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想到要殺人,楚月月不自覺的慌了慌神,蹙眉有些猶豫。
“月月,你先回去吧,這是我們男人的事,”暗啞的男音幽幽響起,一名青壯男子,已經從角落的陰影處,緩緩顯出了面孔。
正是三日前,本該遠赴邊境軍營的楚浩南,他沒有走,是的,他怎麼甘心就這麼走了,看着京城的繁華,當他滿心淒涼的踏上行程時,胸中唯有仇恨。
所以他毅然決然的折返了回來,暗中與楚老夫人,定下了這條毒計,不殺楚行雲,他們心頭難安。
包括楚天正,一想起今日壽宴,那些同僚與他表面敷衍,暗中諷刺鄙夷的嘴臉,他就忍不住怒從心來……這一切,都是拜那個小賤人所賜,所以她今日必須要死。
“那女兒先回去了,”楚月月縮了縮脖子,最終還是決定離開,但一想到,自今夜之後,楚行雲就要從這世上除名,她忍不住興奮的彎了彎脣角。
她纔是侯府第一無二的嫡女,誰也別想在拿那個女人跟她比較。
“侯爺,大小姐來了,不過,她坐的並不是宮裡的馬車,而是……是和順王的車,”手下匆匆來報,但因爲發現的是和順王的馬車,顯得有些慌亂。
忠勇侯一愣,怒罵道:“慌什麼……”
“可是,剛纔那些人說,若車上坐的還有和順王,就要擡價……要萬兩黃金,”手下猶豫的道。
楚天正聞言,大怒,這幫江湖泥腿子們,盡會在這關鍵時候出幺蛾子,他想了想,如今定金已經付了,想拿回來根本不可能,所以今晚的計劃必須要實行下去,“去,告訴他們,如果車上真坐着和順王,本侯自會擡價,若沒有,依舊還是原價。”
“是。”
手下領命而去,楚浩南眉目微擡的看了眼,面上肌肉已經明顯僵硬的楚天正,其實,他的手心也有些見汗了,但是,他發誓,今晚不光要殺了楚行雲,還要依法炮製,將那個賤人剝光,同樣吊在城門樓子上羞辱。
……
這個時候,楚行雲所乘的馬車,已經拐入了一條漆黑的長街,按理說,京城繁華之地,每條街就算沒人,也會點綴的燈火通明,已示繁華,所以當視線暗下來的瞬間,就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看來準備設伏刺殺她的人,也不過如此。
“既然你們爺知道有埋伏,就安排你一人前來嗎?”
海寧趕着馬車,聞言,嘿然一笑,聲音中難掩一股子好戰的興奮,“不過一羣土雞瓦狗,楚小姐安坐便可,我自會料理了去……對了,一會兒若遇上……”
話沒說完,楚行雲已經領悟其意思,眸中森然之氣一閃,淡淡道:“不必留情。”
“轟隆隆……”
巨大的車輪,飛快的碾壓過長街上的青石路面,而就在這說話瞬間,一片密集的箭雨,已經鋪天蓋地而來,海寧隨手扯下自己身上寬大的藍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一抖,就擋下了過半的箭雨。
“殺……”
周圍立刻響起了一片喊殺聲,楚行雲透過車簾,就見足有幾十號的黑衣人,或提着九
環大刀,或持着長劍,或舉着狼牙棒,氣勢洶洶的就衝了上來。
“小姐,小心了。”
海寧一聲呼喝,就停下了馬車,單手以車板爲軸心,一個漂亮的迴旋無影腳,踢翻了數名衝在最前面的刺客。
但海寧怎麼說也只是一人雙拳,身後幾個刺客,抓住機會,已經衝到了馬車近前,卻不想,早就守候在車簾後的月奴,直接一擊軟劍掃出,就割斷了來敵的咽喉,手法可謂是快準穩狠。
楚行雲還是頭次見識月奴的本事,一時眼睛一亮。
因爲今日她是參加太后壽宴,平日隨身攜帶的軍刀,並沒有帶在身上,所以一時還找不到一件稱手的兵器。
“殺呀,殺了車裡的女人,就有黃金千兩,衝……”
刺客大聲叫囂着往上衝,奈何海寧功夫了得,就算一人,對付這些刺客也顯的不慌不忙,一時間,那些刺客雖叫的兇悍,竟無一人能衝得過海寧與月奴,構建出的防壘。
“廢物。”
暗中一直緊張觀看的楚浩南,見楚行雲還平安無事的穩坐在馬車裡,氣的狠狠的啐了一口,拉過一條面巾,就圍在了自己的臉上,然後唰的一聲就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楚天正半身酒肉,如今雖貴爲了侯爺,但魄力,卻是連楚老夫人都不及,此刻見楚浩南要往出衝,一把緊張的按住了他的手臂,“浩南,不要衝動。”
楚浩南冷笑,有時候,他還真有點鄙視自己這個好色無用的父親。
他陰狠的一笑,“那小賤人活着一日,我便不得一日的舒坦,今晚是個機會,我決不能放過她。”
就在楚浩南剛加入戰團的瞬間,寂靜漆黑的京城長街上,忽然響起了一片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不,不是一片,準確的說,是兩片,正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分別朝這邊而來。
火把亮起。
立刻將周遭的一切,照的通明。
就見,軒轅永夜,一身漆黑華貴的袍服,端坐於領頭的高頭大馬之上,而他身後,則是專門管理京城治安的五城司巡邏官兵,那爲首之人,便是五城持印。
軒轅永夜居然報官了?
