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空早上起來,去找小和尚,給了他一個很強大的理由。
“慧空哥哥,我想去送飛燕姐姐,你帶我去吧。”
儘管葉空滿肚花花腸子,不過他微胖的外表讓人感覺格外的敦厚老實。帶着兩朵紅暈的可愛笑臉,伶俐的一張小嘴,總讓人留下一個乖巧有禮的印象,他的話總讓人不忍拒絕。
不過小和尚慧空是何等高僧,將來是能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的。自然不會被其矇騙,因此一開始的時候小和尚是拒絕的。
不過後來,他領着葉空,屁顛顛地去“林福記”買了兩塊桂花糕才趕過來。所以葉空覺得這個時辰人家可能要開飯了,就跑起小步不等吊在後面的小和尚。
說回到客棧內,葉空站定,向着四方行過禮,張口就說:“各位姐姐哥哥早上好。”
“咦”,小飛燕一聲驚咦過後,緊接着說:“葉空弟弟是你呀。就你一個?”
不待葉空回答,一聲**佛號就從門那邊響起,“阿彌陀佛。”
小和尚手提包好的桂花糕,雙手合十,慢步走進門來,“小僧見過諸位。”
沒等歐陽山靠近,慧空小和尚繼續對着他說:“書生讓我告訴你,那兩人避開了七派的耳目後,出城向中州方向去了。”
“嗯?!”聞言,歐陽山都有點措不及防,不過他沒露半點聲色,“好,代我謝過書生。但是照樣改變不了你帶這隻小胖子來蹭飯的事實。”
衆人聽得歐陽山如此說,都是輕輕地笑了一笑。
話分兩頭,其實書生吩咐的是蔡千機,蔡千機也本想可以蹭一頓。不過路過前庭時,被正在勸說小和尚的葉空瞄到了,把他攔住,“蔡叔,你去哪?”
“我去找歐陽山告訴他,那兩人往中州去了。”
“我們正準備去找他們,你不用跑一趟咯。我們順道告訴他。”
葉空說完還望了一眼小和尚。小和尚點點頭,這個理由穩。
蔡千機聞言張張口,無奈的點點頭,心中鬱悶難以描述。
昨晚才失了一個千里目,今早又丟了一頓飯,你兩姐弟都欺負人。
繼續說回小胖紙,葉空沒心沒肺臉皮厚,纔不理會你們如何說。
他跑到飛燕的身旁,對她說:“知道飛燕姐姐你今天走,我想來送你。所以我叫慧空哥哥帶上我。我們還特意去買了桂花糕再趕來的。出門來得急,我還沒吃早飯,你看都快瘦一圈啦。”
歐陽山一眨眼睛,暗道:這隻胖子不簡單。
然而歐陽山不知道的是,葉空也同樣暗道:這人要是真的成了我姐夫,以後我的小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
小和尚把桂花糕遞到小飛燕面前,小飛燕一手接過。
兩人同時開聲說道:“林福記。”
小飛燕掩嘴偷笑,“謝謝你慧空弟弟,還有葉空弟弟。快坐下吃點東西。”
葉空左手拿着一隻肉包,右手夾着一條腸粉。
歐陽山笑問:“葉空,你姐姐呢?”
葉空想也不想的回答:“不知道,從來都是她管我。”
口上雖是如此說,但他心想:我姐估計躲在某處偷看你吧。
“啊嚏”,柳環揉捏揉鼻子,心想:誰呢?難道是歐陽哥哥想起我?
柳環擡頭望了一眼遠處的北城門,自語道:“按照書生大叔所說,歐陽哥哥很有可能今天就會出發去中州,那他很有可能會走北門。”
沒有人能抓住時間,一頓早飯在歡聲笑語中結束。許小松和歐陽山,小和尚拉着葉空,四人將上官飛燕一行人送至東城門。
城樓下,上官玄琳對四人說:“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留步吧。”
“一路保重。”衆人揮手作別。
小飛燕在馬車上,頭和小手探出窗來,邊揮舞着邊說:“你們要來看我喔。嗯,要注意啦,過年的時候,我會回邯山的。別弄錯了。”
飛燕的馬車,漸行漸遠,揚起的塵灰也慢慢平伏。
小和尚問許小松和歐陽山:“你們現在就要往中州而去嗎?”
