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杏和陳建文的事被田嘉禾發現後,陳建文出走,香杏被黑牡丹關在家裡不讓出門。
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的田嘉禾帶着廠裡的幹部先是到陳建文家堵着門要人。一看田嘉禾耍無賴,用的是滾刀肉的招數。
陳建文他爹年齡大了,人也沒有火氣了,心想退一步吧,乾脆來個關門大吉,鎖上門到親戚家去了。
田嘉禾堵陳家的門不成,就帶人去找到黑牡丹家。
黑牡丹那裡見過這樣的陣勢?那年香桃與田本元的事是黑牡丹到田本元家裡去鬧,現在是一個大閨女被人家耍了,人家卻要到門上來鬧。
黑牡丹不知是冤得還是氣得,先是嚎啕大哭,然後就高聲謾罵;總之跟瘋了似的。
跟着田本元去的人一看這樣子實在是不像話,有人不管田嘉禾如何,憤然地撤了,有人撤了,其他人也跟着撤了。
田嘉禾一看只剩下幾個鐵桿跟隨者,這陣勢也不成氣候,反倒被黑牡丹的哭嗎聲壓住了,田嘉禾覺着沒趣,大搖大擺地走了,身後的人也跟着灰溜溜地走了。
香杏的事傳到香桃耳朵裡,香桃心急如焚地往家趕。
正好趕上黑牡丹在家數落着罵香杏。
一看香桃回來了,黑牡丹彷彿是被點燃了炸藥,又一次大爆發了。沒等香桃說上一兩句話,連着香桃也罵上了,罵香桃當年跟田本元的事。
香杏一看連姐姐也無辜地跟着捱罵,幾天來壓抑的委屈一下子如決堤的洪水噴涌而出,香杏抱着香桃大哭。
香桃現在倒是很沉靜,對香杏說:“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不就跟一個男人相好嗎?又不是幹什麼殺人越貨的事。自己幹了,就自己頂着,不要怕。”轉身又對黑牡丹說,“你不用罵,這件事與你無關。我現在就把香杏帶走,你在家裡愛罵誰罵誰,真有本事你去田嘉禾家罵。香杏,走,到我家去!”
說着香桃拉起香杏就要走。
“不行,哪裡也不準去!”黑牡丹見香桃真要把香杏帶走,就急了,她心裡還是痛閨女。
“在家裡讓你罵啊?在外面受到委屈,回家還要遭二茬罪,你要把她逼死嗎?走!香杏,姐姐的家就是你的家,到我那裡沒有人敢欺負你。當年姐也是跟你一樣走投無路,姐挺過來了。人在難處只要能挺過來就行,看看現在怎麼樣,誰的日子有我這麼紅火?有房有車,還有養雞場,大超市裡還有專櫃。當年不是被逼得沒有出路了,要不也不會有今天。”香桃走到黑牡丹跟前問:“這些年你的日子過得也不錯吧?你是過了誰的日子?”
黑牡丹不說話了,又哭,哭着說:“我是心痛香杏啊!那些沒良心的男人,殺人不眨眼,該遭雷劈,他們真的該遭雷劈!”
見娘哭得傷心,香桃心軟了:“娘,讓香杏到我那裡住幾天,等心情好了就回來。”
“好,去你姐家住幾天,香杏,聽你姐的。香桃,好好跟香杏說道說道。”
“娘,你放心吧。香杏收拾收拾,娘,你也去吧,在我家裡住一宿,明天早晨把你送回來。”
“好。”黑牡丹同意了。
香桃的大頭車在外面等着,孃兒仨一起坐車去香桃家。
到了香桃家香杏吃了一頓舒心的晚飯,夜裡孃兒仨睡在一個炕上,拉呱了一宿,該說的都說透了。
香杏在香桃家住下,幫着香桃做做飯洗洗衣服,有空兒也去雞場幫着撿撿雞蛋。
住了一段時間,香杏平靜下來,一切都歸入正常。
夜裡香杏一個人無聊,她就開始想陳建文,希望他能來個電話。過了很長時間,終於有了陳建文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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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建文在電話裡告訴香杏,他在外地辦了一個化工廠,很忙。等一切就緒了,再跟她聯繫。
香杏就信了,盼望着陳建文把工廠建好了,那時候香杏覺着就有希望了;到底這個希望是什麼樣子,香杏心裡沒有數。
香杏就在希望中等待,等了整整一年,再也沒有陳建文的音信。香杏覺出來陳建文心裡已經沒有她了,香杏傷心了一段時間。
一天,黑牡丹急匆匆地來到香桃家,走路走得急了,累得只喘粗氣。
“娘,你怎麼來了,也不打個電話說聲,好去接你。”
香桃一看娘急急火火地,以爲有什麼大事。
“我急着趕過來,哪顧得上打電話啊!”黑牡丹喘息尚不平靜。
“什麼事呀,急成這樣子?”香桃問。
“香杏呢?”黑牡丹急着找香杏。
“正在幹活呢。”
“叫她去,讓她快來!”黑牡丹催香桃去找香杏。
“哎呀,你說嗎,什麼事。”香桃不耐煩了。
“有人給香杏說婆家了,那戶人家很好,日子過得可富裕啦。”
“啊呀!就這件事,你至於急成這個樣子?真是的!”香桃回頭對雞房裡喊,“誰在裡面?叫叫瑞華!”
