竟有些凝滯……然後混亂的中樞中不知爲何跳出了這樣的語句。
時間忽然再次沉溺下來,一點一滴的靜靜流逝,知道許久之後,就在康斯坦丁正想要說些什麼來緩和這令女人落淚的尷尬時,對方忽然動了。
準確的說,是她的服飾在動……不知呢喃出了一個怎樣的詞彙,一道道銀色光帶已經繞着那個銀色的身影而起,在空中緩緩旋轉,而那銀色的長裙卻在不住的消弭着,一點點的,卻又格外堅定地,最終消散殆盡,將赤裸的,絲緞般晶瑩的肌膚呈現在微光之下……
月光從寬大的窗櫺之間灑進來,溫柔的在每一件物體上撒上閃爍微潤的光澤,而在那美麗得完全不屬於塵世的胴體上,映出一層朦朧的光暈。那是消瘦,光潔,充滿活力的無比完美胴體。圓潤飽滿的胸輕微地起伏着,證明了女孩曾經面臨過一場迅速而又激烈的戰鬥。亦或者心中激烈的精神衝擊……而她緩緩的收回雙手,環抱着赤裸的肩膀的身影,看上去如同蜃氣樓宇中的幻影般,有着一種不留於這個世界的空靈。
“我輸了……所以,我選擇付給你報酬……你喜歡的報酬……”她輕聲的開口道。聲音像是發自與遙遠的天際,血色在她的臉頰上沁出嬌豔的暈紅,讓術士一時之間呆滯下來……
“這還真是令人無話可說的……誤會。”
瞪大了眼睛,康斯坦丁的雙脣微微闔動,卻一時說不出什麼。
在她的眼中,我就是個好色的變態人物嗎……毫無疑問的,術士現在想要做出將苦笑埋藏在心中這樣的表情都很困難——其實如果仔細回想一下,從她的角度來觀察,自己的表現確實是很符合這個稱謂的……可是,現在要怎麼樣呢,就此拒絕,還是順應着她的思慮來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