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珩高大清挺的背影消失。
屋子裡就剩下三個女人。
二哥和爸爸這兩隻老虎都走了,蘇西西衝媽媽走過去,真誠安慰:“媽,委屈你了,這麼多年,原來爸一直都這麼粗.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的……”
“死丫頭你給我上你的嘴!”蘇雲捂着餘紅未退的臉:“回你的房!等會再收拾你!”
蘇西西吐吐舌頭,從滿臉悲劇的小二嫂面前走過,眼神是:大難臨頭自求多福。
莫許許:“……”
攤上這麼個小姑子,她還有什麼好說的……
……
書房。
沈之珩站在門口。
眉眼淡淡看着父親繞着那張檀木書桌,壓抑不住暴躁地來回踱步,手中的煙,大概換了四五支。
沈違霆是在思索怎麼教育這混蛋小子,若是二十歲出頭,幹出這事兒不出奇,三十二歲還混蛋成這樣,不是腦子有病就是有其他不得不躲在牀底下的原因。
肅然的蒼勁的臉上,生氣也不是,尷尬也不是!
父親和兒子,歲數都不小了,又都是沉默寡言不好相處的類型,這種事兒,怎麼開口?
又過了幾分鐘,沈違霆丟了菸頭,衝着兒子走過去:“你……”
“我錯了。”沈之珩面無表情四平八穩開腔。
“……”
沈違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您年近六十還虎虎生威,可喜可賀,不過,當兒子的不得不教育您一句,再猴急也得有前奏,女人們喜歡這個,她們,最討厭直奔主題的男人。”
說完,淡定地轉身,出門。
門關上的瞬間,有重物朝着門飛過來,砸的咣啷作響,然後,瓷片碎了一地。
老頭在裡頭開罵。
沈之珩邊走,邊笑。
……
蘇西西離開後,蘇雲給房門上了反鎖。
莫許許不明白此舉的意圖,驚得轉身,蘇雲走過來,“知道我爲什麼把西西支開嗎?”
莫許許搖頭。
蘇雲目光下移到莫許許的腰間,緊皺眉頭。
莫許許順着她的目光低頭,她看見她腰間用來膨脹腰圍的那塊布,掉出了半截!
手趕緊拽住往裡頭藏,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臉都白了:“阿姨……”
蘇雲看着她,搖頭嘆氣,走過來,握住莫許許不斷顫抖的瘦肩:“許許,你告訴我,孩子是不是……”
莫許許愣愣的,聽見孩子兩個字,再低頭看看自己什麼也沒有了的肚子,眼眶,就那麼一點一點,溼透。
眼淚掉得猝不及防。
蘇雲沉重嘆息,擡手給她擦淚:“傻孩子,別害怕,阿姨不爲難你,阿姨是心疼啊,告訴阿姨,什麼時候的事?”
莫許許的眼淚不能斷,這些日子,吃了沈之珩配的藥,夜裡少有噩夢,不去想,就以爲忘記了,這會兒被人冷不防一提,才發現,那些痛苦,表面的傷口或許結痂,但裡面的潰爛,卻根本沒有痊癒。
她感受着臉上熱乎乎的眼淚,烤着臉,絞着心,回憶一次,就等於再一次生生把骨血從自己身體裡撕離。
蘇雲聽得紅了眼睛。
莫許許避重就輕,沒有提許美靜,只說是簡單車禍,孩子沒了,爺爺身體又不好,不忍心讓二老傷心,只能瞞着。
蘇雲抱住她。
過了一會兒,想起什麼,蘇雲說:“前些天我陪奶奶去健康中心體檢的時候路過市精神病院,之珩的外公從精神病院裡頭出來,他剛好看到我和奶奶,對我說了一句,讓我跟奶奶,跟沈家人轉達一句,對不起。我當時還覺得莫名其妙……”
莫許許心一緊,隱約猜到,蘇雲說這話的意圖。
“我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之珩的媽媽犯事兒了,本來要坐牢,不過有泰仁醫院開具的精神失常鑑定報告,所以被送進了精神病院,許許,這事兒你知道嗎?”
莫許許緊皺了細細的眉,搖頭,但一聽到泰仁醫院,立刻就想到了沈之珩。
難道許美靜進精神病院,是沈之珩在背後操縱?
蘇雲仔細觀察她臉上的神情,聽到這個消息時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她直逼真相:“許許,孩子,是不是她害死的?”
莫許許猛地一震,呆呆瞪着大眼睛,臉上,是害怕驚懼的痛苦之色。
這般的表情,蘇雲已經知道答案。
“她真不是個人!怎麼一而再再而三傷害之珩,之珩這次是真絕情了,纔會把她強行關進精神病院把,可就算這樣,孩子卻回不來,許許,難爲你了,失去孩子那麼痛苦,還要打碎牙往肚子吞,瞞着我們……”
莫許許神情灰暗:“孩子已經沒了,阿姨,我現在最擔心的是爺爺奶奶。”
蘇雲點頭,面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爺爺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那天我帶奶奶去體檢中心體檢,檢查出來的結果也不樂觀,老年病,也沒法根治,他們滿心歡喜盼着在人世的時候能抱上小曾孫,如果這個時候讓他們知道……那後果真不堪設想。眼下的辦法,只能是繼續瞞着,你和之珩趕緊的,再懷上一個。”
之前都是聽沈之珩分析事態的嚴重,也許是他態度的散漫,莫許許覺得沒什麼,但這回,從蘇雲這裡再聽一遍,她是真的感覺到事情棘手了。
孩子,是真的懷了,而且,還得儘快。
……
莫許許心事重重回到臥室。
沈之珩半躺在牀上,聽到開門聲,翻身,目光掃到她紅紅的眼圈,當即皺眉:“怎麼哭過?蘇雲說你什麼了?”
言罷,是要起身去找蘇雲理論的架勢。
“不關阿姨的事。”莫許許忙搖頭。
擡眼看他,眉目清冽冷淡的樣子,深刻的英俊五官,也許是沾了些情緒,線條立體分明的輪廓,即使有暖光相融,還是顯得冷硬。
她站在幾步之外,欲言又止,就那麼呆呆看着他。
沈之珩感受到她專注的目光,原本抿成一條直線的嘴角略微柔和了點弧度:“看我做什麼?好看?”
莫許許立刻收回目光,心裡裝着很重的事,沒心情和他鬥嘴,走到牀的另一側,掀開被子躺下,背對他。
沈之珩臂膀很自然地伸過來,覆上她纖細的腰,一摟,她小小的身子填了個滿懷。
莫許許沒心情和他鬧,任由他抱着,翻了個身,正對他,想了想,開口。
“沈之珩……”
她的聲音,在他溫熱寬闊的胸膛裡,悶悶傳開。
許許的呼吸拂過他的皮膚,有點癢了,心也跟着癢了,沈之珩柔和了五官:“你想說什麼?”
等了等,又等了等,原以爲她真的要說什麼,可懷中卻傳來平穩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