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種夾手指的刑具。
據說,能將人的手指的筋脈夾斷,這輩子都可能動彈不了。
百里連兒淡淡的瞥了一眼,手上的刑具,兩側的人同時用力拉扯的時候。
她以爲那鑽心的痛,她能夠忍得住不叫出聲來,結果卻是汗如雨下,疼的她整張臉都慘白如雪,血色盡褪。
淒厲的叫聲,在密室中久久不曾停歇過。
不知過了多久,百里連兒身上驟然一涼。
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眸,蒼白的面容上,還掛着許多的水滴,一點一點的,從她的身上滑落。
百里連兒沉默不語,皇后又對她動了刑罰。
她的手指鮮血淋漓,不忍直視,皇后將心思投在她的身上,命人用針具,在她的身上紮上千百個小孔。
那一針一針紮在手上,肩膀上,背上,腹部,皆是鑽心的疼痛,百里連兒的脣都要被她咬爛了,卻還是沒能蓋過身上傳來的痛楚。
她疼她痛,思索着是要求饒,苟且活下去,還是繼續硬着骨頭,誓死不低頭?!
一旦蘇南星將太子除掉,她其實也沒有多大的作用了。
唯一的作用,就是尋出誰是幕後黑手。
那個與林雪茶多番糾纏的幕後人,究竟是誰,還需要她來幫蘇南星尋出。
她默了一瞬,身上又狠狠的被人紮了一下。
她疼的臉色瞬間慘白,冰天雪地的冬天,她卻是汗如雨下。
百里連兒尖叫着不斷的求着皇后,“娘娘,啊……連兒求求娘娘了……看在連兒伴在娘娘多年的份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給連兒一個痛快的。”
皇后懶懶的喝了一杯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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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造反,一旦失手那她也是活不成了的,以爲留着百里連兒會有點用處,結果蘇南星的心太狠,竟一絲一毫都不曾留情面。
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心狠手辣的很。
皇后沒有理會百里連兒,她暈過去了,那就潑她冷水再來,若她又暈過去了,就再潑她冷水,等她清醒了,再動手。
這幾個時辰裡,百里連兒昏了又醒醒了又昏。
連她以爲,自己都可能出不了這個密室了,想咬舌自盡順道結束這個痛苦的經歷,卻是發現,她的嘴脣被她咬的發麻,又被折騰的那麼慘,連咬舌自盡的氣力都沒有了。
百里連兒的面上毫無血色,喊的沙啞的聲音也漸漸弱了下來。
皇后總算是揮了揮手,命那些人退下。
密室就這麼大,若是百里連兒死了,她又出不去,豈不是要與死人共處一室?!
百里連兒期間痛醒過幾次,之後就徹底的陷入了暈厥的狀態,皇后命人拿水潑她,她都不曾醒來。
皇后大驚,命人前去探她鼻息,老嬤嬤迴應說還活着,她這才安下心來。
……
百里連兒甦醒的時候,是在新帝登基的前一天。
在李初然的府上。
聽聞是新帝同意,讓李初然照顧她的。
百里連兒身上依舊疼的很,一點也動彈不得。
新帝整頓朝綱,需要大臣的配合,五王蘇安鼎力相助,身爲朝中大臣的代史李初然,卻是專心留在府邸,爲她養傷。
百里連兒睡了整整四天,加上昏迷前,她一直疼的尖叫,可能是傷了聲帶,如今喉嚨幹疼的很,一點話都說不出來。
她動了動手指,忍着身上的疼側向了牀榻的一邊,看見了一個水壺和一個茶杯。
不過距離有些遙遠。
她努力挪動着身子,艱難的向上爬,只是奈何身子實在是太疼,動一下都覺得是在受刑。
皇后的刑具針扎,果真沒有浪得虛名。
雙手被紗布包裹的像是大糉子一般,可她着實渴,哪怕挨着了一個茶杯,將茶杯甩在地上,也能驚動一些人,給她拿點水喝。
恰恰是在這個時候,緊閉的房門被人打開,那人手裡端着一些湯水,咋一見百里連兒醒了,先是一喜,隨後臉色卻是當即陰沉了下來。
他疾速上前,將手中的湯水放下,然後托住她傷痕累累的身子,眯着眼呵斥。
“傷着了做什麼還要亂動?”
