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茗循着聲音朝長廊的拐角處那邊看了過去,兩個孩童身着錦衣華服,胸口前也掛着長命鎖,看上去約摸八九歲的年紀。微微皺眉,光看這身裝扮,蘇月茗便知道他們定就是黎家的少爺小姐。方纔聽說沈氏有個弟弟也住在黎府,膝下好像就有一男一女。難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沈驕鈺和沈驕嬌?
蘇月茗的話音還沒有落,卻只見黎斐然臉色微微變了變,“傻子在叫誰啊?”
那對兄妹不知其中的意思,竟眉開眼笑的揚起了嗓子,“傻子在叫你啊!”
蘇月茗嘴角含着笑意,望向黎斐然的眼底盡是溫柔:自己這個傻相公,這會子怎麼這麼聰明瞭呢?真是活學活用啊!
黎斐然見沈驕鈺和沈驕嬌兩個笑的歡,他也咧開了嘴,明眸忽閃的扭頭望向蘇月茗,一臉的洋洋得意。
就在蘇月茗要張嘴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見一位年紀約莫二十五六的婦人迎面奔了過來,她柳眉倒豎,一臉戾氣,鵝黃色的棉夾襖裹在身上,也難以遮住她姣好的身材。她怒目圓睜,直直的瞪着沈驕鈺和沈驕嬌兩兄妹,也顧不上力道禮數,硬是將站在一旁準備見禮的蘇月茗撞了一個趔趄,若不是身邊的黎斐然眼疾手快,她恐怕就要栽到地上去了。
而方纔還洋洋得意的兩兄妹在看見迎面而來的婦人之後,臉色陡然一變,有驚訝,但是更多的卻是害怕。沈驕嬌更是當即紅了眼眶,縮到了哥哥的身後,緊緊的攥住沈驕鈺的衣襬,身子也微微顫抖起來。
“娘……”
沈驕鈺顫抖的呼聲,讓穩住身子的蘇月茗眉頭挑了挑,原來這個婦人就是舅老爺沈厚敦的夫人,王念蘇。但是蘇月茗頗不解的是:方纔在見禮的時候就聽說描眉說沈厚敦夫婦很是疼愛自己的一對兒女,可是現在沈驕嬌和沈驕鈺的反應倒是讓人困惑不已了。
就在蘇月茗一頭霧水的時候,王念蘇已
經走到了那對兄妹的身邊,她瞪着一雙眸子,二話不說的就揚起了手臂……接下來,只聽見,“啪啪”兩聲清脆的聲響,兩個孩子的臉頰上已經印出了鮮紅的指引。
王念蘇怒視着自己的那對兒女,音調也在下一秒揚了起來,“你們兩個沒用的小蹄子,被傻子給耍了還笑眯眯的!”
這一聲怒喝讓躲在沈驕鈺身後的沈驕嬌當即就“哇”的哭出了聲,她捂住左頰,身子輕顫,除了哭之外,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那沈驕鈺也是一臉害怕的神情,可還是戰戰兢兢地護在妹妹的前面,“娘……”
王念蘇柳眉一挑,反手又甩了沈驕鈺一巴掌,喝道,“你這沒用的東西,別叫我娘。”憤懣的罵了這麼幾句,她還充滿怨毒的掃了黎斐然和蘇月茗一眼,嘴角微微抽動,低聲在咒罵着些什麼。
蘇月茗被黎斐然護在身後,縱使黎斐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在這個時候,蘇月茗卻依舊能感覺到他寒毛倒立的緊張感。這個王念蘇到底是何許人也,怎的連黎斐然都這麼的怕她?
這個時候,王念蘇又咒罵了幾句,這才揪着沈驕鈺和沈驕嬌的耳朵,一路將他們從後院拖了出去。即使隔很遠了,蘇月茗似乎還能隱約聽見他們兩兄妹的哭鬧聲音,還有王念蘇尖銳的叫罵聲。
聽描眉姑姑說,這王念蘇原本就是沈氏幫忙張羅的,即使不是千金小姐,也應該是好脾氣的大家閨秀才對,怎的……帶着一肚子的疑惑,蘇月茗才扭頭看向黎斐然,“相公,舅母怎的……”
還不等蘇月茗的話說完,黎斐然就連忙拉着蘇月茗朝自己的院子裡面走了去,一邊走便一邊開始解釋起來,“舅母原本不是這樣的,不過後來在聲寶寶的時候,好像是受了什麼驚嚇,後來性情大變。以前她揍驕嬌和驕鈺的時候,我還會去幫忙拉開,不過現在……描眉姑姑怕我再被抓傷,就不允我去勸架了。”
ωωω _ttκΛ n _C 〇
蘇月茗頗有幾分猶豫的朝王念蘇離開的方向瞧了一眼,而後才順着黎斐然的步子,朝自家院子那邊走了過去。
黎府宅院龐大,光各房各院就不下二三十間,更甭提那些丫鬟、管事婆子、小廝的住處了。三老爺和沈氏是住在位置得宜的錦繡苑,錦繡苑靠南邊便是黎斐然的住處,康泰苑。蘇月茗頂着溫家大小姐溫暖的身份,在見完禮之後,正式開始了自己全新的生活。
康泰苑的設計是由沈氏夢見親自監工,以江南小築爲摹本的。厚重堅固的院牆是實體的,而院牆內的門窗則是透明鏤空的。坐在廳堂內對着庭院能“春觀翠竹石筍,夏賞碧荷睡蓮,秋品紫薇桂花,冬聞臘梅暗香,”欣賞到四季的景色。步入庭院,回頭又可欣賞廳堂優美的造型和精湛的裝飾,雋秀的窗櫺,飄灑的掛落,活潑的坐欄,鏤空的欄杆,雕飾的樑坊,室內室外空間互相滲透,自然的融爲一體。
在廳堂的背後,高牆腳下,備弄盡頭,還有特意留下的一個小天井,不是累贅,而是這個宅院的氣眼。小天井內就是一副立體的圖畫,就是一曲優美的樂章。
高高的院牆開了一些漏窗,可通氣,也可透光,把沉悶的氣氛和神秘的感覺打破,如此詩意韻味,讓人情有獨鍾。
跟這黎斐然並肩,蘇月茗的注意力沒辦法不被一路上那些瑰麗的風景給吸引去,這康泰苑裡面的一草一木,一擺一設,都能看出設計者的別具匠心。好一會兒之後,兩個人終於到了康泰苑的前廳門口,這個時候胭脂紅袖已經在門口乖巧的侯着了。相比之前,紅袖那嬌縱跋扈的模樣早已經不知所蹤,現如今,她微紅的雙眸和有些紅腫的雙頰盡顯委屈。
蘇月茗輕咳了兩聲,接受了她們的見禮之後,便徑自朝着自己的寢室而去。目光若有似無的從紅袖雙頰上掃過,她心底輕嘆:不是我不管你,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