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的第三天,柳護城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因爲他們發現所有來往的道路都已經被阻隔,他們已然成了‘世外桃源’的原住民,並不是他們自我放逐而是壓根兒就沒有一個人,或者說是一絲動靜來告訴這些脆弱的人,有人會成爲他們的救星。
陰霾,籠着所有人的心,哭泣也已變得啞然無聲。柳護城,曾經風光無雙令人驕傲的風景名勝,如今成了被遺棄的堡壘,原來人的性命是這樣的可有可無,這樣輕易的能使人放棄。
“三天,三天了。”好不容易從地震中逃出來的一箇中年男子,哽咽着喉嚨,開始來能看得出生機的人轉眼就頹廢至谷底,他沒有意識,很是無助地說道:“沒有人會來救我的,沒有人……”
“不會的,不會的,那麼多人逃出去了,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此時說話的是一個較爲年輕的男子,他絕對不要相信他大好的人生還未開花就斷送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天災之上,更況且那些人不是逃出生天了嗎,總會有人守着承諾回來救他們的,一定會的,那人在心中一直安慰着自己,可是無論他怎麼想,都有一股無法預知的絕望,將失望送到他眼前。
這男子所想的那些人亦是柳護城圍困的所有人想着的人,他們就是柳護城的權貴們。記得那日地震,當大夥蜂擁而出時,路上變得極爲擁擠,跑得快的自然是能逃出去,但那些跑得慢的卻將道路給堵上了。等到那幫貴人們收拾好細軟後面對的就是這種局面,正當這種僵持要傾覆在地震之下時,也不知是哪個人高喊着放他們出去,他們會動用他們的人脈將圍困的人救出去,並且允諾會給留下的人一筆豐厚的退讓金。因此柳護城地震當天那些所謂的值錢的人早已退走,剩下的都是些平民百姓。
說來真真是可笑,這些人竟會在生死之間選擇金錢,直到回過神來,纔開始害怕。他們終於知道人家有本事答應,更有本事反悔,在朝不保夕的時候,命都沒有的時候,一切都是空的,活着原是比物質更重要的。人家就是看穿了這點,便肆意用自己的優勢來慌構一個誘惑,而他們就是看不透就註定被困在這斷景殘垣。
“那幫人根本就不會回來的,那幫狗崽子。”這一聲,是那麼的沙啞,是一位老者對餘生渴望不到後的怨恨。
“嗚嗚。”他們終是知道了自己所求的是多麼愚蠢,悲哀蔓延出他們的心底,化爲一句又一句的痛苦呻吟。
相較於地面上的痛哭流涕,被埋在地下的淳歌與阿奴就安靜了許多,倒不是他們真的能在這種境況下保持冷靜,而是他們沒有精力去做多於的情緒波動。
還是那個矮小的空間,淳歌發誓這是他待過的最小的地方,也是最能磨練他意志的地方。阿奴自昨日昏迷到現在就沒有醒過,假如不是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淳歌早就以爲阿奴死了。
淳歌扯出一個極爲苦澀的笑,好在總算是有個人陪着
他等死吧,此時此刻淳歌早就沒有了所謂的不甘或是心灰意冷,有的只是安之若素。並不是他不求活着,而是他看明白了,只是生死由命罷了,他只需要候着,冷眼看看宿命給無能爲力的他送來了什麼黑道總裁的經紀人妻。
“轟轟”好似有人在翻石頭,就是淳歌頭頂處的石頭。
已經有三日沒聽見聲響的淳歌,頓時眼前一亮,是人,有人來救他們了。
約是過了三個時辰,淳歌終於看到頭上的石頭少了,光投進黑暗,竟是留下這樣一抹絢麗,是生命的氣息,瞧着額頭漸漸露出的天空摸樣,淳歌真的覺得活着真好。不一會兒,翻石頭的人便現出了真身,淳歌認識他們,他們正是阿奴曾派來保護他的統衛的人。
“大人,我等來遲煩請恕罪。”爲首的一人先是朝着淳歌作揖賠罪,而後纔將淳歌與阿奴扶出。
雖說淳歌有柳花糕填着肚子,但糕點總還是糕點,是喂不飽一個長身體的青少年的,故而淳歌這時也算是又累又餓,渾身軟趴趴的,全賴扶着他的那個小夥子。而阿奴就明顯更慘了,先不說那死白死白的臉色。就衝那白死不活的樣,也得全賴扶他的那位仁兄力大無窮。
“是他,我認得他,他是解元公,是官。”忽的一聲巨響離淳歌三四米處炸開,說話的是一名大漢,年約三四十歲,長得還是可以見人的,就是有些憔悴。
還未等淳歌這邊的人反應過來,就有一大羣人直直地衝了上來,齜牙咧嘴地說着,是官,還有官之類的話。
起初還是羣情激奮隨後便是要打動干戈,一幫少說有四五十人一擁而上,單單憑着淳歌現有的八個人斷然是擋不住的。可這八人也算是忠心耿耿,硬是將淳歌與阿奴圍成一個圈,護在內部,哥幾個承受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的怒火。
這事一出淳歌還能沒有火氣,他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能撿回一條命,如今連氣兒都沒喘勻稱,怎麼又得罪百姓了,佛都有火了。
“我官淳歌自認此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更沒做禍害百姓之事,你們爲何要這般對我?”淳歌這次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氣,話說得也不是什麼官腔或是客氣樣。
“你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那幫兔崽子沒良心,你也不見得是什麼好東西。”一位在與統衛廝打的男子,深惡痛絕地說道。
淳歌就納悶了,他可聽不懂這話,這些平民百姓是被地震嚇壞了嗎。一個閃神,淳歌抓住了一個詞,平民百姓,彷彿圍攻他的都是些普通百姓,或是說這兒難道只剩下老百姓。
“通判大人呢?”淳歌擡頭問道。
“哼哼。”又是一人,不過是爲婦人,倒不是尖嘴猴腮的摸樣,卻也是面相不佳之人,只見她一臉諷刺地說道:“你們這些官,還好意思問嗎,大難臨頭就棄我們不顧,你還有臉問。”
果然是恨官的一羣人,淳歌用手撫了撫有些發昏的頭,暗自思度着,依人求生的慾望是絕不可能讓自己處在危機地段,而且聽着這些人的話,似乎應該是有官應允了什麼,他們纔會留下的。想到一半,淳歌無奈地揚起了笑,真是前人種孽後人乘涼啊,肚子還餓着,當真是腦子轉的不快了。
“我想是你們自願留下來的吧,不論出發點是什麼,都是你們爲了追求得不到的慾望,拿你們的生命做賭注,現在落得這樣下場怨不得他人的,不是嗎?”淳歌就是淳歌,即便是餓得頭昏腦漲聲音不大,威力還是不減,真真將聞一知十做到了極致,對人的逃避了若指掌。
一行四五十人本是氣勢洶洶的,可淳歌的話正是挫到了他們內心深處是啊他們只是不願承認,都是自己做的孽,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可是每個總該又一次後悔的機會吧,他們像活着還不想死。
也不知是誰大吼了一聲:“我們左右是活不了了,就讓你這個高高在上的解元公死在我們前頭,也算是爲我們開路了。”
ps不知怎麼的又停電,這不一有電,小陳就傳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