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歌見氣氛都凝結了,很是自然地叫了一聲:“這位姐姐,是這樣的嗎?”
隨後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淳歌身上,姐姐,淳歌那隻眼睛看到這位中年大媽是姐姐級別的人物了,睜眼說瞎話,淳歌也不怕被人家大媽鄙視。
然而事實就是,老大媽很是受用,臉上的摺子不帶停地笑了:“這位小哥,就是嘴甜。”說着還拿起淳歌的小爪子,輕輕地撫摸,心中稱讚着皮膚真好,臉長得也好。
額,淳歌這是被吃豆腐了嗎,那位中年的老大媽,手一直都在忙碌,淳歌難道就感覺不到嗎。
淳歌很是習慣,更會淡定,豆腐這東西,被吃着被吃着也就習慣了。
“小哥一看你就是外鄉人,這狀元路所說的狀元,可不是本土的狀元。”老大媽眨了眨眼睛,就像是拋媚眼一樣。
淳歌身邊的衆人惡寒地抽了抽嘴角,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你們可知道那名震天下的官六首啊。”大媽的蘭花指一翹,笑眯眯說道。
“知道啊,怎能不知啊。”蘇見豫倒是來勁兒了,玩味似的看了一眼淳歌。
“話說當年這官六首還是我們東南的解元公,有一日他到我們柳護城來。”老大媽那說話的勁兒就差沒有添張桌子,拿把紙扇子,當街說書。
“那會兒官六首纔剛剛得了解元,許多東南的才子都不服氣,就在狀元街,那時還不叫狀元街,將近百來位學子,當街攔了官六首,說是要比試,非要看看這解元是名正言順還是徒有虛名。”老大媽乾乾地嚥了咽,有些渴了。淳歌貼心地送上了水,誰知大媽喝完了接着說。
“起初啊,官六首是中規中矩好好得寫了些字,可那羣學子就是不撒手。官六首倒也大方不計較,只是到了後頭,也不知是誰將酒遞到了六首的手中,於是乎便留下了官解元醉酒敵百人的事兒了。”聽老大媽說話時的樣子似乎是親眼所見一般。
淳歌咳了兩聲,人嘛誰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淳歌倒是真的忘了自己十五歲時的那茬兒了,不過這名聲還是好的,只是人家當着自己的面兒,對自己是一通的崇拜,他怎麼着也得不好意思一下吧。
“古有李白斗酒詩百篇。今有官六首醉酒敵百人,倒也不辜負他有蘇第一才子的名聲。”蘇見豫感嘆地點了點頭,當年的淳歌還是他的學生,這樣算起來,他也覺着臉上有光啊。
“那可不是嗎。所以等到官六首考上了狀元,這路便改了這名,還在淳歌醉酒的地方,建了一處六首客棧。”老大媽說得盡興,可淳歌卻紅透了臉,在官場混跡多年,沒想到他的臉皮倒是變薄了。
“這樣說來。這狀元路與六首客棧,都是用來紀念官六首的。”蘇祐君似是恍然大悟般說道。
“那是當然的。”老大媽壓根就沒見到淳歌那紅到耳根子的臉,還想繼續再說下去呢。
“大姐,我們一行人從京城趕來,甚至疲憊,您還是趕緊帶我們去吧。”淳歌扯了扯這個熱心腸的老大姐。心說真不知再遲一會兒,這位大媽又會說出什麼,他這般地聽着委實臊得慌。
蘇家父子打趣般地看了一眼淳歌,心說這南方果然是淳歌的地盤,遍地都是淳歌的傳說。
林洎當年是在東南做巡撫。自是聽過這傳言,時隔多少年再度聽人說起,他的眼前彷彿能夠浮現出十五歲的淳歌,豪氣干雲的模樣,只可惜當時他沒有陪在淳歌身邊錯過了這樣精彩的一段回憶。
阿奴是這幾人中最爲幸運的,這位老大媽雖然說得很起勁,但明顯是沒有親眼見過的,不然淳歌就站在她面前她怎會一點感覺都沒有呢。而淳歌那年還跟隨在淳歌身邊,他看着那樣意氣風發的公子,猶如仙人一樣地飲酒作詩,那份豪情,那份自由的樣子,他一直烙印在心裡。
“難得啊,他一個外鄉的狀元倒是在這兒留下了一段佳話。”林洎做出了終結性的發言,淳歌的優秀他一直都瞭解,從前是由於陣營的不同,或是關注點不一樣,林洎從來不知道淳歌會有這樣的趣事兒,今兒乍一聽,才覺着年少的年光就該是這樣的瀟灑。
“咱們邊走邊說。”老大媽領着淳歌等人朝狀元路走去,途中的嘴巴依舊沒有閒着:“天下間有許多博學之士,我們柳護城獨認一個官大人。”
“這又是爲何呢?”蘇祐啓疑惑問道。
