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莊化工廠一倒閉,所有的債務,以及銀行貸款,等於一腳踹了,踹掉了的“債務”,田嘉禾撈到了一筆巨大的財富,充實了個人的私家腰包。
就這樣一個動作,震亞公司空手套白狼似的賺了一大筆,這錢財比勤勞致富來得容易得多。
俗話說餑餑往肉裡滾,震亞公司下一筆鉅額財富來得更容易,那就是生態園特色旅遊這塊金字招牌下的沙場。
一千多畝的面積十幾米深度這麼大的沙場,一立方沙就賣近百元,想一想這是多麼大一個數字,這哪裡是沙場,這簡直就是金礦。
沙場一開,錢如流水“嘩嘩”而來。
田嘉禾並不是那種保守的土財主,化工廠倒閉他藉機辦起了環保機械廠,並且得到國家很多優惠政策的支持。
借生態園之勢,田嘉禾成立了震亞地產股份有限公司,開始進軍房地產業。
田嘉禾任總裁,兩個子公司分別聘任了總經理,田玉清任機械製造責任有限公司的副總,田震中任震亞地產的副總。
劉增德本來是被任命震亞機械製造總經理,但是他辭職了,劉增德的化工廠在山海市已經開始投產。
劉增德請辭,田嘉禾開始感到吃驚,就這樣不聲不響地辭職,前面一點預兆都沒有。
仔細一想,田嘉禾就覺得很正常了,他從內心也佩服劉增德,這個人城府夠深的。
劉增德臨走時那句感謝的話讓田嘉禾記憶猶深:“老闆,我能有今天,多靠您的培養,我的這點本事,全是跟您學的。在田莊我有兩個老師,您是第一個,我跟您學習怎麼處事。第二個就是老書記宗貴,我們兩個人雖然不很好合轍,但是我佩服他的爲人。”
“增德兄弟,今天我知道,你纔是我的老師!”
田嘉禾說這句話意味深長,他內心想,人心難測啊,劉增德這個廠子全是從我這裡挖出去的!
劉增德走了,震亞機械公司又聘了一位總經理。
有了劉增德的前車之鑑,田嘉禾的戒備心理更重了。
當然劉增德離開對震亞公司來說並無大礙,兩個分公司開始正常運作了,日後還要越做越大。
這不是過去那些土財主嚮往的日進斗金,而是要做成一個大集團公司甚至是一個財富帝國。
田嘉禾有野心;但是,也心存憂慮。
他想到必須提前考慮退路,他是居安思危,有備無患;因爲他腦子裡從來就沒有一個“安”字。
狡兔三窟,所以田嘉禾要爲自己的子孫尋找一個安穩而又安樂的居所,也爲自己的財富找一個保險櫃。
這個居所和保險櫃,一定不是在這塊祖輩居住的地方。
田嘉禾對腳下這方土地的感情是複雜的,不能用愛和恨來定義。他還想在這塊土地上撈取利益,又想逃離這塊土地。
他是不想讓子孫後代生活在這裡的,就連他自己也不想做這裡的國民。
田嘉禾現在還離不開家鄉或者是祖國,他知道一旦離開到國外去,他將什麼也不是。
所以最好的萬全之策就是先取得一個外籍,然後繼續在國內悶頭髮大財。
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立馬溜之大吉。
去哪個國家呢?這必須是一個慎重的選擇,首先是這個國家必須在勢力上能夠壓倒祖國,就像一隻鳥要飛必須往高枝上飛,更重要的是這個國家必須有勢力保護他這個國民。
於是田嘉禾想到了米國。米國是默許有雙重國籍的;但是,我們國家不承認雙重國籍。這也難不倒田嘉禾,他以田嘉祺、田玉瓊、田真登、李仙然的身份爲田嘉禾、田玉清、田震中和李嫣然辦好了假身份證。
田震中說:“爸,嫣然不能同意。”
“不同意?”田嘉禾做事向來是專制,容不得別人說半個“不”字。
“你不瞭解她的脾氣,但就假身份這件事她就不會同意,讓她加入外籍,這連想都別想!”田震中很果斷地說。
“那我跟她說!”田嘉禾那口氣裡的意思是,我的話她也敢不聽嗎?
“爸,我看這事等以後再說吧,嫣然從小在家裡嬌慣得很任性。”
田玉清不高興了,忿忿地說“她現在嫁到田家了,就不能由着她原來的小性子。她也不是什麼明星,耍什麼大牌!”
“姐,咱這不是想把事情辦好嗎?她如果真跟我較上勁兒來,不同意,也不好吧?”
田震中知道玉清跟嫣然不湊合,也不能順着田玉清說。
田玉清一聽震中護着媳婦跟自己頂嘴,立馬反擊:“如果她真的不同意,那咱就不辦啦?難道就辦咱三個的,你要搞跨國婚姻啊?”
“我像要搞跨國婚姻的樣子嗎?姐,不要事情還沒辦就先吵起來,要吵到國外再吵!”
