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雖護着懷中女人,眼睛卻是憤怒得盯着賢王妃,
賢王妃與之對視,面上嘲了又嘲,最後只道:“妾身告退。”
繼而帶着孩子們都走了。納蘭初有些傻眼,敢這麼跟賢王乾的賢王妃,貌似她還是第一次見。猶豫了下,便也隨賢王妃離開。
五公主慢慢走到賢王身邊,勸解道:“三哥,這位陳夫人剛纔把三嫂氣極了,三嫂這纔想給她一個教訓,並未想到你會來。”
賢王沒有說話,臉上照常陰沉。孟玥上前,拍拍五公主的肩,輕聲道:“去找三嫂吧!”
五公主明白孟玥會處理,便點頭離去。
這邊,賢王妃帶着孩子們回房,納蘭初緊跟其後,待幾人坐下,納蘭初看賢王妃得臉漲得通紅,便讓四個孩子都出去玩兒,自己陪賢王妃說說話。
“初兒,你說我剛纔是不是太沖動了?”賢王妃冷靜下來,輕聲問道。
納蘭初點頭,“實話而言,三嫂的確很衝動,蘭側妃的身份一旦暴露,整個賢王府乃至孟玥謙貴妃都脫不了干係,三嫂即便想讓三哥死,也不能做如此衝動之舉。”
賢王妃低聲道:“我當時氣昏了頭,並非有意,初兒,對不起,我並不是有意的。”
納蘭初笑道:“三嫂不用說抱歉,我能理解。希望三嫂日後不要發生今天的事情,想想孩子們,都還那麼小。”
賢王妃點頭,隨即又道:“我並沒有想要賢王死,我……”
“三嫂只是想讓蘭側妃死?”納蘭初道:“三嫂做的這件事情,不止蘭側妃不得善終,連三哥都不太有可能繼續活着。三嫂,或許你並沒有意識到你對三哥已經起了殺心。”
賢王妃微驚,兩片朱脣張了張,卻沒說出話來。
她竟然想讓賢王死!賢王妃感覺不可思議,但隨即假想賢王真的死了,她竟會覺得心頭鬆了口氣。
不知從何時開始,最愛的人變成了她最想要死的人!
她有些不能置信自己的感受,但那真真切切得喜悅感讓她不能忽略。
她努力壓制這種感覺,不行,賢王還不能死,孩子們都還小,還需要他,他還不能死。賢王妃努力平復自己並不平靜的心。
“怎麼辦,我……我也不知這是怎麼回事,他還不能死,但我卻……”賢王妃的聲音帶着無措,“初兒,你說會不會有一天我會在他茶中下毒?晚上會不會拿到刺向他的脖子?會不會在任何他沒注意到的地方殺了他?”
說實話,納蘭初覺得有可能。
不過賢王妃這麼溫和的性子變成現在這樣,從這點就可說明賢王對賢王妃做的事情有多差。
賢王不能死,納蘭初口上安慰道:“三嫂別多想,衝動的時候多想想孩子就應當能剋制。你想,沫兒莞兒都還沒出嫁,即便出嫁了,沒孃家父親撐腰,在婆家的日子會有多苦!燁兒才兩歲,沒父親教導與幫助,仕途也不好走!三嫂,想想他們,你便能冷靜了。”
賢王妃點點頭,剛纔的衝動造成的不安久在心頭盪漾,她低聲道:“初兒,我會不會太狠心?”
“怎麼說?三嫂可是指對三哥?”
“嗯,當年愛得瘋狂,然而現在竟……會否是我太狠心?竟生了這麼歹毒的心思。”
納蘭初道:“不會,一切有因有果,三嫂很好,如今這麼對待三哥必定有原因,初兒相信你!”
