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事了麼?月菲白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拉回來。他皺眉看向南宮清,凝重地問道:“怎麼了?”
按理說,薄相思此時應該已經治好了寧國那個突然犯病的家奴,然後,何中書就會請求上官權,帶薄相思去寧國。上官權肯定不同意,但爲了兩國關係,他最後應該還是會爲了以大局爲重,而點頭答應……既然如此,薄相思怎麼會出事?
“是這樣的……”南宮清出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將自己所遭遇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其實他說了這麼多,月菲白也只抓住一句關鍵話:上官權拒絕了何中書的請求!面色不善強勢地帶走了薄相思!
不好的預感從心頭浮起,月菲白生怕像上次那樣,上官權會強要薄相思。於是連忙放下古琴,施展輕功,向皇宮飛去。
偌大的皇宮,倘若是第一次進來的人,肯定會摸不着北。可是,月菲白卻能一下子就準確地找到薄相思被關的宮殿,並且將人救出來。
通靈血玉本是他的玉佩,那曾是與他的生命緊緊聯繫在一起的寶玉,同呼吸,共命運。即使後來送給了薄相思,可只要他想,他還是能夠憑着一種對通靈血玉的直覺,而準確地找出它的位置,薄相思的位置。
皇宮的守衛不是不森嚴,但是他們卻無法發現月菲白的闖入。即使他們發現了,也只會當做沒看見,誰也不想不要命地得罪銀月公子。
更何況,月菲白將薄相思從大殿裡抱出來時,是光明正大走出來的,又沒偷偷摸摸離開,你也不能說別人擅闖啊?
月菲白將懷中的人緊了又緊,彷彿這是件無價之寶。天知道,當他看到薄相思躺在地上時,心裡有多麼悲喜交加。悲的是,她竟然被上官權這樣對待,他月菲白心中的女人,上官權有什麼資格這樣做?!喜的是,幸好這次上官權沒有怒急了而強要她……
堂堂銀月公子,囊管整個大陸一半的經濟,帝王將相也不敢輕易得罪的人,此時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個女子,一步一步地向鳳國皇宮的乾清宮走去。
此時乾清宮內有兩個人,一個是威嚴龍椅上的上官權,另一個則是站在殿堂下,挺直腰板的何中書。兩個人靜默地對峙着, 誰也不肯讓步半分。
“皇上,貴國與蔽國一向交好,難道皇上要因此而破壞兩國幾百年來的和睦關係麼?!”何中書氣勢凌人地盯着冷若冰霜的上官權,話語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寧國與南國是諸多小國的代表,因爲南國向來重視經濟發展,寧國則偏向軍事建設,在這尚未能統一的世界裡,小國們爲了保全自身,自然會比較傾向於依附寧國。如果寧國要與鳳國打仗,雖然實力懸殊較大,但寧國如果糾集起其他的小國,也足以與鳳國抗衡!甚至,還有隱隱超過一頭的意思。
上官權不是不明白這些,可他就是不想讓薄相思去犯險。說得更準確一些的話……他是不想讓薄相思離開他身邊。
“說得好聽是救人,但是,你們當朕是榆木腦袋麼,”上官權冷冷一笑,雙手緊緊攥着龍椅兩側,扶手上的兩顆夜明珠,“太子是什麼身份,未來的儲君!如果凰墨妃此次前去沒有任何起效,你們完全可以扣留凰墨妃,甚至藉此引發戰爭!何大人,你覺得,朕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麼?”
何中書皺了皺眉,心裡大是不悅:“原來在鳳國皇帝的眼裡,我寧國竟是如此不堪!既然如此,我寧國也不再強求什麼了,即日便啓程回國!”天下能人異士多得是,難道除了薄相思,就沒有別的人能救太子了麼?他偏不信!
沒有帶回能夠治療太子的病的大夫事小,使國家尊嚴受到侮辱卻事大!