這時,長街另一頭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也停了下來,定睛望去,就見三名江湖人打扮的青年,騎在胡種烈馬上,也正疑惑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何事?”
“回稟,義父,有人劫道。”
“堂堂天子腳下,居然有人公然劫道,老夫多年離京,到不知,我北燕的治安,居然已經這般混亂,”一聲幽幽沙啞的聲音,緩緩從那鐵皮馬車內傳出。
而那些圍攻楚行雲馬車的刺客們,先是一見五城司的人來了,再一看,又來了幾個氣勢非凡的人,立刻便知大事不妙,如鳥獸般就散了去,他們雖然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可在亡命,也不敢跟官府對着幹呀。
“兄弟們,快逃……”
只是他們逃得掉嗎?
那隨軒轅永夜一起來的五城持印張大人,原本也是參加太后壽宴的官員,待宴會散場,還沒等他回家,就被這和順王不問青紅皁白的奪
了,調到官兵的令牌,然後強帶着就到案發現場。
此刻他也顧不得氣惱了,一看眼前的情況,立刻就展現出了他的職業素養,義正言辭的大喊道:“大膽賊子,竟敢公然在京城作亂,還不快束手……”
“拿下……”
軒轅永夜一聲冷哼,因爲要是等張大人把官話喊完,估計刺客也都跑光了。
見那些刺客,被五城司的人,抓的抓,殺的殺,車內安坐的楚行雲剛要放鬆精神,誰知,馬車前一個裝死的黑衣人,忽然暴起,竟持劍就衝上了馬車,大喊道:“小賤人,拿命來。”
“小姐小心……”
別說楚行雲,就連月奴也是沒防住,一時微微變了臉色。
但就在下一刻,那黑衣人直刺的劍鋒,忽然如遭雷擊,僵在的哪裡,然後突然腦門冒血,眼含絕望的就朝後仰了下去。楚行雲這纔看清,就在剛纔,一隻翠玉扳指,竟是擊破了他的腦袋。
而這還不是致命一擊,因爲黑衣人的胸口,還插着一把鋒利的飛刀。
楚行雲下意識的前後看了一眼,因爲那玉板指,正是軒轅永夜的傑作,至於那飛刀,則是另一面,那胡種烈馬上的青年所發,目測一下這個距離,不禁暗歎,好精準的手法。
海寧飛快的站穩在地上,擡手就掀掉了那黑衣人的面巾。
“浩南……”
暗處,楚天正面露呆滯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尤其看到自己唯一的兒子,楚浩南橫死當場後,更是忍不住渾身劇震,險些一口氣沒接續住,昏死過去。
待下一刻反應過來後,他沒有想過報仇,而是慌不擇路的就要逃跑。
計劃失敗了……怎麼辦,怎麼辦……
“侯爺,您要走嗎?”
誰知,暗處一聲似笑非笑的聲音響起,楚天正如受了驚的兔子,渾身不自覺的就抖了起來,“你,你是誰……”
“我叫海風。”
“轟……”
一聲巨響,一直隱藏在一處二層小閣樓內的楚天正,被人一拳就轟到了大街上,高大略肥的身子,狠狠的就慘跌在了地上,摔了個灰頭土臉。
一羣刺客,基本已經被全部控制住。
五城持印張大人,先是擡眼看了眼軒轅永夜,然後又看了看對面,那幾個來歷不明卻身懷絕技的三名青年,還有他們身後的鐵皮馬車,隱隱覺的,這些人的身份不簡單。
楚行雲也緩緩下了馬車,她一步步走向了狠摔在地上的楚天正,嗤笑道:“大伯,別來無恙啊。”
“你,你……”
顯然這一下,摔的慘了,楚天正多年酒色,功夫早就半廢,掙扎着,竟是半天沒爬起來,只能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有些驚慌的望着眼前,一臉嘲諷的楚行雲。
“行雲丫頭,行雲丫頭……這,這都是誤會……”
軒轅永夜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楚行雲的身後,他們連看都沒楚天正一眼,而是不約而同的望向了對面的那輛鐵皮馬車,“之前不是一直問我,誰要來嗎?這不,人已經到了。”
楚行雲愕然一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