賢王妃會心笑了。
這時,五公主推開了房間,她焦急地走到賢王妃身邊道:“三嫂,今天是怎麼了,怎得將水潑到三哥身上了,三哥的臉上看着聽駭人的,不過三嫂放心,六哥必會勸三哥不懲罰三嫂。”
五公主來的遲些,想必她們離開後定已勸了賢王。
賢王妃低聲道謝,說道:“五妹,此事三嫂會處理,不用擔心。”
五公主頷首道:“嗯,那我就不管了。”
賢王妃笑着點頭。納蘭初暗裡哼道,人家夫妻的愛恨情仇曲折了幾年,你這小丫頭片子想管管得了麼?不過五公主對賢王妃倒是不錯,還幫她勸賢王別罰,若換了自己,恐怕該勸定不能輕饒了。
“三嫂,今晚我想住在賢王府上,能行麼?”五公主低聲道。
賢王府房間多,守衛也多,住宿安全都沒問題,然而賢王妃顧忌的卻是謙貴妃。五公主不回宮總得告知謙貴妃一聲吧,可賢王妃實在不想和謙貴妃打交道。五公主的請求,賢王妃很爲難,“三嫂沒意見,只是……”
五公主問:“只是什麼?”
“只是……五妹,母妃同意了?”賢王妃道。
五公主盯着裙襬,低聲道:“這不正勞煩三嫂通知母妃麼。”
這意思便是,謙貴妃並不知道五公主的打算,也並未同意,而五公主將這說服的任務交給賢王妃。
賢王妃只覺得頭大,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左右爲難之下,竟想不出個解決的好法子。
納蘭初適時道:“五妹,不知三哥現在還生三嫂氣麼?若不生氣,恐怕今晚三嫂要和三哥好好培養下感情,若生氣,你留在賢王府也正好勸勸。”
五公主搖頭,“本公主怎麼知道三哥生氣與否?”
“那你便去試探着問三哥,若三哥正在氣頭上,你便說你要住在府上,讓三哥派人告訴母妃。給三哥找點事做,也省得找三嫂麻煩!”納蘭初道。
五公主想了想,覺得這法子可行,但隨即又道:“三嫂陪我一起去?”
賢王妃還沒說話,納蘭初便道:“三嫂不能陪你去,要是三哥對三嫂氣未消,三嫂去了不正是送上門的找罪受麼。你忍心讓三嫂冒風險?”
這倒也是,可三嫂不陪她去,她一個人有些怕面對三哥,如今天這般暴怒的三哥,她很少見到。
五公主目光正移向納蘭初,就聽納蘭初道:“我是不會去的,我肚子裡有你小侄女呢,要是三哥傷到你侄女如何是好。五妹也不用怕,你六哥不是也在那裡麼,即便三哥怒得想要吃了你,六哥也會攔着的。”
五公主心不甘情不願,卻還是因爲自己不想回宮獨自而去。
賢王府書房,五公主先敲了幾下門,“三哥,六哥,你們在麼?”
“進來。”
五公主深吸一口氣,慢慢推開門。入眼的是孟玥與賢王相對而坐的畫面,賢王沉聲道:“何事?”
“三哥,你還在生氣麼?”五公主心裡有些忐忑。
“三嫂讓你來問的?”賢王皺眉道,同時心裡有一絲欣喜,若她來問,是否可證明她已承認白日是她的錯,是否能證明她不會將蘭側妃的身邊透露出去,是否能證明她還在乎他。賢王的心裡,泛起淡淡喜悅。
五公主微愣,這個主意,按說應是納蘭初讓她來問的,但見三哥似乎有些期望自己的答案。五公主頓了頓,隨即點頭道:“嗯,就是三嫂讓我來問。”
賢王心裡舒爽,但面上卻是一聲冷笑,“她自個兒做了那事,本王自然氣惱,你回去告訴她,叫她今晚給本王賠禮道歉,若不然,明天便滾出賢王府。”
五公主不明白爲何明明期待她答案的三哥,在確定了自己答案之後,爲何還要這麼說。她心裡面上都在發急。
孟玥將兩人對話看在眼裡,三哥自然不想讓三嫂滾,但五妹不會把握三哥的意思,再讓她說下去,恐怕事情將會更遭。嘆了口氣,說道:“五妹,找三哥何事?”
五公主“喔”了一聲,說道:“今天晚上我不想回宮,可還沒告訴母妃,三哥,你幫我說好不?”
原來是怕母妃不同意或者責罰,便想到讓他來做這個說服的先鋒。賢王輕輕一笑,“不行,你讓三哥幫你說服母妃,可若母妃不喜你住宮外,怪我自作主張幫你怎麼辦?”
