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感覺，那麼的不真實呢。
就像是被人拽進了一個，被人設定好了局裡，只等她去走，局中那些人早已安排好了的發展軌跡。
她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動過。
……
皇后中毒一事傳開，皇室子弟，後宮嬪妃都前來探訪。
不僅如此，連同林雪玉，百里連兒這兩個，平素被皇后寵愛着的郡主，亦登門來探望。
百里連兒和皇后比較親，加上林雪玉的性子冷淡的很，只說了幾句話，便出了皇后的寢宮。
正好瞧見林雪茶，坐在寢宮一旁的涼亭內，單手託着下巴，看樣子，像是在發呆。
林雪玉的脣角微不可見的勾了勾。
她盈盈走上前，面上掛着幾分淡笑，朝林雪茶道。
“姐姐，是在等殿下，來接姐姐回府麼？”
林雪茶聽見了聲音，撐在下巴上的手指，微微顫了下，但她卻沒有什麼多大的動作。
視線依舊投在，遠方那顆茂盛的大樹上，沒有應答，她整個人都顯得很沉靜。
林雪玉的眼眸幽暗淡漠，也不惱林雪茶沒有理她。她走到林雪茶的跟前，進入她的視線裡，淡笑相望。
“聽說，御花園裡多了幾個新品種的花，再過一陣子，冬天來了，就只能等來年春天的時候，才能看見花兒盛開了，姐姐，可有興趣，前去一瞧？”
林雪茶放下了手。
她看着站在跟前的女人，淡淡的道，“妹妹不陪着母后多聊聊麼，此次母后被人下了毒，可是難受的打緊。”
林雪玉笑，“皇后娘娘身邊自有人照應着，雪玉不便多加打擾。”
林雪茶懶懶的擡眸，靜靜的看了林雪玉半晌，才緩緩啓脣道。
“也好。我很久，沒有看過什麼漂亮的花了。”
臨近初冬，天上的太陽明媚的很，然當微風徐徐吹過來的時候，林雪茶還是由衷的感受到了涼意。
白皙修長的手指，攏了攏身上的衣襟，好讓那些灌着冷的風，吹不進來。
林雪玉走在她的旁邊，說是要與她一起去賞花，這一路上，卻是誰也不曾說過話。
等快要到御花園的時候，林雪玉纔不疾不徐的道了一句。
“姐姐和殿下，成親亦有好些個月了，不知姐姐的大喜事，什麼時候可以有？”
未出閣的女子，有喜事也便是有人上，門提親，抑或嫁人。
嫁了人的女子，所謂的喜事，也便只有子嗣一說。
古代的女子確實可憐，所有的一切，都押在了男人的身上，嫁的好與不好，一定就是終生的事情。
林雪茶的眉眼清淡，面上亦是寡淡的很，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此等喜事，順其自然罷。”
孩子也不是想要勉強就可以擁有的。
林雪玉低眸笑了笑，沒再說話。
兩人漫步走進御花園，林雪茶剛要往亭子處走的時候，忽然有道身影，從小木從那邊竄了過去。
林雪玉似是被驚着了，下意識的倒吸了口氣，“是誰？！”
林雪茶的視線，隨着那道身影而去。
那人躲在灌木叢裡，大部分身子都被灌木叢擋着了，勉勉強強，只能瞧見，那人穿的衣裳。
是褐色的宮裝。
林雪茶眼眸，驟然眯起。
宮裡的等級制度，她分的不是很清楚，但聽說只有在宮婢之中，較爲受寵且身份稍高一點的，才能穿褐色的宮裝。
年輕一點的，稱之爲姑姑，年老一點，就像今日，被太后發落大理寺的那位，便稱之爲嬤嬤。
可……
御花園裡頭，大部分是後宮嬪妃，以及皇家人來賞花，休閒享受的地方。
不論那人是姑姑還是嬤嬤，沒有主子的吩咐，都不可以擅自闖入御花園。
且，身在宮中，又穿得上褐色宮裝的人，不可能，會不知道宮中的規矩。
林雪茶眉目一動，疾速的走上前，那人卻是猛地站起身來，看着林雪茶就瘋狂大叫。
“別過來別過來，你不要過來――”
林雪茶的步子一頓。
當她看清楚，那個穿着深褐色宮裝的人的模樣的時候，纖細的五指陡然攥緊，指尖泛白。
林雪茶眉目一動，疾速的走上前，那人卻是猛地站起身來，看着林雪茶就瘋狂大叫。
“別過來別過來，你不要過來――”
林雪茶的步子一頓。
當她看清楚，那個身穿深褐色宮裝的人的模樣的時候，纖細修長的五指陡然攥緊，指尖泛白。
是那個女人……
當初，老皇帝爲爹爹接風洗塵那晚，爲她倒茶水灑出來，還有她入宮來住，那個一見到她就喊鬼的女人！
可當時，眼前的嬤嬤，穿着打扮都還算正常，不過短短的幾月不見，怎就變成如此模樣？
髮絲凌亂，衣冠不整，在看向她的時候，那人的眼瞳睜的老大，充滿了驚恐，連揮手，不讓她靠近的動作，都帶着無限的恐懼。