葉空仰起頭來,四處張望了一下,心中嘆道:我那個笨姐姐估計想不到來東門伏擊。
許小松轉頭望向歐陽山,兩人目光相接,許小松對他點了下頭,待他決定。
歐陽山想了一下,答道:“我們先回去一趟東聖閣,然後就出發了。你代我們向大夥道個別,有緣再會。”
小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好,我會代你們跟大夥說一聲的。有緣再會。葉空,我們回去了。”
說罷,伸手又拉起葉空的小手,向英雄門而去。
葉空側着頭,邊揮動着另一隻小手,邊說:“是的,慧空哥哥。小松哥哥、歐陽哥哥有緣再會。兩位,你們過江就走北邊的渡頭,比西邊的好多了,記得哦。”
小和尚望了眼葉空,話雖沒錯,但這小滑頭在打什麼主意?
許小松:“哦,北邊,記得了。”
葉空心道:老姐,我都豁出去幫你了。我能幫的都盡力了,剩下的看你造化咯。
歐陽山邊走邊對許小松說:“這次我們騎馬吧,不坐馬車了。”
許小松笑了笑,答道:“好啊。”
兩人回到東聖閣,結過賬,取了行禮,買走兩匹馬,就往北邊而去。
“咦?!”望見那快道上的身影,柳環很肯定,那就是自己日夜掛念的人兒。
她拿起千里目,鏡中人身影放大,清晰可見。
馬背上的歐陽山上下顛簸,秀髮隨風而動,整個人的氣息分外飄逸。
歐陽哥哥騎馬的風姿更好看,真是好有魅力。如果能坐在他懷中就好了。
兩人騎馬很快就出了北門,絕塵離去。
柳環收起千里目,一隻手在上面摩挲了一下,心道:這可是歐陽哥哥的。
隨後,她又不禁哀怨道:“哎,還不知道再見將會是何年何月?到時他又會不會記得我?他會想起我嗎?”
北邊的渡頭是民用的,小渡船爲主;西邊的大碼頭主要是商用,貨船爲主,還有些大客船。葉空也沒有亂點。
騎在馬背上,歐陽山想:那兩人該走遠了吧。這一路,不知道會不會有驚喜呢?
英雄門內,“酒色財氣”四位當家和小醫聖共坐一處。
朱少商說:“歐陽山和許小松已經如慧空所言,出了北門往中州而去。”
陶千嬌發出了自己疑問:“現在纔去追,追不上了吧?對方可是早有準備的。”
朱少商想了一下,纔回答:“也就是說,要不歐陽山和我一樣,覺得那兩個要不是死士,就是無關痛癢的小蝦米,追不追上都沒關係。要不就是昨晚懷仁長老所遇到的天外天高手早就吊在那兩人後面,歐陽山現在只是去匯合。”
浪翻雲接着說:“這個時候出現在堰都,還對那兩人有興趣的天外天高手,肯定是明聖教的。現在也很肯定對方已經離去。之前我就覺得今年江湖的衝突增多,恐怕背後有人在背後謀劃。那麼現在我們需要去調查處理嗎?”
朱少商:“我覺得調查還是有需要的,瞭解一下才能決定要不要干涉。”
陶千嬌:“說得有道理,我贊成。但怎麼調查呢?”
雷峰:“我也贊成書生說的,要先調查。”
小醫聖:“江湖從來事都多,每天死在各種陰謀詭計的也不在少數。不論是那兩個神秘人背後在謀劃什麼,還是那個白衣浪客在策劃什麼,只要他們不濫殺無辜,我們英雄門就不用管。”
浪翻雲:“說得好。我們只需交代弟兄們在江湖行走時,遇事要多留個心,不要顛倒黑白,還有多打聽一下有沒有什麼異狀。其他事,就無須多理。”
陶千嬌:“嗯,沒錯。就如林鎮北,難道他就不該殺?”
