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軍營的淳歌此時正帶着阿奴幾個步行,所謂的輕裝上路指的就是淳歌這一行十人,頂着不算猛烈的太陽,輕邁着小步子,走得極爲‘優雅’。
“大人是要去找趙大人。”十三跟在淳歌的身後,隨意地問道。
“除了他,我還能找誰呢。”淳歌撇了撇嘴笑答道。
“可是大人爲何要主動去找趙大人呢?”拂兒秀麗的臉上皺着眉頭,淳歌與趙賢約定的日子都還沒到,淳歌爲何要這門着急,故而她不解問道。
“依你們所見,我是該按兵不動方爲上策?”淳歌停下腳步,反問道,見周遭的衆人一致地點頭後,神秘一笑:“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此乃兵法始計,兵者,詭道也。”
“我的大人,咱們一介武夫,又不是去打仗,哪能知道這麼多啊。”阿九癟着嘴,很是鬱悶,他們光顧着練武,生存訓練,哪裡有那麼多的時間去看書,雖然他絕對是佩服淳歌能說出兵法的內容。
“你們啊,跟了我要多看看書,讓人知道解元公的近侍是些不同文墨的武夫,那可會被人笑掉大牙的。”淳歌此言一出,雖說是戲謔的成分較多,但還是招來了其餘幾人的幽怨的眼神,他趕忙轉移話題道:“我方纔的意思是說,我要混淆趙賢,掩護我方的實力,更何況只有我不按常理出牌,才能顯得你們大人我,才智非凡啊。”
“大人的意思是,你到趙大人那兒是搗亂的?”拂兒果然是讀過幾年書的人,還是頗爲明白淳歌的意思的。
“一半一半。”淳歌抿嘴一笑,在衆人的疑惑中,緩緩開口說道:“搗亂倒是談不上,倘若是趙賢不安分,我自然也不留情,我此趟,一爲探清趙賢這方的虛實,二爲迷惑趙賢,正所謂他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堅決杜絕他背後的突襲。”
“可是大人,你與趙大人同爲欽差,若是趙大人有何不是,你也是難逃責難的。”十三不敢相信淳歌會去幹那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兒,根據以往的經驗,淳歌出手必是損人利己的。
“你們大人,和那趙大人差了一輩哪裡能是同道中人啊。”淳歌白眼一翻,不肯再多說一句,一個勁兒的往前走着。
衆人見大人,不理會,只能悶頭跟上去,不過這回的步伐明顯快了許多,不知是淳歌急着想槓上趙賢,還是阿奴他們急着想看戲,總歸腳程是快了,預計太陽下山之前他們就能到達趙賢所在的林洎的休息之處。
果然酉時三刻,在太陽還未完全沒入海里的時候,淳歌與阿奴等人便來到了林洎休息的臨時帳營。
“這位兵大哥,本官官淳歌,特來拜見林洎林大人。”淳歌本着風度翩翩的少年身份,極爲客氣的同林洎帳前的小兵說道。
見那小兵約是三十來歲,很不禮貌的回了句,等着,好像他一個看門的小兵也比淳歌這個御筆親封的軍謀大牌。
“宰相門前七品官,此話還真是不假。”拂兒看着士兵離去的背影,一臉的不屑,心中暗道:狗仗人勢罷了。
不一會兒,那小兵像是散步一樣,用着極慢的速度,晃晃悠悠的往淳歌這邊走來。見到淳歌等人,還是老老實實地等在原地,仰着小腦袋,略帶着趾高氣揚的語氣,說道:“我們林大人不在營中小姐駕到。”
瞧着那人頤指氣使的樣子,統衛們哪能受的了啊,他們可都是統衛營營中的精英,而統衛直屬有蘇皇帝之下,怎麼可能是這些小小的看門士兵能小覷的。這時身爲東北大老爺們的陽子就率先發難,誰知淳歌小手一摁,硬是不讓衆人出手。