五公主低聲道:“不會的,三哥多慮了。”
“是麼?那既然母妃不會,你便自己去說。”賢王道:“這麼大個丫頭了,還怕母妃責罵?你三哥我可是從你學會走路時便開始爲你捱罵。”
五公主急得跺腳,“三哥,不行……你就幫幫我,行麼?”
賢王妃作勢思考,說道:“三哥幫你可以,但你得告訴三哥,你三嫂現在什麼心情?”
五公主想了想,不知道該說什麼。孟玥卻直接揮手,“行了,玉兒先出去,這事兒包在三哥身上,今晚放心待在賢王府。”
五公主倏地一笑,忙向賢王孟玥道了謝,下一刻,整個身子跑得無蹤無影。
賢王指着孟玥道:“怎麼讓五妹走了,我還想讓她傳話讓你三嫂來賠禮呢!”
孟玥卻低聲道:“三哥,瞧三嫂今日的舉動,定已知道蘭側妃的事情,不定三嫂此刻的心正亂極了,三哥還是讓三嫂靜靜。“
“她心有什麼好亂的,若不是我來得及時,那一盤水差點毀了我們所有人,難不成她發一次瘋,我們所有人都得圍着她轉悠?”賢王擺手,又想了想道,“罷,就先依你的意思做,今天讓靜靜。”
孟玥頷首,夜色瀰漫,晚間更冷,考慮到初兒的身子,不多時,孟玥便向賢王告辭,帶納蘭初回去。
“玥,你說今天蘭側妃是發什麼瘋?明知自己的身份暴露不得,還跑來挑釁三嫂,真是不可理喻。”納蘭初罵道。
孟玥道:“感情的事情,誰說得清,蘭側妃此舉或許出於嫉妒,又或許處於心中不平,不過到底如何,我們都猜測不出。”
“那,蘭側妃現在如何?”鬧出今日的事情,納蘭初覺得賢王應該不會放過蘭側妃。
“賢王府地下,不過這次不是通三哥的書房,而是類似監獄之地,蘭側妃若想出來,絕不會如這次容易。”
納蘭初癟嘴道:“說到底還不是金屋藏嬌。”賢王這貨色,渣渣啊!
*
這邊,孟玥走後,賢王即刻去見蘭側妃。
房間四周都封閉,一雙大牀上坐着一個落寞的女人,女人將面上極具懊悔之色,面對賢王的的質問,低聲喃喃:“房間裡太悶,蘭兒只是想扮成陳夫人的模樣出去轉轉,蘭兒也不想與王妃爭端,只是王妃言語過分了些。後來王妃想毀了蘭兒的人皮,王爺,蘭兒委屈。”
賢王沒有處罰蘭側妃,卻下令處死陳夫人。
夜幕降下來,賢王坐在書房的位上,緊緊盯着漆黑一片的外面,突然間,心裡竟覺得有些孤單。
不知她在做什麼。
她的心永遠裝着孩子,對他卻不是很上心。然而看納蘭初,卻無時無刻不粘着六弟,賢王心中透着不悅。想了想,直接下令將她身邊的孩子都帶來,今晚,他要看看孩子都有什麼可吸引她的。
下人們來到賢王妃院子時,莞兒與孟天燁正在院中玩兒,在賢王妃絲毫不知的情況下,將莞兒和孟天燁捂嘴帶走。沫兒不屑於弟弟妹妹玩耍,直接待在閨房裡看孟天昊送給她的書,賢王的屬下進入房間時,沫兒只驚叫一聲便被捂嘴帶走。
而這個時候,賢王妃正和五公主說話。
五公主說:“三嫂,我看着三哥好像很生你氣的樣子,說讓你去給他賠禮道歉。”
賢王妃冷嘲一聲,“五妹不用擔心,三嫂沒事。”
話才說完,便聽沫兒尖叫聲。
賢王妃的面色瞬間變得煞白,忙奔向沫兒的房間,房間門緊閉,屋中燈火通明,然而推開門卻不見女兒的人。賢王妃的心一下子慌了。
而與此同時,下人慌忙來報,莞兒與孟天燁也不見蹤影。
賢王妃身形一晃,直接暈了過去。
從沒經歷過這種事情的五公主,此刻見這場面,慌亂得手腳不知放哪兒,無措的俊臉反應了一會兒,才吩咐道:“快將王妃扶入房間,你,你找大夫。”
春晚得令而去。
五公主焦急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面裡心裡無限焦急。三哥三嫂的孩子都不見了,三嫂又暈了不省人事,這可怎麼辦?
