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這客官是男是女?”他今早第一句話是問的這樣一個問題。
九丫當他沒事找話,但答:“是個大嬸。”
柴胡眉頭擰了起來,兀自叨了句:“那可不好辦呀。”
“什麼不好辦。”
柴胡不開腔了,心裡卻是覺得真不好辦。你說要客人是個男人,那到時候爭執起來動上手自己還能幫襯着,但若是個女人,那他一大男人怎麼好動手。
而仍然樂顛顛的九丫,渾然不覺得禍事將近,她還在籌劃着拿了錢應該怎麼享受時,那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了巷口。
此時一刻,柴胡幾天來做了各種猜想,覺得一定免不了一陣罵吧,誇張點布開陣勢羣請來親友團幫忙,更甚者掏傢伙幹架,但是無論怎樣,牙掉了也和着血咽,可這已經付了的訂金絕對不能退的。可是他卻萬萬沒有料到眼前這一種——大嬸哭了。
大嬸流下了真心的眼淚,跪在雪地裡呼天搶地捶胸頓足,一幅眼看就要哭死過去的模樣。
“媽呀,這是激動的眼淚嗎?”九丫嚇得背貼牆根,問一邊比自己稍微鎮定一點的柴胡。
柴胡挑了挑嘴角,“我倒想,不過可能是悔恨的眼淚。”
“悔恨你個頭呀,我這不是已經按時交貨了嗎?”
兩個爭執這會兒,大嬸已經引來了圍觀者數十人,有人大膽上前去扶起她問個究竟。大嬸這才抽着鼻子緩過神來,悠悠地拿出捏得皺巴巴的紅蓋頭,“這是我女兒出嫁要用的紅蓋頭,她婚期就在這幾天。我本來一心找個人繡百鳥朝鳳的,結果你們看都繡的什麼?”
衆人紛紛伸頭看去,還沒等九丫點明這就是百鳥朝鳳時,人羣中卻有人點評了起來。
“哎呀,這鳳凰的脖子怎麼撇着的。”
“這是鳳凰嗎?沒見過長得比鵝勁還長的鳳凰呀。”
“是鳳凰,那尾巴看着還有長長的羽毛。”
“那哪和是羽毛呀,明明就是紮在屁股上的長箭。”
“還有頭上的翎毛,不是三根嗎?怎麼變一撮了,沒洗頭一樣。”
柴胡聽了這些話,很想走過去蓋住九丫的耳朵,但是他卻低估她了。當大嬸拋出一個“你怎麼說”的問題後。她笑咧咧地開口答道:“哈哈,你們猜對了,這就是一隻三天沒洗頭撇着鵝脖子被人插了三根箭在屁股上的鳳凰,怎麼說也是鳳凰嘛。”
此話一出如驚雷一般劈得衆人立刻噤了聲兒,整個巷子裡只有雪風那個吹呀。
好不要臉,雖然是一直幫着她的柴胡此時心裡也響起了這個聲音,只怕所有的人都跟他一個想法吧。
樹欲靜而風不止,就在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時,出外畫符回來的順二孃打拉回了衆人的魂魄,“這怎麼了,圍這麼多人。”
好像是見到了罪魁禍首,大嬸首先發難,將手中的蓋頭一攤,便責道:“你不是說他繡工了得嗎?你看她繡的什麼?”
順二孃看了眼,很有些疑惑,見柴胡一個勁給自己使眼色,她開口忙答道:“這羣禽捕食圖,繡得很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