淳歌微微一笑,若是熟知他的人定能從中看出一絲冷意,可惜這小兵是個不識像的,絲毫沒有悔改之意,而淳歌也像是極爲大度,依舊是淺笑着,問道:“趙賢,趙大人,可在營中。”
那小兵冷冷笑道:“趙大人,是何等人物,那可是皇上親授的賑災欽差啊,豈是你說見就能見的。”
“還是勞煩兵大哥,進去通報一遍吧。”淳歌這溫文爾雅的公子哥還真不是蓋的,這般情形還能和顏悅色,可在別人眼中這就是膽小了。
“就是東南統帥來了,我們趙大人也沒空接見,何況是你這個小小的幾品官。”在那人眼裡淳歌的大方簡直就是人善被人欺的代表,因而他說的愈發沒了規矩。
這小小的幾個字,大大的刺激到了阿奴與統衛們,淳歌是天下聞名的才子,他的實力智力,有目共睹,誰人見了不是誇讚着,捧着淳歌,多少大人物都捨不得說淳歌一句不是,今日這個卑微的小兵竟然這般折辱淳歌,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衆人的拳頭,即將拿起的那一刻,淳歌踱步向前,笑得越發?人,倒也是燦爛,只是那嘴巴里吐出的幾個字,卻是格外的‘順耳’:“小小的本官,無足輕重啊。”淳歌輕嘆一口,以放慢十萬倍的速度從懷裡掏出已到鮮黃的文書,不痛不癢的說道:“兵大哥,好生厲害,見着了聖旨,都可以不跪,敢問兵大哥的九族還剩下幾族啊。”
淳歌的言下之意便是要諸了這小兵的九族,也是淳歌聖旨在手,說什麼便是什麼,小兵未曾下跪也是事實,他若要殺人正是應當。
“大人,大人,小人狗眼,小人該死,您大人有大量,饒恕小人的不知之罪吧。”那小兵瞬間便跪倒在淳歌的腳旁,一隻手還緊緊抓住淳歌的褲腳,樣子還真是像極了花容失色的女子。
“兵大哥,您這是做什麼,本官一個小小的官員,怎敢擔得起您這一跪啊。”淳歌示意統衛們拉開小兵,無辜道:“而且聽您這話,本官的度量也着實是小了些,竟容得了您這區區看門小兵奚落,真真是量小了啊。”
瞅着那小兵的嚇個半死的小樣兒,統衛們終歸是解氣了,他們家大人,哪是一般人能隨意對待的。
“大人,大人饒命啊,饒命啊。”小兵聽着淳歌的話,是一絲都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一時間慌張的直磕頭,嘴裡叨唸着饒命。
“本官何曾說過要要你的性命,本官只是要告訴你,有些人你惹得起,有些人卻是你窮極一生都無法比及的,人生在世眼睛可要放亮了。”淳歌將聖旨再度收回懷裡,抖了抖領頭的褶皺,斜眼說道。
“那不知官大人,是哪種人呢?”同樣是溫潤的聲音,出自一個三十來歲的官員的口中,此人便是淳歌此行的主要目的,趙賢,趙大人。
“光說不練假把式,趙大人還是自個兒親眼瞧着,官某會成爲哪種人。”淳歌稍稍作揖,淡然一笑。
“士別三日,必當刮目相待啊。”趙賢故有深意的一笑很是肯定淳歌的成長,衝淳歌說道:“賢侄,還是趕緊進來吧。”
淳歌先是一愣,隨後在衆人驚訝的目光裡,開口說道:“小侄這就來,還望大人先行帶路。”
只見趙賢眉間一挑,詭異地笑着將淳歌與其他幾人迎進帳內,而那位方纔的小兵卻是冷汗淋淋,這回的馬屁當真是拍錯了,他的狗腿也是踢到了鐵板,在此之後小兵便猶如人間蒸發,再沒有人見過這個小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