一旁的春晴提示道:“公主,不若將這件事情先稟告王爺?”
“對對……”五公主連忙吩咐人將此事告知賢王,自己守着賢王妃醒來。
*
沫兒被帶到房間裡時,見到莞兒與孟天燁縮在牀腳的一邊瑟瑟發抖,先是一愣,隨即暗嘲道怕成這樣真是丟人。
當然她自動忽略了自己也曾被嚇得叫出聲來。
但到底年齡大些,被抓到這個房間來,沫兒便注意到,這個房間的佈置甚爲豪華,看着與母妃的房間有些相似,而且抓她的那個人綁了她沒走多遠便到這裡,這個距離,應當沒出賢王府纔是。
也就是說,她和莞兒燁兒都還在府上。
這樣想着,再看這個房間的豪華佈置,沫兒不安的心便消了一半了。
莞兒與孟天燁看到沫兒來,頓時不安得更厲害,莞兒低聲啜泣道:“姐姐,莞兒怕……”
“閉嘴。”沫兒厲聲斥道:“閉嘴,別叫我姐姐,我纔不是你姐姐,我纔沒有這麼沒用的妹妹。”
莞兒被沫兒嚇了一跳,哭得更厲害。孟天燁蹲在莞兒身邊,主動牽着她的手,安慰道:“二姐別哭了,別怕,燁兒在這裡。”
沫兒癟癟嘴,暗道才兩歲的小娃娃,有你在這裡又怎麼樣?
莞兒卻點了點頭,低聲道:“燁兒,我還是怕,怎麼辦?”
孟天燁還沒說話,便聽得沫兒一聲怒吼,“你兩個別說話了,再吵……再吵我就打你們。”
沫兒一臉怒氣,年齡大加之身板比較壯實,整個人看着快及得上莞兒與孟天燁加起來的身子。此刻的威脅之語很是好用,話一出,莞兒與孟天燁便不說話了。
沫兒怒道:“吵吵吵……整天吵,煩死了。”
在莞兒與孟天燁一眼不眨的注視下,沫兒竟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將懷中的小書本子拿出來,邊喝茶水邊看。
看到有趣的地方,還笑出了聲音。
房間外,賢王看着這一幕,對沫兒好感不由得上升了些。
這個長女自出生,他沒太過關注,不知不覺間,竟能這麼沉穩,有他當年風範。只可惜是個女兒!
餘光再瞥向兩個小的,便漸漸淡了下來。從一開始便害怕,不知是年齡小的緣故,還是註定了小家子氣不能成大事?
賢王妃問屬下:“沫郡主看的什麼書?”
“聽聞是前些日子,昊世子送的。”
賢王笑了笑,沫兒和昊兒一向玩得開,送書看也是好事。聽六弟說,納蘭初曾多次給昊兒說遇到危險該如何如何的,道不能慌,想必此刻沫兒的心境便隨了昊兒!
“春晴要見王爺。”暗衛來報。
賢王看了眼房間裡的三孩子,淡淡吩咐:“看好了,不容任何閃失。”
衆暗衛頷首應道。
春晴見賢王來,來不及行禮,急忙道:“王爺,沫郡主莞郡主與四公子都不見了,王妃知道後已暈厥,王爺救救兩位郡主和四公子吧!”
賢王微微皺眉,怎的春晴這話,好似三孩子被綁了一樣。賢王這纔想起,自己下的命令似乎就是綁的意思,這樣想來,也難怪莞兒燁兒會嚇成那樣,同時,對沫兒的好感又上升幾層。
她暈了?賢王有些心疼,想去見她。然而想起白天的事情,心想這樣去見了,難免讓她以爲自己有多重要,愈發驕縱倒不好。
於是,賢王擺手道:“郡主與四公子的事情本王已知,你會吧。”
春晴還想說什麼,卻礙於對賢王的畏懼,不敢再說話。
待回到賢王妃房間時,賢王妃已醒來,拉着她的手慌忙問道:“怎麼樣,王爺說什麼沒?”
