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帳外。
吃了閉門羹的舒貴妃,正滿面懊惱的準備打道回府,就見哥哥李爲輔正緩緩而來。
“哥哥最好還是別進去了,陛下恐怕此時無心見我們呢。”
舒貴妃似乎還在怪罪,李爲輔授意,將那樣貌好看的小宮女,塞給文成帝的事。
口氣,聽上去有些不悅。
李爲輔也不以爲意,反而輕聲責怪道:“都這麼大把年紀的人了,還跟小孩子吃什麼閒醋,不見便不見,反正也是有了身孕的人,就多回去歇息。”
“歇息?”
舒貴妃搖頭苦笑,“如今獵場內,誰能安然歇下?”
“旁人不歇,是旁人的事,你得歇下,”李爲輔目不斜視的淡淡說了一句,隨即,又神色鄭重的問:“成瑾跟成嫣那兩個丫頭,這幾日都在你那?”
“是。”
舒貴妃點頭,其實她就鬧不明白了。
“哥哥,你爲什麼執意非讓成峰去那偏遠的青城?那孩子資質不差,留在京城做個高官,將來輔助凌兒,不好嗎?這樣,我李家便有機會,也封個候建個府,這豈不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光宗耀祖?”
李爲輔略有諷刺的揚了揚嘴角,“你太天真了,也太貪心了,我李家不需要封候建府,五殿下一人爲皇,足矣,還有,這幾日,不管成瑾那丫頭跟你說什麼,你都不必理會,只管好好做你的貴妃娘娘便是。”
撂下這麼一句話,李爲輔已經轉身而去。
他儼然已經看透了官場,他這麼多年要的,只是一口氣而已。
軒轅永泰,你就好好看着,念慈的那張臉,在懺悔中,走完你人生的最後一段吧。
“哥哥。”
舒貴妃不悅的喚了一句,但心中依舊充滿了憤憤之色。
而此刻,在整個獵場,滿心陰霾的,又何止他們。
鳳蒼使臣的營帳內,幾乎可以說是一片愁雲慘霧。
賢王爺,煞白着一張臉,久久不敢置信的望着牀榻上,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天,他鳳蒼堂堂的定國侯,居然被人滿身是血的擡了回來。
他還活着。
是的,他也僅僅只是還活着。
因爲,他的雙腿,已經被重物,齊齊的碾壓而過……他成了一個廢人。
“治,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不能讓他死了。”
賢王爺褪去他平日的圓滑,殷紅的雙目,變的嚴肅的可怕,驚一旁,隨行的鳳蒼太醫,險些掉了手上的藥箱子。
林莫必須活着。 wWW¤ тTk an¤ c○
這不僅僅是關乎鳳蒼局勢,更是他對林氏一族的某種交代。
……
其實楚行雲傷的並不是很重。
因爲那隻看似兇狠的弩箭,大部分的力道,幾乎都卸到了雲千的身上。
加之他身上,本就存在的詭異。
令他此刻,渾身滾燙的可怕。
撫摸着肩頭,之前被雲千失常時,狠狠咬下的齒痕。楚行雲沉着臉,再次,重複了一句,“雲千到底是什麼怪病,玄機樓主,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她這次居然特別用上了玄機樓主這個稱呼。
軒轅永夜只能表示無奈,“好吧,其實爺知道的
也不是很多,好像,是一種歹毒的血蠱,讓人必須常年以新鮮的血液爲食,否則……就會發狂。”
吸血鬼!
楚行雲的腦子裡,立刻蹦出了這麼一個字眼。
雖然她一直不想唐糖,因爲她的事,而被牽扯到這些事非中來。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唐糖的突然到來,並不是因爲她的原因。
“什麼,唐糖在天凌使臣的營帳裡?”
聞聽這個消息,楚行雲驚愕了一下。
來回報消息的探子,重重點了點頭,“唐二小姐,好像被聖旨傳喚而來,此刻人已經在天凌帳內了,但是,天凌的長公主對她,似乎並不是很友好。”
經此一役。
長公主魏凌不恨死她纔怪,而她肯定也知道,唐糖與她的關係,態度怎麼可能好。
“只盼事情別太糟糕就好。”
楚行雲不禁軒轅永夜雙雙對望了一眼,然後就立馬動身,前往天凌使臣的營帳而去。
此刻。
天凌的營帳內,一片燈火通明。
本來因長公主魏凌受傷,而陷入一片沉悶的氛圍。現在無疑又因唐糖的到來,驟然變的一片火藥味十足,雍王更是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直接拔劍,就將鋒利兵刃,架在了唐糖的脖子上。
當楚行雲與軒轅永夜雙雙趕到時。
門口的侍衛,不由分說,就以無比強硬的態度,將她們給攔了下來。
“公主殿下正在休息,請二位回吧。”
軒轅永夜左右看了看,周圍一片戒備森嚴的氣勢。燈火繚繞下,他絕美的容顏,毫不客氣的森冷一笑,“在北燕的土地上,何時容得旁人囂張,讓開。”
他們這次來,可不是孤身前來。
身後浩浩蕩蕩的四方軍兵士,聞言得令,立刻如一道鋼鐵洪流,各個不要命似得衝了上來,以無數血肉之軀,直接開出了一條通往天凌主營的長道。
“大膽。”
“……放肆。”
天凌的侍衛,有人憤怒呼喝。
奈何,他們都是天凌百裡挑一的高手,但面對這些兵士,蠻橫的人肉擁擠時,也只能鬧了個束手無策。因爲,正如軒轅永夜所言,這裡是北燕的土地。
他們若挑頭殺人,就會第一個落了理虧。
但是……
情況並不准許他們多做思考,軒轅永夜與楚行雲,已經以無比強勢的姿態,雙雙並肩踏過了腳下的長道。
“來者止步。”
一名天凌侍衛,終於忍無可忍,刷的一聲就拔出了腰間的長刀。
楚行雲冷笑,“要殺便殺,嗓門那麼大做什麼?”