林雪茶的眼眸眯成了一條縫，朝着那人，走前了一步。
林雪玉道，“別過去……”
那嬤嬤像是發了瘋一般，雙手捂着腦袋尖叫。
“別過來別殺我別殺我，是秦貴妃，是秦貴妃，不是我不是我，是皇后是皇后，不關我的事，不是我！”
林雪茶欲要走近那個嬤嬤的舉動，驟然停止。
眼前的嬤嬤，似是陷進了，令她無比驚恐而又無比痛苦的回憶裡。
時而瘋狂的大叫不是我，時而又低了語氣，搖着頭念秦貴妃，或者是皇后。
嬤嬤說了三個名諱，一個是她自己，一個是秦貴妃，一個是皇后。
秦貴妃……
蘇南星的母妃？
林雪茶明亮的眼眸裡滑過一絲幽深。
她站在原地不動，卻是低着聲音，輕柔的出口。
“你是哪個宮的，以前秦貴妃的，還是皇后？”
她話沒有說完，那邊漸漸弱下去的聲音，又開始拔高尖叫，聲音顫到都着一些哭腔。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秦貴妃要皇后殺的你，不是我不是我……華蘭，放過我放過我，別殺我！”
是秦貴妃要皇后殺的你……
華蘭，放過我放過我……
轟的一聲，有什麼聲音在心底崩塌一般，林雪茶瞳孔一縮，大腦瞬間空白，表情木然。
不過也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她便大步走上前，也不管眼前的人，情緒會不會更加的激動。
“你說什麼，什麼秦貴妃要皇后殺的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母親是皇后殺的還是秦貴妃殺的，你說清楚！
林雪玉站在她的身後。
看着被林雪茶捏緊肩膀的嬤嬤，一副痛不欲生又恐懼的無以復加的樣子，微微斂了斂眉，沒有說話。
不論林雪茶問什麼，只要提到了皇后秦貴妃，以及她後面說到了冷華蘭，嬤嬤的情緒必然失控，然後又是好一番大叫，最後，她神神叨叨的尖叫了一會，掙脫了手，一個用力推開了林雪茶就跑出了御花園。
林雪茶愣愣的站在原地。
林雪玉卻是不緊不慢的走上前來。
“那位嬤嬤，聽說在兩個月前，就已經瘋掉了。總歸是個瘋子，她說的話，姐姐別往心裡去。”
是麼……
瘋子。
因爲是瘋子說的話，所以，不可信麼？
林雪茶半闔着眼眸，緊緊的皺着眉頭，沉默不語。
林雪玉站在她的身旁，仔細打量着她的神色。
她正想再說點什麼，卻是有人在她們的背後，悠悠揚揚的道了一句。
“九弟妹，雪玉妹妹，你們在做什麼？”
林雪茶尚且沒有什麼動作，一旁的林雪玉倒是回了眸。
待看清身後之人的容貌時，她微俯了身子，朝那人行禮道。
“雪玉見過五王爺，五王爺安好。”
五王蘇安似是見不得林雪玉朝他行禮，忙走上前，託着她的手，將她虛扶起來。
“雪玉妹妹又多禮了，本王早已說過，日後你見着本王，不必行禮。”
林雪玉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多說話。
林雪茶冷冷清清的勾了勾脣角，眸色看不出特別。
只是，她也跟着轉過了身子，朝五王蘇安俯身。
“雪茶見過五哥。”
五王蘇安的表情很微妙，幽深漆黑的眼眸，似是疾速的掠過一抹不知名的情緒，但稍縱即逝。
他對林雪茶的態度，就寡淡了很多。
沒有對林雪玉那般珍貴護着的語調。
“九弟妹起身罷。”
林雪茶聞聲而動。
她沒說什麼，便又聽五王蘇安在一旁問着。
“九弟妹不回九王府麼，方纔本王見着老九，看他的樣子，應該是要去母后的寢宮。”
也許林雪茶不知，其實蘇南星和皇后的關係並不好。
大都數時候，蘇南星不耍大牌，冷靜，低調。
在前些個時光裡，他還溫文爾雅，謙謙如玉。
哦不，也不能這麼說，他對老皇帝就很不理睬。
只是，他究竟是真的在耍大牌，連天下霸主都不放在眼裡，還是真的很討厭老皇帝，連多說一句都覺得難受，大概，就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了。
但，很多時候，只要不是觸及底線的那種人，他基本上會給你一個淡笑的眼神，否便是像太后那般，在他年幼的時候，以火化的方式，結束了他母妃的一切，他是做不到原諒的，能給一個淡漠的眼神，都已經是奢侈。
像皇后這種，被人投毒禍害了的，只要沒死，蘇南星一般是不會進宮來找皇后的。
能讓他來的，便只有，林雪茶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