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破虜見得徐真帶領十數名紅甲軍截殺慕容驍的殘餘騎兵,心頭大怒,這小子不應該死在礦區的兵荒馬亂之中了麼!怎麼神出鬼沒來跟自己搶軍功?!!!
“快衝!”
侯破虜搶功心切,恨不得胯下戰馬生出雙翼來,若果搶功之人不是徐真,或許他還不會如此氣憤。
然而徐真並未發現侯破虜的騎兵小隊,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慕容驍的身上,此人驍勇如狼似虎,手中彎刀招招致命,稍有不慎就會見紅,若非徐真依仗手中寶刀之利,說不得早被慕容驍給砍翻了!
而另一面,周滄展現出一夫萬人不敵之勇,手中朴刀揮舞如風,呼呼尖嘯,所過之處,野虜騎兵紛紛斃命,慘不忍睹!
張久年作爲首席智囊,武力值居然同樣不弱,手中一柄橫刀頗有章法,顯示出豪門名家的底蘊來,一招一式頗爲賞心悅目,將那對手戲耍得昏頭轉向,連怎麼被砍死都不清不楚!
這些武林豪傑其實早就注意到凱薩的美貌,但心中揣測此胡女多半是徐真的禁臠奴婢之流,然而此刻才發現,論武藝,或許他們輕鬆勝出,但論殺人,卻連凱薩半根手指都比不上!
她的招式毫無章法,甚至於根本就不講求招式,一雙短劍一攻一防,身段柔軟如蛇,出招狠辣果決,或刺敵人雙目,或玉腿撩下陰,無所不用其極,殺人之數卻比周滄有多不少!
對方十六人被當頭砸死兩個,砸傷了四五個,陣型衝散之後又落馬幾個,周滄一頓亂砍又放倒了幾個,凱薩見縫插針,不聲不響雙手就沾了三四條人命,本以爲艱難的戰鬥,居然在短短時間之內,徹底解決了!
倒是他們的主公徐真,此刻還與慕容驍纏鬥酣戰,居然還落了下風!
周滄見得徐真奇招脫困,又宣揚天策之威,直腸子的他早就對徐真心服口服,在徐真那一番演說之時,這位黑大個還偷偷爲慘死無人知的天策軍抹了一把心酸淚。
此時見到主公被區區野虜窮追猛打,當即揮舞朴刀就要上去將慕容驍砍他娘個七**段,然而張久年卻將他攔了下來。
這位智囊心思頗多,他也是爲徐真着想,讓徐真殺了慕容驍,這份軍功就是徐真的,誰都搶不走,徐真能上位,他們才能跟着喝湯吃肉。
可徐真這位主公卻毫無男子氣概地罵道:“都站着幹個卵蛋啊!全給我過來把這狗奴給毆死啊!”
張久年是哭笑不得,後面的兄弟也是鬨然大笑,居然沒把剛纔的戰鬥當成一回事!
李德騫雙腿打抖,見得這些豪傑發笑,想想自己的軟弱,頓時無地自容,一挺腰桿子,抽刀而上,疾行數步,正欲從背後砍死這野虜頭子,沒想到斜斜竄出一襲人影,將李德騫的刀刃給擋了下來!
凱薩格開李德騫的刀刃之後,朝徐真沉聲道:“留活口!”
張久年不由一怔,對凱薩又高看了幾分,要知道,生捉活擒敵軍主將,比殺死他的功勞可要大多了!
然而徐真心裡清楚,凱薩之所以要留活口,不是爲了讓他得到更大的軍功,而是因爲慕容驍抓了摩崖上師和她的族人!
凱薩話音未落,人已經加入戰團之中,莫看一寸長一寸強,但她的一雙短劍去分毫不讓,仗着輕盈靈動的身法,堪堪避開慕容驍的刀口,順勢滾將過去,短劍猛然一紮,居然將慕容驍的腳板釘在了地上!
“嘶...”連周滄都倒抽一口涼氣,感覺自己腳面發癢,就好像被扎的不是慕容驍,而是他自己,其他人也是一個個大眼瞪小眼,本來對凱薩還有些垂涎之意,此時三條腿都軟了下來。
徐真趁勢一刀橫削,將慕容驍的彎刀擊飛,刀頭卻是點在了後者的胸口之上!
這纔剛剛俘獲慕容驍,隘口處卻是蹄聲轟隆,一隊大唐輕騎兵威風凜凜而至,爲首者不正是陳國公的寶貝兒子侯破虜麼!
侯破虜遠遠就看到徐真這一小股攔截者,本以爲雙方實力相當,怎麼滴也要纏鬥好一陣,自己緊趕慢趕,正好能趕上將慕容驍的頭給砍下來。
可沒想到策馬來到之時,人家已經結束戰鬥了!
再看橫刀而立的九尺黑漢周滄,內斂卻如袍底藏寶刀的張久年,浴血之後越發猙獰梟悍的諸位紅甲兄弟,侯破虜心頭沒來由發緊,當即勒住了馬頭,正想斥責徐真搶奪軍功,卻被徐真一句話氣得臉頰通紅如烙鐵!
“參軍大人是想要搶奪軍功麼?不好意思啊,您老晚了一步,手底下的人不知輕重,一不小心全殺乾淨了,抱歉得緊啊...”
