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人說:“你表嫂早就開始管家了。以前在福建時,也就是你表嫂在管的。回京後,華馨苑全都由你表嫂管着。今年過年,你表嫂也還幫了我不少忙,正月裡那一個月也全是你表嫂在管,我倒是成了甩手掌櫃了。”
“表嫂居然這麼厲害?”徐夢竹大受打擊,有些不信,還有些置疑。
徐夫人也看出了女兒對徐璐似乎有不小的妒意,有恨恨鐵不成鋼,瞪了她一眼,訓道:“你以爲所有人都像你這樣蠢笨如牛?你這個表嫂可厲害着呢,以前在福建的時候,我就親眼見過小璐管家。諾大的府邸,管得井井有條呢。”
徐夫人的牌技不錯,但卻遇上心不在焉的徐夢竹,有心無力,很快就把帶來的金豆子輸了個精光。後來又發現徐璐在自己妹子面前,卻是從容寫意,半分拘謹都沒有,反而還像個主人似的,指揮妹子屋子裡的下人幹這幹那,而這些下人卻並無半分拖沓不滿,不由笑着道:“小璐你馭人還挺有方的。好些媳婦對婆母身邊的人都是格外禮遇的,幾乎當成半個長輩敬着的,唯獨你,那可是隨心所欲得使喚呢。”
徐璐看她一眼,笑眯眯地道:“那是因爲夫人調教有方。”確實如徐夫人所說,好些人家服侍在長輩屋裡的下人,確實體面得很,在小輩們面前,幾乎算得上半個長輩了。好些長輩們爲了尊重長輩爲,對待這些下人也是比較恭敬的。
但徐璐卻沒有這方面的壓力,一來武夫人對下人嚴厲,絕不允許有奴大欺主的事兒。二來這些下人在府裡儘管有藤藤網網,但想擺老資格的奴才都讓徐璐暗地裡收拾了幾回,這樣一來,也就老實了起來。
武夫人也說:“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管他在長輩跟前有多體面,但在年輕主子面前,仍然是奴才。若有人敢仗着是長輩身邊的人就敢對年輕主子呼來喝去,看我不收拾他們。”她以前在家中就特別看不懂母親身邊的人,可沒少受這些人的拿捏,嫁到凌家,也是如此。所以她自己當家後,這些倚老賣老的奴才下場可都不怎麼好就是了。
徐夫人說:“話雖如此,可小璐你也不該這般使喚你婆母屋裡的奴才。多少還是要給她們些體面纔是。”
看來,這徐夫人就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痛的人,有求於她的時候,親熱得不得了,不求她了就本性畢露了。徐璐很是無語,淡淡地道:“大姨母說得極是,我知道了。”她對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丫頭說:“坐得有些腰痠,給我拿個枕頭來。”
“是,少夫人。”那丫頭很快就去拿了枕頭,並親自給她放到腰後,還問:“少夫人,這樣舒服麼?”
“還是不成,再拿一個來。”
那丫頭仍然照做,直把徐夫人氣得夠嗆。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挑釁呀。
徐夫人自覺被徐璐打了臉,只好轉向武夫人,“妹子你瞧瞧,你這個媳婦呀,可真夠淘氣的,長輩的話也不愛聽呢。”
徐璐半真半假地說:“大姨母好沒道理。今兒我可是特地來陪大姨母和表姐的,您不感謝我的作陪,反而還指責我,我不依啦。”
徐夫人說:“你如今可是金貴人兒,我哪裡敢指責你。”這個侄媳婦,她一向是瞧不起的,沒孃家可依靠,也沒個顯赫的身份,在凌家卻過得舒心順意,妹子不曾給她立規矩,侄兒疼她,在婆母屋子裡也敢指使下人做這做那的,她哪來的底氣?
可自己的女兒呢,一個個的不成器,在自己面前橫得很,在婆婆面前就活像個小貓似的,兩相對比,徐夫人越發不平衡了,加上輸了錢,更是不爽,打完這場牌後,就把牌一抹,說不打了,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
武夫人從善如流地也把牌推了,說:“知道你家裡事兒多,我也不留你了。不過廚房做了幾樣點心,帶些回去嚐嚐鮮也好。”
武夫人把徐夫人送到門口,回頭就瞧到徐璐大打哈欠的動作,不由道:“叫你去午睡你偏不去,裝什麼賢惠?”她多少也猜得出媳婦留下來的用意。
徐璐嘟了脣,也不瞞她:“我可不敢走開,不然大姨母又要在您面前大說我壞話了。”當着她的面都要陰陽怪氣來上兩句,揹着她豈不更要把她說得一文不名?
“你倒是什麼話也敢說。”武夫人瞪她,卻瞧她孩子氣地嘟着脣,頓覺可愛,不由笑道:“你大姨母什麼脾氣我還不知道麼?不會被她策反的。”
徐璐頓時喜笑顏開:“夫人您早說嘛,害我白白忍了一下午。唉呀,不行了,忍不住了,我真要去午睡了。”
武夫人叫住她:“就在我這兒睡吧,明日侯爺峰兒沐休,今晚會在晚香堂用膳。你就不用來回再跑一趟了。”
徐璐點頭,她知道武夫人不拘小節的爽利性子,也不推辭,心安理得地在晚香堂的西次間裡睡了個多時辰。
晚上,凌寬父子果然來到晚香堂用飯。徐璐原還想賢惠一番的,親自布箸擺碗,卻讓凌寬制止了,“如今你也是有身孕的了,也別太勞累了。家中丫鬟多得是,讓他們做罷。”又對武夫人說:“這些都是下人做的事,你也讓媳婦來做。當這些下人都是擺設麼?”
