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金收兵!”
多爾袞情知眼前明軍不簡單,更是曾經栽在秦浩明手裡,深知他的狡詐和陰險。
有如此利器,在之前的歷次戰鬥中藏而不露,寧願冒着手下將士傷亡的風險,把戰鬥打成苦戰,若是說沒有所圖,這不腦子有病嗎?
可要說秦浩明有病,多爾袞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縱觀整個大明文臣武將,何嘗有一人把大清折磨得如此之慘?
阿巴泰、嶽託、鰲拜皆是大清有數的猛將,無不一一折在他的手裡。至今屍骸無存,不知所蹤。
當然,這幾個都是皇太極的走狗死忠,死就死了,跟他沒屁關係。
可多鐸不同,不僅是他的胞弟,更是他的左膀右臂。
情急之下,多爾袞不顧正在中軍指揮的皇太極,毅然鳴鑼收兵,並且讓手下忠心奴才派兵相救。
聞鼓而進,鳴金而退,這是戰場的法則。
多爾袞此舉,頓時令前方的多鐸和後方的皇太極都感到困惑。
大明火器突然表現的殺傷力,皇太極在後方自然不清楚,可處在一線的多鐸,卻是懵逼了。
這是什麼武器?
居然能在七、八十步外奪人性命,而且殺傷力如此之大,連白甲兵的鎧甲都能輕易撕裂,更不要說步甲的單薄防禦。
城牆上千人的隊伍人手一支,統一制式,不再是起先五花八門的鳥銃、三眼銃、火繩槍等破爛玩意。
一次發射就有五六百人倒下,明軍卻毫髮無損,這仗還怎麼打?
這已經不是在戰鬥了,而是送死。
後方多爾袞撤兵的鳴鑼聲傳來,衆將眼中露出希翼的目光,緊緊盯着他們英勇的豫親王。
多鐸何曾不知手下奴才們的想法,何曾不知這仗沒有辦法打了。
可撤退有這麼簡單嗎?
不說眼前明軍是否有什麼後手,單是戰場的環境就不允許。
五六千人擁堵在城門下,急切間如何撤退?
他們一路攻破幾道防線衝到這裡,回去的道路可不是平坦的草原或者平整的康莊大道。
而是坑坑窪窪繞來繞去的戰場,哪裡有什麼路?
四處是燃燒的攻城器械,忽高忽低的大小土丘,一道道塹溝上是敵我雙方戰死的屍骸,還有滿地的大小石塊,整一個滿目蒼夷。
多鐸可以保證,只要他下達撤退的命令,這踩踏而死的就不在少數。
再加上這長長回去的一段距離,秦家軍的反撲,那要損失多少正白旗的勇士?
“大清的勇士們,跟本王往前衝!
頂過他們的三輪攻擊,只要接近他們,懦弱的明軍就是大清勇士的刀下亡魂。”
計較清楚的多鐸,長刀高舉,大聲嘶吼。
這樣衝過去,說不定還有那麼一絲機會,可以把不擅格鬥的明軍沖垮?
而且多鐸看見他們使用火器作戰,身邊沒有任何長兵器,近身對上大清勇士一定是不堪一擊!
“豫親王威武!”
達山是前鋒部隊,又是多鐸賬下奴才,率先響應帶領手下剩下的八百多建奴,手裡舉着死屍或者盾牌就往上衝。
“第二排射擊!第三段準備。”初次見到華夏一式用於實戰的效果,閻應元的心裡別提多高興,連聲音都帶着喜悅。
“噼噼啪啪……”
一片槍響過後,城牆上又冒出一團白色的煙霧,又是幾百發子彈疾速射出,把達山的手下打倒一片。
米尼彈不比後世的子彈,有強大的貫穿力,可以穿透人體。
但必須要說,這種子彈的恐嚇力強過後世的子彈。
子彈打在肚子上,立馬就是一個血洞。打在胸脯,射進心口,那立即就要丟掉性命。
打在臉上,小半個頭就要被打掉,再無生氣。打在手上腳上,骨頭也是立即被打折,甚至當場把手腳打斷。
四百多名建奴或死或傷,倒在了血泊中,城牆外一百米的地帶,彷彿變成了一片死亡禁區,進入者非死即傷。
半死的傷員倒在地上"shenyin"着,令聞者心顫的"shenyin"聲狠狠地打擊着建奴的士氣。
中彈的清軍馬甲還好,兩層護甲讓他們保住了性命,傷口處只要取出子彈還能癒合,不算重傷。
不過雖然沒有重傷,那子彈也穿過盔甲射進了肉裡,帶着這樣的傷口步行衝鋒顯然是不可能了。
他們停止了前進的腳步,捂着傷口站在原地,或者乾脆就倒在了地上。
而中彈的步甲就沒有這麼幸運,被子彈貫穿的身體噴出鮮血,像是泉涌一樣往外流。
力量隨着噴涌的血液一起飛速的消失,除了幾十個被打中手腳的沒被打死,其他三百多中彈的步甲很快就死在了坑道中間的道路上。
跑得慢點的兩百殘餘建奴,目瞪口呆望着這些,心驚膽戰。
但他們已經沒有退路,只有硬着頭皮往上衝!
因爲,後面內勒賀組織的第二批一千大清勇士已經開始在衝鋒!
而他們,正是第一批炮灰。
不過他們還懷着最後一絲希望,打完了這一輪,城牆上的明軍就要裝彈裝火繩,沒有時間再打第二輪了。
只要衝上去,就贏了。
“射擊!”閻應元在城牆上瞧着建奴的慘景以及奔跑中的建奴,嘴裡的叫聲卻更加高亢。
國之利器!國之利器啊!
今後定南軍若是全部列裝這種槍械,區區建奴何足掛齒?
便是這天下,哪裡去不得?
噼噼啪啪之聲伴隨着煙霧繚繞,建奴最前面的八百多人終於全部被打趴了。
後面的內勒賀率領的一千建奴精銳,雖然目睹滿地屍體傷兵,可奔跑的速度卻更加快了。
正是旗人的犧牲,給他們帶來了半分鐘的機會。
都是打老仗的人,眼前的明軍即使是精銳,裝填火藥的速度再快,至少也要半分鐘時間。
若是其它明軍,他們恐怕會有一分多鐘甚至更長的時間。
如此恐怖的射擊,不可能持續不斷!
否則,這仗真沒法打!
弓箭夠不着他們,威力又大,速度又快,再勇敢的猛士也無可奈何!
可惜,現實擊碎了他們的猜測。
只是十息左右,他們不過跑了二十幾丈,恐怖的槍聲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