“你!!!”侯破虜調轉刀頭,用刀柄指着徐真,想罵卻被氣得一時詞窮,身子都微微顫抖起來,過得許久才緩過神來,指着張久年等人罵道:“這是哪裡來的山野悍匪,居然敢冒充軍士,你作爲隊正,這是要與匪徒溝通麼!”
他急中生智,將矛頭都指向了這一夥來路不明的人,似乎自己又贏了一籌,說不得要逼迫徐真把慕容驍交給他回去領功。
然而徐真卻渾然不懼,朝後面揮了揮手,大聲說道:“兄弟們,都上來,讓侯參軍看清楚,到底是不是匪徒!”
周滄性子耿直,早就不爽侯破虜那陰柔險惡的嘴臉和作風,和張久年等人齊刷刷踏前數步,隱約成立戰陣,居然凝聚出一股莫大的駭人殺氣!
侯破虜身後的騎兵們雖然人數衆多,但見識到這等氣勢,也是心頭冰涼,但最直觀的卻是他們胯下的戰馬!
這些戰馬感受到周滄等人身上的濃郁血腥氣,竟然受驚一般嘶叫後退,騎兵們死拉馬繮纔將戰馬給控了下來!
“好大的殺氣!不過...這...這紅甲有些眼熟啊...”侯破虜出自豪門世家,眼界自然不俗,他父親就是個百戰人屠,叔叔伯伯世交長輩哪一個不是殺人如麻的老將軍,雖然不會被這股殺氣所嚇退,但卻將那紅甲給認了個七八分。
“侯參軍...那些人似乎是天策軍...”身邊的親兵小聲提醒了一句,侯破虜頓時恍然大悟,驚訝之餘也是迷惑不解,這徐真小小一個隊正,得到行軍總管李道宗的賞識也就罷了,怎麼還跟天策軍給扯上關係了?
然而他家底厚實,就算天策軍又如何,不過是廟堂上的江湖草莽罷了,又能有什麼出息?於是他渾然不懼地指着地上慕容驍說道:“徐隊正,我命令你將戰俘交給我,待我等騎兵帶回涼州大營!”
“果然如此,最終還是要強搶啊...”徐真無奈苦笑,雙手卻緊握長刀,身邊兄弟們一個個神情冷漠,只要這位新認主公一聲令下,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將眼前之人殺個乾淨!
凱薩很清楚,拿下慕容驍,就能夠解救出摩崖上師和族人,但如果徐真違抗命令的話,那等同於叛逆無異了!
侯破虜也被徐真嚇了一跳,他也沒想到徐真居然如此不識時務,寧可抗命,也不交出這份功勞來,但他身後有騎兵,根本就不怕衝突,當即指着徐真喝道:“徐真!你想違抗軍命麼!活膩了是不是!”
到了這個時候,凱薩眼眶一熱,她沒想到這個被她口口聲聲罵成狡詐唐人的傢伙,居然會爲了她和族人,寧願與同族軍士對抗,不由拉了拉徐真的衣袖,將手按在了他那捉刀的手上。
徐真面無表情,這種平靜卻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恐寂,周滄和張久年等一干兄弟,此時才感受到這位主公的身上,同樣流着武林人那股彪悍豪邁的熱血!
眼看着雙方一觸即發,李德騫卻傲然挺身而出,站在徐真前面,昂頭朝侯破虜說道:“司兵參軍好大的威風!若果是張慎之校尉在此,或許還能夠喊得動徐隊正,你一個輔司,居然也直接干擾軍事了?照這麼說,我也能插上一腳,不如讓你身後的騎兵兄弟,全部交由我領銜,護送我等回營?”
侯破虜沒想到一向軟弱的李德騫居然硬氣起來,不過人家說的確實有理有據,他卻沒有任何反辯的言辭!
他看到徐真和那十二名紅甲勇士,心頭也是有些莫名的緊張,這些人能夠在如此短暫的時間之內斬殺慕容驍的殘兵,而且每個人都毫髮無傷,武力值可想而知了!
他也不想自降身份,跟徐真撕破臉皮,反正這一次軍功足夠大,到時候自己升遷兵部,還怕整不死一個小小的隊正?
“哼!既然你們不識好歹,那就好自爲之吧,途中若出了什麼岔子,也就別想過本司考效這一關了!”
侯破虜冰冷地撂下狠話,帶着騎兵回頭去追另一股慕容部逃兵,心裡卻恨不得將徐真抽筋扒皮!
徐真看着侯破虜的騎兵隊遠去,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問張久年道:“剛纔如果我真的動手,你們會拼命麼?”
張久年胸有成竹的微笑道:“你不會動手的,因爲你怕死,沒有李小公爺的話,說不定你已經把這野虜給交上去了。”
徐真嘴角浮現別有深意的笑容,繼續問道:“如果我真的動手呢?”
張久年見得徐真神色,心頭頓時一緊,因爲他此時纔看出來,徐真剛纔是真的想動手!
徐真看着驚訝的張久年,輕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他拉過來低聲說道:“記住,如果我真動手,一定要把他們全部殺光,一個都不能留!”
張久年呆立在原地,心緒久久不能平靜,直到兄弟們割下這些野虜的頭顱,掛在馬背之上,他纔回過神來,看着徐真的背影,感覺這位主公二十的身體裡,住着四五十的靈魂一般深沉!
凱薩作爲頂尖刺客,心狠手辣,慕容驍根本就承受不了她那報復的怒火,在第四根手指即將被剁下來之後,終於妥協,帶着徐真等人,前往囚困摩崖上師和凱薩族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