凌寬對徐璐是無比滿意的,不說她在外頭的良好名聲,單說她那圓滑的交際手腕,及化敵爲友的本事,凌寬就無比滿意。加上徐璐又還接受了兒子,並還主動給他生孫子,凌寬對徐璐是滿意到不行。所以非常見不得妻子給她立規矩。
徐璐笑着說:“媳婦好不容易想賢惠一番,您也要來阻止我。”
說得衆人都笑了起來,武夫人說:“小璐坐下來吧,免得你公爹又說我苛刻你了。”
徐璐捂脣笑道:“不過是擺碗布筷,若這也算苛刻,那其他媳婦豈不活不下去了?”
衆人又笑了起來。飯桌上,凌家倒沒有食不言的規矩。凌寬對武夫人婆媳說了些軍中發生的大事,及五軍都督府裡的人際關係。凌峰也說了下在朝堂上的事,楊士清的黨羽被凌峰幾乎一網打盡,元氣大傷,這陣子一直夾着尾巴做人。在吏部,凌峰安國侯世子的身份,加上方閣老的半個子弟,讓他在吏部混得如魚似水,也舉薦了不少有作爲的官員,卻也損害了另一位右侍郎的利益。不過那人也顧忌凌峰,明面上倒也不敢說什麼。
凌寬點頭,又告誡了凌峰幾句,要他小心行事。
武夫人又提起了顧李兩家的聯姻。
凌寬道:“李澄昕已是白身,就算與顧家聯姻也不足爲懼了。不過你還是可以送些禮物去李家顧家,略表示些心意罷。”
武夫人道:“人家又沒向我下貼子,我去做什麼?”武夫人也是亂不爽一把的。京城衆多世家貴骨,她與這各家夫人都有交情。偏偏,就這威國公夫人不與她來往,甚至多瞧一眼都不屑,武夫人也是驕傲慣的人,纔不會拿熱臉去貼別人冷屁股。
凌寬也知道妻子與顧夫人之間無過節卻相互看不順眼,也就不再勉強,只是對凌峰說:“那明日咱們父子去一趟顧家吧。別家都去了,就咱們家不去,也不怎麼好。”凌寬與威國公顧遠恆都在五軍都督府裡任督軍,並不怎麼合拍,大有笑裡藏刀的意味。但越是關係不怎麼好的,面上越要一團和氣。
……
第二日,文武官員全體沐休之日。但大部份官員都未在家休息,而是紛紛去了威國公府顧家。今天是威國公爺顧遠恆嫡三子娶親的大喜之日。幾乎京城稍微有頭有臉的人都去了。
凌家與顧家關係不怎麼好,武夫人婆媳自然就沒有去,只凌寬父子一道去了。
中午過後不久,凌寬父子就回來了,徐璐已都準備午睡了,看到凌峰便笑問:“這麼早就回來了?”
凌峰坐在羅漢牀上,笑道:“凌家與顧家本來就只是面子情,自然要早些回來。”
“對了,與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吧,我聽着呢。”她翻了個身,側對着他。
凌峰拉了薄被蓋到她身上,“今兒個我去了顧家後花園閒逛,看到有人落水了。”
“那就趕緊說唄,別再賣關子了。”徐璐知道他的臭德性,早早就給他打了招呼。
凌峰無耐一笑,“我在顧家後花園,遇到了楊士清的孫女。”
“楊採兒?”徐璐腦海裡下意識地浮現一張驕傲的臉來。
“對。還有一個面生的女子,不過那女子一瞧到我,也不知怎麼的,居然腳一扭,滾落到旁邊的水池裡。”
“啊……”好熟悉的故事,徐璐坐起了身來,瞪着他:“你就下水救她了?”
“救了。”
“你……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就要對她負責的。”她最討厭的就是這點了,落水女子若讓外男救起來,名聲就毀了,除了嫁給被救者外,幾乎沒有別的出路了。
凌峰摟着她的肩,把她按回牀上,笑道:“別激動,當心嚇着了我兒子。這事兒我自有主張,你不要着急。”
徐璐勉細壓下心頭怒火,“後來呢?”
“那楊採兒就趕緊求救,我只好扯了腰帶,丟進池子裡,把那女子拉了上來。正要走人,卻被人發現了,楊採兒還不肯讓我走,說‘你雖然救了她,但她的名節因你而毀,你就要對人家小姐負責。’我一聽這話,也覺得救人還真是不應該,於是就把又把那位小姐重新丟進池子裡了。”
徐璐睜大眼,瞪着凌峰,“你說什麼?你又把人家重新丟進池子裡?”
凌峰裝模作樣地嘆口氣:“不然還能怎樣呢?這樣一來,那位小姐的名聲不就回來了?”
徐璐哭笑不得,“你這叫掩耳盜鈴你知不知道?”可以想像當時的情形,在場一干人肯定全都石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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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還有一章,9點多鐘吧。不要走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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