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小霜捂着嘴,掩住哭聲,季川把她擁入懷中:“別難過了,你這幅樣子待會兒怎麼去安慰她?”
藍小霜抹掉眼淚:“沈之珩最好有天大的事!現在是許許最需要他的時候,孩子是他們兩個人的,他怎麼可以不出現?!”
季川神色複雜,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韓城突然說:“我感覺,這不是一起單純的交通事故。”
“什麼?!”
“什麼意思?”
“肇事地點很偏僻,許許自然會加倍小心,她沒有理由形單影隻出現在那裡,不管怎樣,我都會查清楚,任何想傷害她的人,絕不放過!”
藍小霜緊皺眉頭:“許許爲人和善,誰那麼歹毒想要害她?!”
……
晚上,泰仁醫院有手術,季川走了。
藍小霜和韓城留下守夜。
莫許許哭聲一直沒停過,短暫發懵之後是徹底的崩潰,藍小霜在一旁看的焦急,勸,顯得無力她也根本聽不進去。
韓城制止了藍小霜進一步的行動,在他看來,莫許許肯哭,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好事,哭,通常是療傷的表現。
一開始他們都以爲是她把自己捂在被子裡導致全身發熱發紅,到九點醫生來查房量體溫才發現不對勁。
她發燒了,燒的很厲害。
醫生擔心會是感染的前兆,又是做檢查又是開了一大堆藥物。
輸液加上服藥,本就瘦弱的人更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一直處在濛濛怔怔的神志不清醒狀態,兩隻眼睛腫的和燈泡似的,薄透蒼白的小.臉被太多淚水浸泡,泛紅起疹子,藍小霜好不容易把藥喂下去她又吐了,後來沒辦法,醫生只能把藥物摻進輸液裡。
整個晚上,渾渾噩噩得都不知道痛是什麼,腦袋裡像灌了又稠又烈的岩漿,哭,嘔吐,迷迷糊糊,就是醒不過來。
藍小霜和韓城在一旁看着糾結,莫許許在他們眼裡一直是纖弱的存在,他們只恨不得代替她承受這痛苦。
大約十點的時候,莫許許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爲沈家別墅的座機號碼。
韓城把手機遞給藍小霜,示意她接比較合適。
藍小霜只得硬着頭皮接起。
和沈奶奶通完電話,藍小霜看到通話記錄裡,下午四點半有一通撥出去的電話,是給沈之珩打的,那個時間,和她出事的時間恰好吻合!
她把這是跟韓城說了,韓城蹙起眉頭。
從莫許許醒來到現在,對沈之珩隻字不提,按理,孩子沒了第一反應是迫切需要丈夫,可她卻問都不問沈之珩在哪,也不找他。
難道,她出事和沈之珩的這段通話有關係?
“你明天試探地在她面前提一提沈之珩,看看她什麼反應。”
藍小霜點頭,的確要問清楚,如果和沈之珩有關係,她饒不了他!
……
清晨。
莫許許艱難掀開紅腫的眼皮。
韓城剛好從門外進來,髮梢挑着水珠,看來是用水匆匆抹了一把臉。
這幅略凌.亂不修邊幅的樣子,昨晚肯定守了她一夜。
“韓城,謝謝你,昨天救了我,送我來醫院,晚上還照顧我。”莫許許昨晚哭啞了嗓子,此時說話像動物細細聲嘶叫一般。
能說出這話,表明她已經清醒,韓城疲倦的眼眸裡漾了點笑意。
長腿邁步牀邊,清冷手背探了探她的額頭。
溫度還是偏高,但比起昨晚,已經好太多。
他在牀邊坐下,給她倒了杯水。
莫許許伸手要接,才發現手背扎着針,蒼白的手背上,已堆積好幾個青紫的針孔。
“你昨天晚上狀態不好,會亂動,護士給你扎一下你一動彈,針頭就把血管破了,腫起一個大包,不得的另外再扎。”
韓城把水遞到她嘴邊,莫許許順着咕咚咕咚小口喝着,吞嚥時,嗓子疼得厲害。
“估計哭得扁桃體發炎了,等會叫醫生過來看看。”
莫許許摸.摸腫起來的頸子,點點頭,看他紅血絲嚴重的雙眼和難掩疲憊的神情,很不好意思:“我沒事了,你一晚上沒睡,回去休息吧。”
韓城沒動,乾燥的冒了桔皮兒的薄脣,微微抿着,像是對她這般的禮貌,不高興了。
莫許許窘迫,見他不走,只好沒話找話:“對了,昨天你怎麼在那?”
“我辦點事,湊巧經過,看見你的時候,你已經倒在地上了。”
昨天的事,一場噩夢,她不願再想起。
“撞了你的車,車牌號看清了嗎?”
莫許許慘白着臉搖頭:“那輛車,沒有掛車牌。”
“黑車?”韓城當即皺眉,看來,他的猜測方向是對的,黑車用來肇事,再方便不過,果然是有人在背後操縱,加害她。
韓城起身,決定回局裡叫人,立即開展調查。
臨走前按了牀頭的鈴,拜託護士遲些時候叫醒藍小霜,許許腿也有擦傷,行走暫時不會方便,沒個人在旁邊幫襯不行。
他又去辦公室請了主治醫生仔細查看過莫許許的身體狀況,確定沒有大礙後才離開。
醫生和護士連連衝莫許許誇讚:“姑娘,別傷心喪氣,你有這麼好的丈夫照顧着,很幸福,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一句‘丈夫’,腦海裡浮現那個深邃冷清的身影,莫許許再無力僞裝笑容。
一直陪在身邊的,不是丈夫。
她的丈夫,忙着在別的女人浴室裡洗澡,不知道洗澡前幹了什麼,也不知道他洗澡後會接着幹些什麼。
莫許許只知道,在失去他們的孩子的時候,在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在洗澡,女人的浴室裡。
那個女人,是他那天早晨怒斥她接的電話裡的那個江南糯軟的女聲,於他,很重要。
既然他從一開始就有心頭摯愛,當初娶她又是爲哪般?難道真的如白語語所言,她只是個給他生孩子的工具?
這一刻,莫許許體會到,心死的滋味。
同一時間,她失去孩子,失去丈夫。
……
十二點,藍小霜睡醒過來,看到莫許許安靜仰躺在病牀,看着窗外發呆。
“許許!你清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