田玉清說:“要我說啊,沒得商量,先辦了再說。辦好了看看她怎麼說。剛一進門就依着她的性子來,以後天長日久了,還不得她當家。震中,我這也是爲了你,要不的話這些事姐懶得管。”
別人爭論的時候,田嘉禾很少參與進去,在家裡也是這樣,他喜歡在關鍵時刻出來收拾局面。
田嘉禾說:“我看這樣吧,週六晚上,叫嫣然來,咱一起吃頓飯,我把這事說說。這是件好事、大事,是長遠打算。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嘛!別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求之不得,怎麼到咱家卻弄成了難辦的事?”
田玉清對震中說:“震中,這李嫣然也太能擺譜了,結婚了,也沒有個做兒媳婦的樣子。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啦,擺城裡人的臭架子!”
田震中被姐說得臉上有點掛不住了,又不好直接頂撞,這時候當孃的發話了。
“玉清,不要總是對別人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我這當婆婆的覺着這兒媳婦還行。她是念過大學的人,又是在外面工作,咱不能要求人家像我這樣做只能圍着鍋臺轉的女人。做田家的兒媳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也是做媳婦的女人。”
尚美芹這些年在家裡也很少說話;所以她一開口,丈夫田嘉禾、女兒田玉清都覺得有點意外。
她這幾句話,田嘉禾和田玉清聽着都不自在;因爲兩個人都被指責了。
尚美芹對田震中說:“震中,你岳父家是知書達理的人家,媽媽這些年真沒聽過幾句入心的話。”
田玉清覺得媽媽說得有點兒過,尤其是對李嫣然的讚揚,這讓她不能接受,田玉清就說:“媽,日子還長呢,這才進門還沒幾天,連飯都還沒在一起吃上幾次,就像做客一樣。是好是孬還得慢慢看!”
田嘉禾懶得跟尚美芹嘮叨,撥通了手機:“來接我,去公司。”說完起身走了。
田玉清也說:“媽,我也去公司啦!”
尚美芹說:“走吧,走吧;都走吧。”
田嘉禾站在門口,頭也沒回,說:“別忘了,週六晚上一起吃飯!”
“記住了!”田震中說,“媽媽,我也去公司啦!”
媳婦到婆家吃飯是天經地義、順理成章的事;可是,李嫣然去婆家吃飯,讓田家人覺得像是請一個陌生人來一樣。
結婚已經快二年了,媳婦還沒有融入這個家庭,沒有一家人的那份默契。
近二年的時間,李嫣然在婆家吃飯的次數不需扳手指也能數清楚,就連進這個家門的次數也要比那些熟悉的鄰居都少。
李嫣然與田震中雖然是高中同學,但不在一個班。都是班級的優等生,經常在學校成績欄裡的排名列前茅,二人都認識,但是互相併不瞭解。
大學畢業後,田震中回來了,成了震亞公司的少帥,在這個小小的縣城也就成了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
李嫣然研究生畢業後,遵從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四老”的意願回到縣城,在農業局上班。
全國名校的研究生,考錄到市(縣)農業局,自然是光彩奪目,更加上李嫣然人長得氣質高雅、身材妖嬈,在全市各大局的女幹部中鶴立雞羣。
田震中與李嫣然的婚姻,被人視爲高富帥娶白富美的天作之合。
田嘉禾更看中的是李嫣然父母的遺傳基因,李嫣然的爸爸是本市有名的大夫,市人民醫院的業務院長,爺爺退休前是市一中的副校長,媽媽是財政局的一位科長,姥爺是市裡的老幹部,是老革命出身。這樣的家族在這個縣級市裡可以稱得上是“名門望族”了。
李嫣然身上除了充滿自信和積極進取外,自己並沒有顯露出半點優越感。工作上勤勤懇懇、待人上謙恭和藹。
嫣然的爲人處事,跟田震中截然不同;所以兩個在少有的相聚之間,也時常有爭辯。
田震中盛氣凌人,居高臨下的脾氣,讓李嫣然很反感,有幾次被李嫣然堅決地頂了回去。
習慣了驕橫跋扈,哪裡容得下別人頂撞;但又常常因爲是理屈詞窮而無可奈何,於是田震中與李嫣然在一起就覺得有些不自在。
田嘉禾急於抱孫子,田震中卻想着逍遙自在。被爸爸逼迫着,田震中就只好向李嫣然提出要求;但是李嫣然不想早早地成爲家庭主婦,她想趁年輕幹事業。
田震中打電話給李嫣然,說是週末要回家跟爸爸媽媽一起吃飯。李嫣然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
李嫣然去婆家吃飯照說是件平常的事;可是因爲她不常來,而且田嘉禾是談移民的大事;所以這就不是一頓平常的家宴。田嘉禾從希爾頓請來一位名廚,親自掌勺做了一桌菜。
田嘉禾家現在也真是沒人能整出一桌待客的菜來,田玉清除了吃飯之外就不進廚房。媽媽尚美芹所有的菜的就是三種做法:煮、蒸、炒,論刀工除了剁就是切。
想一想那些年農村的婦女,誰不是這樣?有飯下鍋,做熟了,能吃飽肚子就不錯了。
田嘉禾自從做了化工廠的廠長開始,也就不在家裡設宴招待客人了,甚至連在家裡吃飯的機會都少,尚美芹這做飯的手藝也就越來越簡單了,最擅長的就是熬粥 。
女兒田玉清、兒子田震中對媽媽飯菜的味道早就沒有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