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坊主有所不知,我就是對書本上的東西頭痛,要說種個花什麼的,我也是在行的。”九丫見對方上當,立馬乘勝追擊。其實她種花什麼的,還真是不在行,曾經在鄒府時,有人送來一株鳳仙花,本是極好養的,卻在半個月內竟被她給養死了。九丫糾其原因,覺得是自己心腸好,生怕那花兒肥不夠,所以多加了些料。
海棠雖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但出於對九丫的厭惡,她打心底裡就瞧不起這丫頭,因此在九丫說完後,擡手指了指窗外的幾株迎春道:“三日,我給你三日,你若能讓那迎春花開花,我便準你不上我的課。但是若不能,那這便要抄書十遍。”
十遍!九丫覺得這海棠忒狠了些,從前得罪夫子罰抄也都是兩遍。然而這十遍雖多了些,可她未必會輸。九丫轉頭看了眼那牆頭垂下已經微露嫩黃的花色,樂意地應了這個約。
於是次日,當所有姑娘都在屋裡上課時,她卻借照看迎春花爲名躺在花蔭下曬着太陽。迎春花,二月初發枝,只要天氣稍溫便會應時開花。九丫的確是爲了偷懶,但卻也是做了功課的,這樣的日頭,她什麼都不用做,只消等上兩日那嫩黃的花朵便會垂滿這整面灰牆。
想到自己能偷閒,九丫心裡很是滿足,換了個姿勢繼續養神。這時,隔着花籬的不遠處傳來兩個女子的說話聲。她們應是這迦南坊的花女,也就是經過所謂的文化受習後,有資格打理園中花木的師姐。而九丫這樣的,自然不夠格,不過她自認爲自己是個例外,也自認爲自己不用按步就班。
兩人的聲音已傳至九丫耳中,起因大概是其中一位踩到了園中的花草。
“踩着了就踩着了嘛,不過就是株只值二十兩銀子的牡丹。這園子裡這麼多,少一株有誰能曉得。倒是你小心左邊的,那可都是上百兩銀子一盆的極品。”
“這話要被花姐姐聽去,非割了你的舌頭,什麼二十兩兩百兩的,在她的眼裡這可都是花草,都是命。”
九丫原本還悠閒地閉着眼,但聽了兩人這番說話立馬坐起身來。錯過那花籬,她向兩人的腳下望去。花徑兩旁全是灌木叢,有幾株連葉子都突了。她日日從那小徑中過,還道這只是路邊的爛草呢,原來竟是上百兩一株的奇花。九丫寧神,快速地得出了一個結論,這迦南坊裡的花木隨便一株都值二十兩。她雙眼微微一晃,真就看見種在那土裡的哪兒還是花草,分明就是白花花的銀子,有幾兩的銀錁子,也有十兩二十兩的銀錠子。
這一趟迦南坊,她覺得自己沒白來。一向頗有從商頭腦的九丫,已經開始盤算着要如何才能“變廢爲寶”。一炷香後,她終於打定主意:趁着天黑挖幾株邊角的,明日借有事回城倒賣出去。
正當她爲自己擬定了一個好計劃沾沾自喜時,身後一隻手拍在了她的肩頭。
“阿九,花姐姐喚你去前廳。”
來找她的是個小花女,九丫本想問問是因何事,但對方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九丫因爲剛纔的好念頭被打斷,總覺得有些不吉利,但聽說花槿要見自己,還是屁顛顛地跑去了,畢竟現在這位纔是她的衣食父母。而且這些天,承蒙她照顧,才讓海棠不敢對她大發脾氣。否則依着自個跟海棠的性子,怕是已經鬧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