上官權看着何中書轉身離開乾清宮的模樣,依然神情冰冷,完全沒有任何要挽留的意思。打仗麼?也好,反正他早想收服那些零零散散的小國,一統天下了,只不過一直沒有找到發動戰爭的藉口而已。
何中書氣惱地走出乾清宮,沒想到這次鳳國之行,竟然如此得不償失。但是,當他剛剛走出乾清宮大門時,突然看到站在門口的月菲白。
月菲白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門口,懷裡抱着薄相思。他不像是剛剛纔來的樣子,心平氣和,反倒像是站在這裡偷聽了許久似的。
何中書沒搞清楚狀況,重重地咳嗽了兩聲,一臉怪異地道:“銀月公子。”
銀月公子抱着鳳國皇帝的妃嬪做什麼?難道……深知後宮生存爾虞我詐之陰險的何中書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皇宮中,不少妃子爲了能夠誕下子嗣,從此日子好過一些,不惜與別的男人勾搭……可是,這薄相思也未免太有本事,連素來淡然靜之的銀月公子都能……可是,已經有了銀月公子,她又何必當什麼鳳國的凰墨妃?就是鳳國的皇后,可也不見得比銀月公子身邊的女人身份來得尊貴。
“嗯,”月菲白淡淡點了點頭,絲毫沒有被當場抓到偷聽的心虛,一臉坦然道,“方纔何大人與皇上的談話,我聽到了不少,似乎是發生了矛盾?不如何大人與我一起進去,再去勸說一番皇上,說不定皇上就同意了。就爲這件小事而引發天下打亂,實在不值得。”
何中書認同地連連點頭,一下子對月菲白的敬重又多了幾分。想來銀月公子手段高,面子廣,鳳國皇帝就算再冷傲,也該不會不給銀月公子面子……
想當初,銀月門閥在南國境內的產業出現了一些問題,銀月公子親自前去大理。南國皇帝知道了,大擺宴席歡迎,並趁銀月公子喝了酒之後,往他房間裡塞了五六個身材火辣臉蛋嬌美全身赤裸的女人……這樣的結果就是,銀月公子當場發怒,撤除了在南國的所有產業。那時候,南國的經濟基本呈癱瘓狀態。正是因爲那次造成的嚴重後果,使得南國皇帝十分恐慌,堅持發展經濟。後來好說歹說,才勉強討好了月菲白,在南國開了一家錢莊。
那件事轟動天下,後來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兩件事,一,銀月公子非常潔身自好。二,銀月門閥雖然不如當年強盛,但仍然有不可撼動的地位!得罪誰也不要得罪銀月公子!
何中書感動萬分地跟着月菲白再次走進乾清宮,銀月公子會施手幫忙,是他想也不敢想的恩澤。
何中書走出乾清宮後,上官權本想去看看薄相思。可這會兒,他還沒去看薄相思,薄相思就自己來了。只不過,她是被月菲白抱來的。
上官權眯了眯眼狹長的眼,鳳眸裡閃爍着銳利鋒刃般的寒意!那雙嵌滿了毒刀利刃的眼睛,似乎隨時都會將眼前的兩個人給置之於死地!
月菲白以同樣冰冷的眼光回望着上官權,其中睥睨天下的氣勢,加上他不染凡塵的謫仙氣質,不知不覺間令人陡然生出一抹膜拜之意。
“凰墨妃去寧國救治蕭南太子,既能使兩國關係更上一層樓,又能挽救一條生命,皇上爲何不同意呢……除非,皇上有別的企圖!”月菲白目光灼灼地盯着上官權,在這樣強勢壓迫的眼神下,似乎一切醜態都會原形畢露。
上官權覺得好笑,冷笑出了聲,饒有興趣地看着月菲白:“請問銀月公子,朕有什麼目的?”
“蓄意發動戰爭,”月菲白收起了迫人的氣勢,又恢復了那個隨和溫潤的模樣,“鳳國是天下第一大國,沒有哪一任鳳國的皇帝不想統一天下。想來皇上,也是如此的……寧國是諸多小國中的代表,如果兩國之間打仗,極有可能到最後就會演變成,天下大亂的局面。皇上不讓凰墨妃去寧國治療蕭南太子,將凰墨妃關在了宮殿裡,拒絕了何大人的請求。何大人回去如實稟報後,必然會引起寧國上下衆人的憤怒,到時……戰爭就難免了。”
上官權一聲冷笑,對月菲白的話不以爲然:“這只是你的猜測而已,有證據麼?沒有的話,銀月公子就是污衊了?原來聞名天下的銀月公子也會做這種事。”
“證據確實沒有,”月菲白坦然地說道,“不過,不知道皇上關押凰墨妃算不算證據?另外,這確實都是我的猜測,但是除了這個猜測,難道今天皇上的所作所爲,還能有一個更好的解釋麼?!”
深更半夜,莊嚴的乾清宮,三個人氣勢逼人,拔弩對峙!
月菲白頓了頓,繼續說道:“當然,我說了,這都只是我的猜測。倘若皇上是因爲有別的原因而拒絕何大人,不妨說出來,這樣也好打消了我不敬的猜測。”
別的原因?爲了薄相思可以麼?不可以!即使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
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何中書心裡舒暢了一口氣,不禁暗暗讚歎月菲白。不愧是銀月公子,三言兩語,就使得鳳國皇帝啞口無言。這下,要是鳳國皇帝再不同意自己的請求的話,那就是他的過錯了。傳出去,只怕有損上官皇室的顏面,鳳國人也會以此爲恥。
上官權凝了凝眸,沉默了良久。就在大家都以爲他不會再說話時,他突然開口,彷彿累極了似的,緩緩說道:“既然如此,那朕便恩准了。不過……何大人也不必急,等過了今晚再啓程吧。朕想和凰墨妃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