春晴紅着眼睛道:“王爺只說知道了。”
賢王妃鬆開她的手,突然大笑幾聲,苦笑道:“他竟這麼無情!”連孩子的安危他都不在乎。
*
賢王慢慢推開門,幾個孩子同時望去,瞧見來人是賢王,都不由舒了口氣,先後不一的喚了聲“父王’。
賢王輕輕一聲,挨着沫兒坐下,柔聲問道:“看什麼書?”
雖長了五歲,但平日裡只有少許時間同父王相處,此刻,沫兒渾身有些不自在,低聲道:“昊兒給我的,說是各國人物傳記。”
賢王點頭道:“這些書是好書,適合男兒卻不適合你,以後不要看了。”
“喔!”沫兒有些失望,卻又有些疑惑,昊兒明明說,這種書女子也能看,他說他就認識一個女孩子喜歡看。父王的話不能頂嘴,便先應承父王,來日再細問昊兒。
“告訴父王,適才你如何想得?”賢王輕聲道。
沫兒想了想,“沫兒起初覺得有人綁我和弟弟妹妹,但見這房間的佈置,綁匪的身份必定不低,既然這樣,綁架一般有兩個目的,殺人或者威脅母妃,若威脅母妃,自然不會傷害我們。若爲殺人……沫兒感覺應該不會太可能。”
“爲何?”
“因爲綁沫兒的那名叔叔不論捂我嘴,還是帶我到這個房間,想是怕把我弄疼,動作都很輕。”
賢王讚許點點頭,“嗯,不錯。這些是誰教你的?”
沫兒笑道:“昊兒。”
賢王暗歎果然,納蘭初教這些給昊兒,昊兒又教沫兒。
一個女孩子,年齡不大,能知道這些已是不錯,賢王不由得有些喜歡沫兒了。有比較便有差距,有沫兒的機靈與鎮定,賢王愈發看莞兒與孟天燁不爽。
賢王妃在莞兒的身上花了心思最多,然而這丫頭卻畏畏縮縮,簡直白費了她的心血。
至於孟天燁,她竟然養個這麼小家子氣的兒子。
賢王想着想着,心裡便包着一團怒火。
他低聲斥道:“你倆個蹲在做什麼,還不過來?”
莞兒與孟天燁忙起身,跑向賢王跟前恭敬站着,都不敢說話。
“怕本王?”
莞兒與孟天燁不敢答話,賢王輕哼一聲,“說。”
孟天燁嚇得一哆嗦,莞兒紅着眼睛道:“怕……”
賢王面上沉得駭人,身前的兩個孩子嚇得小臉發白。饒是賢王和顏悅色相對的沫兒也被嚇了一下,沫兒想了想,這個時候,自己似乎應該給父王倒杯茶,討好他,讓他看清楚應該對誰好。沫兒猶豫了下,便將茶水遞給賢王,輕聲道:“父王喝茶。”
果不其然,賢王對她一笑,眼神愈發溫柔。
沫兒暗歎自己果然做對了,再看瘦小的弟弟妹妹正在父王面前受訓,沫兒看着雖爽,但同時也心有不忍。
內心掙扎了番,便與賢王說道:“父王,天夜很晚了,沫兒能帶弟弟妹妹先回去麼?”
賢王皺眉道:“你要回去?”
沫兒心裡一慌,以爲賢王不喜,一時間忘了該怎麼說話。誰料賢王笑道:“不必回去,想睡便在父王房間裡睡,這麼回去,怪擾你母妃清靜!”
沫兒低聲應道。
與沫兒再說了幾句話,賢王便起身往賢王妃屋中走。
她定在擔心孩子吧,剛纔故意讓她擔心已教訓了她今日的行爲,這下他親自去看看她。
賢王妃房間。
五公主的心很亂,她覺得三哥不是不顧孩子死活的人,但今日的事情卻讓她疑惑,三嫂的孩子不見了,三哥卻不見動作出來找。
五公主不相信賢王會如此無情!
