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何清偏偏不怕這一套,反而更加氣勢囂張了起來:“誰不可理喻?是你不可理喻吧!就一江湖騙子,還敢這麼囂張!來人啊,給我把她轟出去!”
隨着聲音落下,兩個奴才氣勢洶洶地走了上來。
“住手!”
聲音來自一個臉長得方方正正的男人,他皺眉朝廳堂走來,怒喝可那兩個奴才一聲:“還不退下!”
兩個奴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爲難,不知道該聽誰的。
何清危險地眯了眯眼,衝中年男人很不友善地說道:“陳叔,不要忘了,你只是太子府的一個管家!”
“太子妃,”陳叔板着一張臉,不卑不亢地說道,“奴才只知道,薄姑娘是能夠治好太子的人,無論太子妃與薄姑娘有多少過節,都行能忍則忍。”
“什麼能治好太子的人,”何清諷刺一笑,盯着陳叔,嘲諷地道,“這女人來了快近一個月了吧?可她有沒有把太子治好,你自己心裡很清楚!還希望陳叔不要爲了一個江湖騙子,而選擇跟我鬧翻臉。如果這樣的話,那我也只好將何大人請來,讓他評評理了!”
這個何大人,指的自然是何中書。
陳叔沉默了。他實在不想何中書來,看到太子府中這可笑的鬧劇。要是他因此而對太子殿下失望,繼而支持其他的皇子,那可是得不償失。
心裡再三衡量之後,陳叔下了決定,抱歉地對薄相思說道:“薄姑娘,你來到太子府,太子殿下仍然沒有任何起效,這是大家都看在眼裡的。還是請薄姑娘,回去吧。”
見事情終於落定,這邊一直端坐着的蕭影鬆了一口氣。
薄相思搖了搖頭,有些心寒地看着陳叔。這種不被信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她勉強扯出一個笑,緩緩道:“既然如此,相思便告辭了。”
薄相思一步一步走出太子府,當她跨出門檻時,太子府的門嘭地一聲關上,似乎要永遠隔絕她與太子府的往來。
“影兒多謝太子嫂嫂了,替影兒出了這口惡氣。”蕭影端莊大方地站起身來,柔聲笑道。
何清隨意擺了擺手,一臉大度地道:“這有什麼,誰讓她竟然這麼不長眼,與你搶心愛的男人便算了,還惡毒地拿茶水潑你,將你推倒在地。”
寧國公主蕭影喜歡銀月門閥的家主月菲白,這是整個寧國皇室都知道的事。當年蕭影被賜婚時,她寧死不屈,甚至說,此生非月菲白不嫁。
寧國皇帝考慮到對方是月菲白,足以撼動最強大的鳳國的月菲白,於是便默認了蕭影的倔強,不再逼迫她。
蕭影溫柔一笑,並不說話,準備起身回公主府。何清會有那麼好心幫她?不過是害怕薄相思真的將蕭南,從此結束她*的生活而已。
“等一下,”何清突然叫住了她,“銀月公子並沒有跟她一起回來,你何不趁着這好機會,派人殺了薄相思?”
蕭影搖了搖頭,有些不忍心地道:“終究是一條人命,還是留下吧。”說罷,她便出了太子府。
徒留在原地的何清看着她的背影,諷刺一笑。什麼善良?她不過是害怕被月菲白查出真相而已!
能留下薄相思麼?不能!絕不能!如果她活着,就還有機會回太子府!每天接觸蕭南的何清,太瞭解蕭南的身體了,這段時間下來,確實好轉了不少……
既然蕭影不忍心殺薄相思,那就讓她來吧……
何清已經接近瘋狂了,她完全沒有考慮到,月菲白多麼強大。
暮色將至,樹林深處,劍風凌厲,似乎是一條直衝雲霄的龍,勢不可擋。兩波內力相互交錯,圍繞了整片樹林,驚得樹上的鳥兒,紛紛飛出。老鷹盤旋在這片樹林上,樹林裡的強大氣息,引起了它的恐慌。花色斑斕的毒蛇鑽了出來,一臉戒備地盯着樹林,不停吐出鮮紅的舌信子。魚兒焦躁不安地遊動,不停地跳出水面,驚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隨着最後一劍落下,內力終於消散。危機接觸,萬物又恢復了正常。雄鷹嗥叫着直衝雲霄,蛇靈活地鑽回了洞裡,魚兒安靜地戲水。
“你輸了。”月菲白淡淡地陳述着這個殘酷的事實。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天才,站在頂端的天才,平庸之人窮盡一生,也無法超越的天才。
安靖臉色慘白,氣息虛弱。看來剛纔那場比武,抽掉了他不少精力。
“你真的很強,”安靖發自內心地說道,“按照師門的規矩,比武之後輸了的,就要告訴贏的人一個天大的秘密。”
雖然說安靖並不是清風老人的弟子,但他同樣也是清風門的人,這條規矩還是要遵守的。
月菲白從容一笑,靜靜地等着他的下文。
“我對於你來說,幾乎什麼秘密都沒有,”安靖嘆了口氣,道,“我說出一個消息,至於那是不是你已經知道了的,就不關我的事了。那是我知道的事裡,最重要的一條。”
安靖定了定眼神,盯着月菲白,道:“你上次派人去偷宿兒師姐的冰棺,太多人一下子進入,導致冰棺發生了變化。現在宿兒師姐的屍體正在慢慢腐爛,雖然速度很緩慢,但皇上已經快急瘋了。他現在,正在想盡辦法得到《薄家醫經》。”
月菲白那副淡然的表情終於瓦解,一臉的凝重:“所以他終於要對相思下手了?所以你是來迫害相思的?”