迎着刀鋒,他們眼睛眨都沒眨一下,就已經走到了近前。反倒刺激的那侍衛,憋的面容漲紅,一時竟不知,究竟是要動手,還是不要動手。
若不動手,天凌的尊嚴,豈不是讓他們踩到了腳下。
“啊……”
那侍衛一聲怒喝,舉刀就朝楚行雲的腦門砍了過來。
他只知道,這個忠勇女侯是個高手,但是他卻忽略掉,身旁這位,纔是真正的高手。
“轟……”
沒有任何懸念,那侍衛一腳就被軒轅永夜踹
出了兩米多遠,直挺挺的就摔在了帳內的地毯上,口吐鮮血,掙扎着,半天都沒能爬起來。
“什麼人?”
雍王驚怒的聲音響起。
那邊,軒轅永夜與楚行雲,已經撩簾子走進了天凌的主帳,只見滿目奢華的裝飾中,正好看到雍王持刀,架在唐糖脖子上的一幕。
本來,他只是有意嚇唬一下這不合作的小姑娘。
可沒成想,刀刃纔剛架到唐糖的脖子上,自己還沒說威脅的話,外面就傳來一片轟亂的聲響,短暫的驚愕之後,這一男一女,已經披着懾人的冰寒,冷冷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和順王……你們,膽敢硬闖……”
他張口欲言。
軒轅永夜已經漠然截斷了他的話茬,“若本王不帶人硬闖,你天凌是不是就可以任意殺害我北燕的貴女了?”
“本王哪有傷害你北燕……”
“那你的刀,在誰的脖子上架着?”楚行雲一臉怒容的踏前一步。
驚愣中的雍王,似乎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被人拿住了短處。只好憤然的就將手中的兵刃放下,“本王,本王只是跟她鬧着玩而已……”
但是他的話沒說完,就忽的,面色大變。
只覺的自己剛纔握刀的手腕,猛然傳來一陣劇痛,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啃咬他的骨頭似得,疼的瞬間大汗淋漓。
楚行雲見此,疑惑的看了眼身側脫險的唐糖。
就見唐糖,單薄的身子上,居然只穿着一件玉色的單衣,頭髮也任意的披散着,一張嬌俏的瓜子臉,凍的有些發青。彷彿,是正要就寢,卻硬是被人,給強行挖到這裡似得。
原來皇帝用醫,就是這麼請的嗎?
楚行雲原本剛要平靜下來的心緒,瞬間被一股無名的怒火給佔據,若非場合不對,她還真像揪住文成帝的鬍子,好好問問他。難道天凌長公主的命是命。
旁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飛快的脫下自己身上的棉布斗篷,就披在了唐糖似乎搖搖欲墜的身上。
領口漆黑的貂絨,越發襯的她小臉蒼白,但在見到楚行雲後,她努力的擠出了一抹笑,“……我也只是跟他開個玩笑而已。”
她當然是在指,雍王那疼的滿地打滾的手腕。
“我們走。”
“誰也不準走。”
一聲尖銳的斷喝,響起。
應該是個女人的聲音。
“明姬小姐救我,救我啊。”
緊握手腕,疼的已經東倒西歪的雍王,一見這聲音的主人,趕忙就湊了上去,活像見到了自己的活菩薩似得。
楚行雲順着聲音望去,就見營帳的裡間,厚厚的幕簾中,一名身姿高挑的女子,搖曳着一頭瀑布般的長髮,就走了出來。
就見她額前,垂着名貴的珠玉,一身淡紫色的及地長裙,面上蒙着一塊同樣淡紫的輕紗,只露出一雙標誌漂亮的雙眸。
但儘管如此,感覺上,這依舊是一個卓絕的美女。
但楚行雲卻沒有半分,欣賞美麗的心思,反而,她在這個女人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毒蛇般的陰厲。
軒轅永夜,同樣有如此的感覺。
這個女人,很危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