“瑞華——,你姐找你!”有人傳話。
“哎——,來啦!”香杏很快過來了。
“香杏——。”黑牡丹老遠就喊。
“娘,你來了?”香杏說。
香桃說:“哈哈,來給你說婆家了。”
香桃的話說得很突然,香杏像是被人從後面猛然撞了一下,怔住了:“啊——?我不找,找什麼婆家?”香杏一口拒絕,轉身走了,回雞房幹活去了。
“香杏,香杏——。”黑牡丹還沒回過神來,香杏已經走了。
黑牡丹喊着去追,沒追上,又回過頭來吩咐香桃,“去把她叫出來,還沒有說清楚什麼事就走啦!”
香桃說:“她正幹活呢,等下了班,吃飯的時間再慢慢說不是更好嗎?”
“下了班?什麼時候能下班?這要等多久啊!”黑牡丹不同意。
“娘,這是一蹴而就的事嗎?你看看,她牙根兒就不想談,強扭着能行?你還是在這住一夜吧,把那戶人家的情況跟我說說,如果行;那我就好好跟香杏說說。”
“好,香桃,香杏聽你的;你好好勸勸她。”
晚飯,香杏吃得一點兒也沒有胃口。香桃知道香杏的心情,也不挑明,裝作不知道。飯後大家坐在一起看電視。
黑牡丹說:“香杏,今天我特意來告訴你,有人給你提親。”
香杏聽娘這麼一說,起身準備離開:“我現在不想說婆家。”
香桃把香杏拽住了:“不想說也不要緊,讓娘把情況說說你再做決定。”
香杏果斷地說:“不管什麼情況,反正我不想嫁人。”
香桃笑了,問:“真的,你一輩子也不嫁了?”
黑牡丹說:“哪有一輩子不嫁的?那可丟死人啦!”
香杏說:“我不怕!”
黑牡丹又生氣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香桃一看這陣勢又要吵起來,就說:“香杏,讓娘把情況說給我聽聽,可以吧?然後我給你參謀參謀。”
“我知道你是想趕我走!”香杏說完一甩手走了,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
香桃想,娘在這裡跟我說,香杏在房間裡是可以聽見的,香杏乾脆就關了電視。
“娘,你說那戶人傢什麼樣。”
黑牡丹就從頭到尾,一五一十地跟香桃說:“你表姨去咱家給香杏提親,是她村上的,論起來跟你表姨還沾親帶故的。想到咱家香杏人長得漂亮,就覺着很合適。那個男青年長得人高馬大、方頭大臉。我看過相片,一看就是個憨厚孩子,跟你那口子是一個類型的。”
香桃一聽不高興了:“我們孩子他爸一點兒也不傻,就是老實善良。人善良別人就以爲傻。”
黑牡丹忙解釋說:“香桃,你不要記孃的仇,當初我是沒有看好這門親事;現在娘不是對他也挺好的?”
“說香杏的事吧,那青年的家庭怎麼樣,幹什麼工作的?”
黑牡丹說:“家庭很富裕,八間大瓦房,還有三輪車,據說存款也不少。”
“這個青年幹什麼?”香桃關心的是青年的工作。
“不幹什麼。”
“不幹什麼!沒有正當的職業?”香桃很驚訝。
“不是不幹什麼,就是跟他爹種菜。”
“種菜,料理菜園子?”
“對,種菜專業戶。”黑牡丹這纔想起來應該怎樣說才清楚。
“有大棚嗎?”
“什麼大棚?他家就是種菜。”
“種菜沒有大棚能收入多少錢?現在都是種大棚蔬菜,種大田收入不幾個錢,不行!”香桃不看好。
“他家可有錢了,你表姨說去年一次存款近二十萬元。”
“一次存二十萬元?天上掉下來的,還是搶了銀行?”香桃一聽這話就沒準。
黑牡丹一看香桃不信就急了:“不是,不是。是人家賠給他爹的,他爹去賣菜,被車撞了,軋死了。賠了二十萬元。”
“他家還有什麼人?”
“就他孃兒倆,你表姨說他娘人再好沒有了。香杏嫁過去一定是香杏當家,一個姑娘有個婆家,不被人欺負,不愁吃不愁穿的,還能當家做主,這不就滿好滿好的啦。香桃,想想你不就是這樣嗎?你現在不是也很知足嗎?看看,與你年齡相仿的那幾個姑娘有誰能比得上你?”
“娘,跟你交個實底吧,香杏跟我不一樣,香杏心裡有人。”
“有人啦?誰?就是那個陳建文?陳建文那個東西不是人,靠不住,香杏太傻啦!”
“你先別急,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急不得。”
可是,作爲母親,黑牡丹怎麼能不急呢?
“香杏要不是出了那樁子事,我還用急嗎?”
“急也沒用,還得慢慢來,我想想辦法吧。”
“你有什麼辦法,說說我聽聽。”黑牡丹相信香桃。
“你回家等着聽信行了。”
“好吧,香桃你一定當事辦,把手頭其他的事先放放,這事要緊啊。”
香桃把黑牡丹打發回去,香杏以爲姐姐會跟她提找婆家的事;可是,香桃沒事一樣,好像把這事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