安靖搖了搖頭,虛弱地道:“師門規矩是隻能提供一條消息,請恕安靖不能回答。”
“不過月師兄放心,從今天起,安靖不會再跟着娘娘,”安靖勉強站起身,一隻手捂着胸口,另一隻手扶在大樹樹幹上,道,“今日比武,安靖悟出了許多招數,所以需要找一處安靜的地方,好好領悟。等娘娘回鳳國的時候,安靖自然會出現。”
安靖是個老實的人,沒有壞心眼,既然他這麼說,那他就一定不是上官權派來加害相思的人。
月菲白凝視着安靖離去的身影,嘆了口氣。看來接下來的事情,會很麻煩了。
他一步一步往街道的方向而去,鮮血不停地從他的嘴角溢出,無論他怎麼擦,都擦不盡。
安靖這小子,果然很刻苦,如今竟然能使他受內傷了。
天邊酡紅一片,似醉酒後的臉頰。紅色的餘暉灑在月菲白身上,生生將那一身白衣,染上了顏色。襯得他嘴角的鮮血,更加耀眼嗜血。
今夜下了雨,淅淅瀝瀝的,並不是很大。薄相思在街頭遇刺了,但幸好的是,有一個人救了她。這個人將她安置在了一間客棧,之後便帶上斗笠,走了出去。
薄相思洗漱完之後,安靜地躺在牀上。迴響起今天的事情,真的讓她覺得很心寒。爲了救治蕭南,她如此煞費苦心,結果卻得到這樣的待遇。
雙眼無神地發了一會兒呆,便覺得眼睛有些痛,沉沉地閉上眼,睡去了。
不一會兒之後,客棧來了名白衣男子,臉色不大好。掌櫃親自出來迎接,畢恭畢敬地道:“公子。”
這時,那名救下薄相思的人也出來了,對月菲白行了一個禮,認真地稟報道:“回公子,屬下今夜準備出城採辦貨物時,突然碰到了薄姑娘被一堆黑衣人刺殺。幸好當初公子給了屬下們薄相思的畫像,吩咐務必保護她,所以屬下才有幸救下薄姑娘。那些黑衣人說,他們是蕭影派來的。”
月菲白眯了眯眼,思忖了一會兒,道:“有沒有活口?”
“沒有,他們是職業的殺手,在發現不能成功後,便紛紛服毒自盡。能夠逼問出,還是屬下發現一個人服的毒較少,因此封住了他的全身血脈,迫使他迴光返照,所以才逼問出來的。”
月菲白嘆了口氣,不準備再繼續追問下去:“她在哪?”
“公子專屬的那間房。”
月菲白點了點頭,提步朝樓上走去。
薄相思睡得迷迷糊糊時,突然感覺自己落進了一個懷抱裡,周圍全是熟悉的清香氣息,她睜開了眼。
察覺到懷中人轉醒,月菲白微微驚訝,低聲道:“怎麼醒了?”
要知道,以前他在她睡着之後,悄悄爬上她的牀,摟着她睡時,她向來察覺不了的。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薄相思今天的心情很差,極差。
她用胳膊肘用力地推了一下月菲白,面無表情地道:“別碰我。”
要是在以前,無論薄相思多麼用力,都不會撼動月菲白半分,後者甚至還會將她摟得更緊。可是現在……月菲白悶哼一聲,竟然直接從牀榻邊掉下去了!
薄相思一驚,連忙坐起身子,準備下牀看看。但轉念一想,說不定這是月菲白的奸計。於是,她伸下牀的腳又縮了回來,坐在牀邊,冷眼看着月菲白。
月菲白的臉色有些蒼白,額頭浸出了不少汗珠,氣若游絲。
薄相思臉色大變,明白他這是真的出事了,連忙將他攙扶到牀上躺上,手指搭上他蒼白的手腕,準備把脈。
可月菲白卻直接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虛弱地道:“這是……內傷……你診治……診治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