“當年地震,官大人可是我們柳護城的大恩人啊。”大媽雖然不是淳歌所救,但是淳歌救了大多數的鄉親,那就是整個柳護城的大恩人。
“這事兒我倒也有所耳聞。”當初有蘇南方的地震可是震驚了許多人,而讓淳歌嶄露頭角的,好像就是東南的賑災欽差一職。
“當年的欽差好像還有另一個人。”蘇見豫深深地記着,當時他是讓趙賢來宣旨的。
“我們可只認官大人啊。”那什麼趙賢這位老大媽壓根就不知道,他們南方人當然只認淳歌一位大官了。
林洎悄悄地看了一眼蘇見豫,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老大媽對淳歌的崇拜已經讓林洎感到了危機,他隱隱地覺得蘇見豫這一次直奔東南的目的,並不是試探。
現在整個南方是淳歌的天下,但是由於淳歌常年在京城爲官,又是剛剛掌了南方的大權,勢力是夠了威望始終查了些,然而若只是東南,就不同的。淳歌以東南科考三連冠發家,本人又是當世大儒官鵬的兒子,光是這兩點,就決定了淳歌生是東南的人,死也是東南的死人。之後的淳歌官途越發地順利,再加上官二伯相助,如虎添翼,並且無後顧之憂地進軍京城官場。
在官二伯去世後,淳歌因病回到了東南,說是養病,蘇見豫最初也信了,可這一次南王失勢,淳歌輕而易舉地將南方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由此可說明,東南一直都是淳歌的勢力。照理說,官二伯離開,淳歌受傷,淳歌在東南的影響力應該是與日劇下而不是與日劇增。
林洎的腳步慢了些許,並且留心觀察了蘇家三兄弟的臉色,蘇祐君是個老狐狸,喜怒哀樂都不在臉上有所表現,蘇祐啓是個一半老實一半狡猾的傢伙,但若是碰上淳歌的事兒,他倒是不能做到無動於衷。最後的阿奴,更是唯淳歌第一,不惜透露蘇見豫的想法,想來是不會騙人的。
淳歌一轉頭看不見林洎,本想開口問的,哪知一瞥就瞅到了,落在最後的林洎。自他倆成爲夫妻,一個眼神都能相互瞭解,如今林洎目光有所閃爍,淳歌便知道了林洎這是心中有事兒,然今兒這麼多人跟着,他也只能尋個時間,再好好問問。
“就是這兒了。”老大媽指着這條路上最大的建築物說道。
淳歌等人擡眼一看,只見霸氣地四個大字,六首客棧。此時正是南方衆位學子結社討論詩文的時刻,尤其是這頗具盛名的六首客棧,更是爆滿得不行。
“掌櫃的,就連一間房都不得空嗎?”淳歌看着坐在大堂的蘇見豫,皺起了眉頭,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出師不利。
“公子,不瞞你說,你們晚來了一天啊,我這客棧的客房昨日剛剛住滿。”掌櫃的可不是將生意往外邊推得人,奈何生氣太好,他的房間確實是不夠用了。
“這樣啊,那就先上些好菜吧,若是有房間空出來,還請先想着我們啊。”淳歌笑了笑,倒也不爲難這位掌櫃。
“得嘞。”掌櫃高興地喚來小二,爲淳歌他們準備着客棧的招牌菜。
淳歌回到大堂的位置,無奈說道:“老爺,這客棧的生意好了些,沒有空房了。”
“算了,還是吃完後再找找吧。”蘇見豫也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
淳歌這才坐下,等到客棧的招牌菜上了一些之後,他們一行人便開始用餐。許是在船上待得久了一些,浙些新鮮的菜顯得格外地好吃。
就在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掌櫃的找到了淳歌,說道:“這位公子先前是要客房吧。”
“是的”淳歌趕緊起身回答。
“我這兒剛騰出了三間,不知可夠啊。”方纔有幾位學子退了人房,掌櫃的便想起了淳歌,這個氣質非凡的男子。
“三間。”但是淳歌有七個人,還不算上那些護衛呢。
“就這三件吧。”蘇見豫作爲一行人中的主心骨,果斷地下了命令。
“我先去付賬。”淳歌是管錢的,自然是跟着掌櫃的去交錢。
等到淳歌回來,他們已經將房間商量好了,蘇見豫一人一間,蘇家三兄弟擠一間,淳歌林洎林相共住一間。淳歌倒是沒什麼一間,只是林相有些尷尬,蘇見豫不知道,但他確實知道的,人家淳歌與林洎是夫妻倆,他一個老頭擠在裡面,還真是多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