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老頭,加在一起都百來歲了,吵起架來活像是菜場的潑婦。”蘇佑禮走出地牢,那個火氣,是蹭蹭地往上走,滿耳都是沙啞的吵架聲。
“世子見諒,二老也是一心爲了王府啊。”淳歌並沒有準備去安撫這個暴躁而起的世子,他依舊站在宋傑邊上,淡淡地開口。
“子謹你別爲他們倆說話了,我看奸細就在他倆之中。”蘇佑禮看了看淳歌,不由得爲淳歌的天真而擔心,這樣的官場,淳歌這麼善良,一定會被人欺負的,因此蘇佑禮的心中起了一個念頭,要是將淳歌禁錮在自己身邊,那麼便能就近照顧了。
淳歌自是不清楚蘇佑禮的齷齪念頭,不過他倒是從蘇佑禮的眼神中看到了可憐,他並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什麼,想他官淳歌在官場十餘年,誰有敢可憐他呢。
“怎麼會呢?”淳歌搖了搖頭,說道:“餘老和方老都說對方是奸細,我看不然。”
宋傑也在一旁插話道:“餘老方老都是王府的老人了,若是冤枉了他們,王爺回來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淳歌和宋傑,一個比一個更加肯定,這兩人不是奸細,可偏偏就是這樣的說辭,讓蘇佑禮疑心大增。
“他們若是都不承認,本世子便會動刑,他倆這是想要避免刑罰。”在平日,蘇佑禮就知道這兩個老人是兩個人精,可他蘇佑禮也不是好欺騙的。
“世子。你這話雖不假,但又怎會有如此巧合之事,兩人雙雙指證對方。”淳歌的眉頭微微皺起,表現出好奇寶寶的樣子。
“是啊。餘老與方老互相指證,這回還真不知從何下手了。”宋傑聳了聳肩,彷彿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難題。
“他們爲什麼會選擇相互指證呢?”淳歌看向宋傑,眨了眨眼。頗爲不解地問道。
宋傑剛想回答,蘇佑禮便搶先說道:“他倆在府中輩分極高,若是相互指證,在沒有真憑實據之下,本世子是動不了他們的。”
“也就是說,餘老與方老,是在保全自己了。”淳歌點了點頭,仿若恍然大悟。
“他們能這般通力合作,只有一個答案。”蘇佑禮靈光一閃。篤定說道:“他倆都是細作。”
“不會吧。”淳歌與宋傑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你們好好想想。若是他們不是串通一氣,怎麼不指證你們,偏偏是抓着對方不放呢。”蘇佑禮是越想越覺得自己天才。要不是淳歌與宋傑在場,他差點就要被自己的智慧給征服了。
“世子英明。看來此事也可塵埃落定了。”淳歌沒有給別人說話的機會,他看起來是稱讚蘇佑禮,但實際上卻是爲蘇佑禮的猜測敲上一錘,讓這事兒成了事實。
“既然如此,我與子謹便先告辭了,忙活了這麼久總算是有個結果了。”宋傑可是熬了一夜再加上這麼半天,鐵打的人都撐不住了。
蘇佑禮本想留下淳歌的,但是看淳歌連走個路都要小旗子扶着,看來這傢伙的身體確實是吃不消了,於是乎也只能放這兩人離開了。
“子謹,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將餘老和方老除掉了。”宋傑直到回府了,還是覺着像做夢一樣,他想幹掉南王的心腹,可不是一年兩年了,但是這麼久過去了,就是不成功。然人家淳歌纔不過來了多久,該收服的收服,該剷除的剷除,一件都沒落下。
“若不是南王離開了,我也尋不到好的時機,除去南王的左右手。”倘使南王在場,淳歌相信南王對方老和餘老的信任一定不會像蘇佑禮一樣薄弱。
“若是南王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左右手,是他兒子親手除去的,還不得氣死。”宋傑想到這個就不由得發笑,他做夢都想不到,淳歌會利用蘇佑禮的自大,輕而易舉地除去餘老和方老。
“只怕南王也沒機會知道了。”淳歌冷漠一笑,昨日京城傳來消息,南王與秋大舅碰面,並且說服秋大舅對蘇見豫下毒,想必不用幾天,便會有皇上病危的消息了。
“他動手了?”宋傑也是知道南王的計劃的,但事情真的發生了,他還是不敢相信,看似儒雅的南王會爲了自己的私心做出謀朝篡位的事來。