與他的聲音不同的是,他的力道很柔和,輕巧而穩重的將她重新帶回了原位,好生躺着。
百里連兒瞧了他片刻,表情很明顯的質疑。
只不過她目前說不出話來,也不想和男人說點別的,便張開了嘴,道。
“我想喝水。”
這是無聲的發音,男人仔細的盯着她翕動的脣角看,等反應過來,他看着她,低聲道。
“天氣太冷,水放着一下子就涼了,我剛剛纔命人去煮一壺水來,現在水還沒有燒開,只有冷的,大夫說你醒了之後不能喝冷水,我先餵你喝湯水。”
他轉身,然後盛了一口湯水吹了吹,就往自己的嘴裡塞去。
百里連兒莫名的看着他,他本能的俯身對着她,當視線與她相接觸的時候,他卻是直接愣住。
兩人無聲的對視了一會。
男人默默的將口中的湯水嚥下去,然後坐回了原位,垂着眼眸看着碗裡的湯水。
他默了一瞬,隨後若無其事的將他喝過的調羹,盛起一口湯水,吹了幾下之後,遞到了百里連兒的跟前。
百里連兒沒有張口喝下,看着男人的眼神,更加的莫名。
她疑惑的視線赤,裸,毫不掩飾,男人的面色卻依舊淡定如初。
淡淡的解釋道,“你昏迷的這幾日,無人能給你餵食,你的嘴被你給咬爛了,不能來硬的,但御醫說了,你的喉嚨可能傷了,加上喂藥,所以,這些日子,是我餵給你吃的……”
他抿了抿脣角,忽然有些忐忑的看着,眼前安靜的出奇的女人,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低聲道。
“方纔只是我下意識的行動,你若是介意的話,我可以命人,給你重新做過一份。”
百里連兒輕輕地眨了眨眼眸。
她的容顏很沉靜,看上去就感覺寡淡很多,冷冷淡淡的,彷彿什麼都上不了她的心。
“沒關係,”她無聲的說,“有勞大人了。”
男人的眼眸微怔,眼底眉梢處很快的溢出一層陰霾,整個人內斂起來的溫和與柔意都變得戾氣逼人起來。
半晌,他捏着瓷碗的手漸漸的放鬆了力道,異常的淡靜。
“不過是聖上有旨,我遵從罷了。”
百里連兒低斂着眼眉,素淨的看不出臉上的顏色。
她沉默着沒有說話,男人一雙深眸卻始終的盯着她看,握着碗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最後才低下了眼,盛起了碗中的湯水,遞與百里連兒飲下。
百里連兒沒有拒絕,卻也沒有多喝。
她不忌諱這是男人喝過的,但男女始終有別,有些事情,既然已經挑開了話說,就沒有必要再來糾纏。
她身上到處是傷,醒過來喝了幾口湯水之後又昏睡過去。
御醫說,百里連兒身上的傷口雖然小,但癒合卻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的,要不斷的抹藥。
還有她手上的傷,若是還想再彈琴,在這療養期間,定要好生的照顧着。
百里連兒睡過去之後,李初然在屋內默了良久,才緩緩起身,爲她端來一盆熱水擦臉。
她的傷口大都來自身上。
雖說他早已看過她的身子,但此事衆人都是知道的,他便不能這般光明正大的,爲她的傷口上藥,以免……
毀了她的清譽。
……
百里連兒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在翌日的傍晚。
她的喉嚨依舊乾渴,試着說話喉間卻是一陣幹疼。
她的眼眸一震,細長的眼睫顫了顫,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
直至外頭有人進來掌燈,她才用手敲了敲牀頭,碰撞出了聲響,引得年輕姑娘注意。
來人是個年輕的姑娘,看模樣就是十五六歲的模樣,她小跑着過來,百里連兒不曾在府中見過她,想着應該是李初然遣人來照顧她的,不由開口道。
“我想喝水,你能否爲我倒一杯茶水來?”
她說不出聲音,那姑娘對着她的脣形琢磨了良久,才皺着眉頭問道。
“姑娘想要喝水?”
這姑娘的反應,顯然要被李初然的反應慢上許多,但百里連兒還是朝她點了點頭。
姑娘爲百里連兒倒了一杯熱水,遞到她的脣邊,喂她喝下。
百里連兒的手不便,現在的衣食都由旁人伺候着,一連過了好些天,許是李初然也在忙,所以很少過來看她。
便是過來看她,也極少說話。
大都時候,都是靜靜的盯着她看,盯得她心裡直發毛。
府內一如既往的平靜,可她的南星哥哥可是發生了大事。
林雪茶失蹤了。
在太子舉兵造反的那一天。
她聽到的,是五王蘇安傳來的消息,說那晚的形勢太緊張,太后綁架了林雪茶,然後用林雪茶來威脅蘇南星。
蘇南星什麼都答應了,最後在自割雙目的時候,被人救下。
過後不久,他就看見林雪茶坐着一輛馬車離開了皇宮。
得知消息後的蘇南星,情緒全然是崩潰的,百里連兒不用別人告知,她也猜的到。
身上的傷勢好了一大半,就是手上的傷太過嚴重,百里連兒思慮的很久,才與李初然道,她要回宮。
男人相當平淡的掃了她一眼,“你要回宮,你現在手還傷着,喉嚨也還沒有痊癒,你回宮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