雷峰:“該殺的照樣殺。只要我們自持端正就不用理會魑魅魍魎。”
朱少商:“好,我會叫大夥,凡事多留心小心,遇事多打聽。”
都北渡口,大江破山而出,流至荊州已經漸趨平緩。江面上幾艏貨船樓船隨波飄蕩,十數艏走舸穿流來往。
碼頭這邊十多艏小船停泊,岸上還有一間茶寮,一間酒肆,以供來往之人在等候渡船時可以落腳。
歐陽山和許小松騎馬而至,衆人見狀慌忙躲避,讓出一條路來,以免遭受什麼無妄之災。就是幾個跑江湖的俠客,見對方衣着不凡,權衡了一下,也暫作忍讓。
許小松一眼掃過,有人手挽包袱,有人拖攜孩童,有身背藥簍的郎中,有肩挑雜貨的行商,還有手持字幡的相士……
許小松再往碼頭望去,只見兩條長凳一張四方桌,數名大漢攔在唯一出入口上,一塊木牌豎立在那,“渡江一人十紋錢”。
歐陽山解釋道:“這裡擺渡的都屬於同一個幫派管理,有很多事需要這樣的小堂口來協助維持秩序。大夥只要有口安樂茶飯就好,也不會有誰不滿。”
許小松聞言點點頭,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隨後,兩人下馬前行。歐陽山不知從哪掏出一錠紋銀,拋給爲首的一名大漢,對他說道:“兩人兩馬,即走。”
大漢立即應道:“沒問題。快把枱凳搬開。”
其他幾人利索的動了起來,敞開入口讓歐陽山和許小松牽馬進去。
都是在江湖上打滾好些年的人,那些不夠機靈古惑的都早已到了江裡餵魚。能活到今天,又有誰是不懂事?
爲首那人在前面帶路,邊走邊高聲呼喊:“老李,快把船準備好。有貴客,馬,上就走。”
那邊本來還在和幾個老友在侃大山,聽到這邊喊話,一個激靈就答道:“來了。”
爲首那人笑着口說:“在下玉蓮幫彭虎,兩位少俠這邊請。”
“……
大江河水起浪花,漁民最愛唱魚歌,魚名編作曲來唱,自古流傳在三沙。
大江河水深又深,正月十五唱漁情,章茲出在元宵水,鯉魚出世鬧花燈。
……”
在老李朗朗漁歌聲中,兩人兩馬就來到大江這邊的下渡口,歐陽山給了對方一點碎銀,老李開心得不停的說着:“謝少俠賞,少俠慢行,一路走好。”
許小松掃了眼,下渡口並沒什麼人,幾個不知漁民還是擺渡人在閒聊,有兩輛牛車一旁侯客。
兩人騎在馬上一勒繮繩,輕踢馬肚,疾馳而去。
路的兩旁,滿山紅黃相襯,山林中隱隱透着一股沁人心扉的芳香。在寒風之中,葉子掛在枝頭上顫顫巍巍,以僅餘無幾的生命,閃出最後的光輝。
馬蹄沒入落葉中去,復又踏出,本已經卷聚在一處的枯黃,竟然又再度飛舞。
“嘶~”
“嘶”
兩聲馬鳴,歐陽山和許小松停定。對於敵意,許小松可是十分敏感。
歐陽山打量着對面從山林中緩步走出的兩名黑衣人。
他們頭戴斗笠,黑紗罩臉,一身緊貼的鬥服。一男一女,男的身軀魁梧雙臂壯實,左右手各帶一隻銅指虎。女的肌肉緊緻兩腿繃直,手上舞着一對鐵尺。
隨後,歐陽山笑着說:“本來以爲你倆走遠了,等在這裡會是姓楚的那個傻瓜。”
話說,那天楚琦瓏一離開英雄門就立刻飛鴿傳書,把這邊的情況向山莊作了詳細的回報。之後,他的確有打算留下伏擊這個不知死活的年輕人。
不過,後來他打聽才發現,這個姓歐陽的小子身邊還有一個武功極高的許小松。他雖不知許小松的武功究竟有幾層樓高,但他知道自己的武功肯定不如林鎮北和王昱陽高。因此他夾起尾巴,酸溜溜的逃回霧外山莊去了。
再說回廉蛇和杜鴉,他們二人離開堰都之後,回覆原貌,沒作遮掩,往北而去。
路上,廉蛇心想:那個姓歐陽的很有可能會追上來,反正已經擺脫了盯梢的人,走也不急於一時,若能伏殺掉這個歐陽家新生代核心弟子也是一件大好事。
於是他便對杜鴉說了自己的想法。杜鴉卻有點擔心:“按打聽到的消息來看,他身邊還有一個戰力接近先天圓滿的同伴。恐怕要得手,不容易。”
廉蛇勸道:“我們同樣是先天后期,他們之中姓歐陽的小子才後天境。我們在這裡埋伏,若是直接得手固然好。若失敗了,屆時我纏住那個許小松,你去擊殺那個歐陽山。真的事不可爲,難道我倆還擋不下一個許小松。”
杜鴉沉吟了一番:“還是我來纏住許小松。”
廉蛇張口想說什麼,卻被杜鴉用手堵了回去。
杜鴉接着說:“我的鐵尺更適合抵擋。你要答應我,事若不對,不要糾纏,全身而退爲先。”
聽她說完,廉蛇思量了一會,最終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