“南王已經到了京城。”淳歌哂笑說道:“至於他的那些精兵已經有三千人潛入京城了。”
“那還不將南王抓起來。”南王已經動手,便是給了淳歌他們一個理由,可是現在的京城卻是毫無動靜。
“在京城,哪是我說了算。”淳歌不緊不慢地說道:“皇上的想法我怎會知道。”其實淳歌知道,他不僅知道,更是瞭解,現在抓南王,無異於是饒了南王一命,因爲此時南王的罪名不足以致死,只有等到南王點齊人馬,逼宮的時候,纔是將南王打入地獄的最好時機,只有這樣才能一勞永逸。
“只可惜了南王一心以爲自己聰明絕頂,到頭來不過是被皇上玩弄於手掌之上。”在南王身邊快十年了,宋傑對南王還是有一定的感情的,要不是他受了蘇見豫的恩惠,可能他也會成爲南王黨中的一員。
淳歌笑而不語,在這世間上誰又真的能將誰玩弄於手掌之上呢,大家不過是各取所需地配合,即便是親如一家人,就像蘇見豫和蘇佑君,還不是各自有個自的心思。
“大人,大人。”知府衙門的衙差急急朝着宋傑跑來。
“何事。”宋傑與淳歌坐在高處,端出來大人的架子。
“南王府傳出消息,說是餘老和方老惡意散佈假消息,污衊南王,此刻已經被世子正法,兩人的人頭正掛在城門上,警告城內衆人呢。”衙差也是剛剛知道這個消息的。
“你先下去吧。”宋傑揮了揮手,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但是宋傑還是忍不住爲他們可惜,餘老和方老都是一方的名士,要不是各爲其主,他們也不用晚節不保。
“我倒是小覷了世子。”淳歌還以爲蘇佑禮會再等一會處決這兩人,想不到蘇佑禮竟用這麼狠絕的方式處決餘老和方老。
“世子弒殺,這是西南人都知道的秘密。”在宋傑任職的這些年中,蘇佑禮不知禍害了多少的良家婦女,只可惜此人身份顯貴這纔沒有被定罪。
“你說,若是南王在京城大事將成,而世子在南方有沒了管制,會有什麼後果。”淳歌心生一計,既然蘇佑禮自己找死,他不介意送人一程。
“那就意味這世子會越猖狂,更加暴虐。”宋傑心想,南王的大事無非就是謀反,當然若是成事,這南王世子將會變成太子,蘇佑禮本就是欺軟怕硬之人,南王不在南方,使這人沒了約束,本性一定會暴露,倒是更定會引起民憤的。
“若是我們殺了世子,反倒是爲民除害。”宋傑不由得喜上眉梢,這樣一來不用他們再做什麼,民心自然而然會向着他們。
“世子一動手,便是跟在南王身邊十多年的老人,你說那些南王麾下的謀士,還敢再待下去嗎?”淳歌一挑眉,這便是他爲什麼一反常態,拿餘老和方老開刀的主要原因。
“南王手下的人自然會離開,到時世子便成了一個光桿將軍,等到我們抓人的時候,他勢力大減,便不會構成威脅了。”宋傑不得不佩服淳歌的心思,每一環的切合都是這麼地密切,就等着蘇佑禮一腳邁進火坑裡。
淳歌鬆了鬆筋骨,他忙活了那麼久,每一句話都是鋪墊蘇佑禮的下一句話,這種高強度的工作任務,讓已經休息了好久的淳歌不禁疲憊不已。
“你先去休息吧。”宋傑也看出了淳歌臉上的倦意,趕忙讓人去休息。
“世子的事兒,你我現在不便插手,過不了多久,便會有人來插手,所以此時一定要沉住氣。”淳歌深知宋傑是有蘇朝廷裡極少數賦有正義感的官員,所以他特意囑咐,免得宋傑小不忍則亂大謀。
“我知道的。”宋傑嘆了一口氣,想要成事,某一些必要的犧牲是不可避免的,這點他還是懂得。
淳歌見該吩咐的都吩咐好了,便揉着太陽穴去補覺了,小旗子自然是跟在身邊的,宋傑也不曾去打擾淳歌,所以說宋傑並不知道淳歌在房中是繼續工作,還是休養生息。
“大人先睡一覺吧。”小旗子爲淳歌端上一碗薑湯,昨夜淳歌一直在等京城的消息,是一夜未睡,現在又要忙東南的事物,就算是鐵打的人,也休息了。
“我沒時間去浪費。”淳歌一口喝下了薑湯,他這一次將南王的謀士弄死,必定會將南川公給引過來,南王的謀士大多都是從南派那兒挖過來的,因此南王府的事兒,南川公肯定是管定了。
淳歌還記得當年第一次見那位南川公,他雖不曾跟人說過,但他的心中卻是大大地受傷,因爲他在南川公的臉上看到的是一種高傲,居高臨下,這讓淳歌不能接受。倘使他當年手中的籌碼更多一些,那麼所謂的南川公在他的眼中又算個什麼呢。所以說他這一次必須要佔到先機,他向來記仇,對於南川公這幾年的小動作,他不反抗,不代表他永遠不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