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不尷不尬的招待着工部尚書父女之時,沈家也在小心謹慎的應對着五皇子。
滿桌菜餚,衆人卻是拘謹的很,小意的很。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說話上,哪裡還有閒情逸致吃東西。
沈若塵本想坐在角落裡,但是五皇子開口說讓她坐到他身邊去,她只好硬着頭皮,坐在了五皇子和大老爺中間。
這是關係沈家生死存亡的事,作爲沈家真正的當家人,沈若塵明白,有些事縱使有多少個不情願,她躲不開也不能躲。
沈思越則不同,她早聽說五皇子是個荒淫無度的,也知道自己這張臉惹禍,乾脆稱自己身體不適,閉門不出。
不過範知府可不想錯過這個表現的好機會。上次送給五皇子的沈家女人,五皇子大爲滿意,暗中已經幫他打通了不少關節,找到了渝南織造這個肥差。很快,範知府就要走馬上任了。
他深知,這一次,要是能把品貌雙絕的沈思越也納了過去,五皇子更是少不了他的好處。
雖然,善於察言觀色的範知府,也發覺了五皇子對沈若塵的關注,但想來也只是一時興起。待新鮮感一過,五皇子一定會把她棄如敝屣了。畢竟,一個嫁過人的婦人,容色尚不算傾國傾城的,終究不會像沈思越那樣能讓自己官運亨通的。
所以,範知府趁衆人沒開始談正事的空當兒,似隨意的問了一句:“怎的不見沈家的另外幾位小姐?”
他這話剛一出口,大夫人和四夫人便微微皺起了眉頭。
當時在大牢裡,範知府是如何的巧舌如簧,鼓動那些沈家女眷自絕出沈氏的事情仍然歷歷在目,如今,他竟然又要故技重施,真真是貪得無厭,讓人噁心。
坐在五皇子另一側的沈漣茜則淡漠的掃了自家長輩一眼,心裡說不上是喜還是憂。喜的是,如果真的能有沈思越或其他姐妹作伴,也許她的日子就沒那麼孤獨,那麼無助。憂的是,如果她們後來居上,更爲得寵,那麼,這姐妹,真的還能夠繼續做下去嗎?
她雖不喜歡五皇子,可是,她這輩子,也只有跟在
他身邊,纔有出路。所以,會撼動她地位的女人,她一定會想辦法解決掉。
幾位老爺自然也明白範知府的用意。不過,這與當初四皇子來時不同,四皇子對女色一向都是清心寡慾的,府中只有幾個皇上指婚的側妃,他們的女兒若是跟了四皇子,即便是侍妾,那也是風光的,安逸的。
況且,那時四皇子監管皇陵的修建,他們需要巴結他,才能獲得最大的收益。種種原因下,他們纔會“推銷”自己的女兒們。
可今時今日,經歷了那般大起大落後,沈家早已經明白,家人之間的這種聯繫和情誼,要比金銀這些身外之物貴重得多,又怎麼會再把沈家的女兒推到五皇子那個火坑中?
這些想法說着複雜,其實也就是在大腦中一閃而過的事兒。範知府剛問完那一句話,大老爺就率先答道:“小女身體不適,其他幾位侄女年紀太小,恐失了禮數,冒犯五殿下,草民便令她們待在房中了。”
範知府不死心的追問道:“是怕冒犯五殿下,還是心存他念,不願現身一見?沈老爺……”
“範大人。”五皇子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窖藏的百里香,打斷了範知府咄咄逼人的問話,沉聲道,“沈老爺有所顧慮,確是人之常理。一頓便飯而已,人多了反而不好說話。”
感覺到五皇子對自己的不滿,範知府趕忙低着頭,連聲應道:“是,五殿下所言極是。是下官思慮不周。”
五皇子沒有理會像是啄木鳥一般點頭哈腰的範知府,而是轉頭看了一眼沈若塵,聲音柔緩了許多,道:“方纔所言之事,姑娘以爲如何?”
他所說的,是他們從五皇子來到沈家開始,到晚飯前一直在討論的那筆生意。
沈若塵見他直接開口詢問自己,便推脫道:“茲事體大,我沈家元氣大傷,恐不能勝任。”
這也是她和長輩們仔細商討的結果。
五皇子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麼答,便嘆了一口氣,勸道:“姑娘可是想清楚了?我說的,可是皇城中全部有關衣食住行的店鋪,統一交由沈家負責經
營。人手我出,虧空我補,我的要求只是,一年後,將整個盈利額度翻一番,除了這兩倍的利潤外,其餘的全歸你們沈家。”
這生意聽着的確令人心動,如果所有店面都交由一家來妥善經營的話,不要說翻一番,便是兩番、三番也不是難事。可是,五皇子無緣無故的把這麼好的機會交給沈家,沈家人不得不冷靜下來想想,這其中,可是有什麼潛在的風險。
鑑於五皇子爲人比較急功近利,沈若塵與衆長輩還是覺得,不要應承較爲穩妥。畢竟,誰也不知,五皇子大量斂財的目的爲何,若是一個不慎,成爲了幫兇,也就麻煩諸多了。
沈若塵沒有鬆口,答道:“五皇子擡愛,我沈家上下均感到無上榮光。然,我沈家只做過些小本生意,無大刀闊斧之能,怕令五皇子失望了。”
五皇子剛毅的臉上表情一冷,轉頭慢慢的喝了一口酒。沈家衆人都是全身繃緊了,汗毛倒豎的等着他發落。
範知府也是兩股戰戰,他皺着眉頭,暗自罵道:這幫不識好歹的沈家人!得罪五皇子,這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
沈漣茜更是火大,她怒瞪着沈若塵,指甲深深的扣進掌肉裡,恨恨的想道: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存了害死自己的心!她一句拒絕說的輕巧,可想過五皇子會怎麼對待從沈家出來的我?所有的怒火,他又會發泄在哪兒?
“也罷。”五皇子將將吐出這兩個字,鷹隼般的眸子竟是一彎,他頓了頓,又看着沈若塵說道:“不過,我的身邊,缺少一個懂得經商的幕僚,姑娘既精通此道,不若隨我回皇城如何?”
沈若塵渾身一凜。
沈家人誰都不是傻子,怎麼會聽不懂,說是幕僚,實際就是要從沈家再帶走一個女人!
而且,沈家剛剛拒絕了五皇子一個提議,如果,現在再拒絕,恐怕……
他們,再次沒有選擇了!
在沈家衆人臉色風雲變幻,眸底晦暗不明之時,沈若塵眨了眨纖長的睫毛,極輕柔的一笑。
這一笑,直是迷消霧散,雲破月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