三嫂正傷心着,五公主不知該如何安慰。說三哥不是她不願,但不說,就好似她不相信三嫂一般,累!
賢王來時,五公主快速跑到賢王面前問道:“沫兒她們呢?”
“放心,沒事!”
五公主鬆了口氣,看了眼屋中正傷心的賢王妃,將丫鬟婢女們都喚出來,低聲對賢王道:“三哥,你去安慰三嫂吧!我回房間了哈!”
一溜煙兒便不見了身影,賢王看着五公主的背影輕輕一笑,目光再移向屋中,便漸漸複雜。
賢王妃靠在牀頭,雙頰上淚流不斷,也不擦拭一番,任何它肆意。
屋中漸漸響起沉穩的步伐,賢王妃朝他望去,看着曾經愛過的臉,此刻無比憎惡!
兩人對視,賢王皺眉道:“這眼神幹什麼,怪本王不告訴你便將孩子帶走?呵!難不成本王見兒子女兒,還要經過你的同意?”
賢王妃一怔,愣愣地回想賢王的話,半晌纔回過神來,原來孩子是他帶走的。
心舒了大半,但隨即,迎來的是對他的愈加憎惡。帶走孩子也不告知她一聲,把當成什麼了?呵呵,他本來就不在乎她,不顧及她的感受並不奇怪。
賢王捏住她的下巴,往他這裡一拉,逼她正視於他。
賢王咬牙不說話,面對厭惡到極點的人,她不想張嘴。
“說,爲何不說話?不願與本王說?”賢王怒視她道:“你這是什麼態度,想說便說,不想說便不說,將本王當成什麼?”
賢王妃緊咬着嘴脣,努力別過臉,賢王卻直接上牀欺壓她身,脣片貼上來狠狠咬她的脣,一隻手固定住賢王妃的雙手,另一隻手不規矩地在她身上游走亂摸。她的反抗越劇烈,他越是解氣,越是興奮。
沒有一個多餘人的房間,爲兩人赤身*的肉搏提供了機會。
不多時,賢王妃便身無寸縷,柔潤如絲光澤可鑑的肌膚讓賢王想起,他似乎很久沒碰她了,自從她用花瓶傷了自己後便沒再碰她。
他將手伸進那裡,感受她的緊緻。厭惡的情緒涌上心頭,賢王妃掙扎不過,直接在他肩上咬了一口,帶着恨意的利齒深入血肉,似乎將要咬下他身上的肉。
賢王倒吸一口涼氣,竟任由她不管,繼續後面的事情。
不管如何,今晚她逃不掉!
她眼中流露出的恨意彷彿提醒着他不能放過她,一旦放過,她就再也不屬於自己。
他的心裡有種不安,他覺得她會離開他。
不,不行,她怎能離開。她不能,他也不會允許。
賢王妃醒來的時候,全身又是青紫遍佈,有些地方弄傷了輕輕碰一下都會發疼。賢王妃厭惡地看了眼身旁熟睡的賢王,穿好衣服從衣櫃裡拿了把小匕首,慢慢走向賢王。
她面無表情地在賢王脖子前比劃,想着怎樣插入讓他反抗的機率小些,同時考慮如何能讓他死得痛苦。
終於,她選定了一個姿勢,將刀柄拿好,刀尖對準賢王的喉結,卻在刺進去的那一剎那,她想到了孩子。
若賢王死了,沫兒有謙貴妃寵愛,以後應當不會影響太大,但莞兒就不同了,她那麼瘦弱,除了自己便沒人疼,還有燁兒,這個可憐的孩子不知後果會經歷什麼。
況且今日若她成功殺了賢王,謙貴妃還會對沫兒好麼?不會,自己殺了謙貴妃的孩子,謙貴妃也會殺了自己的孩子,儘管,她們是她的親孫。
在要刺進去的那一刻,賢王妃猶豫了。
她的眼中閃過刺進去後的結果,不行,他還不能死,孩子們還需要他!但同時腦中又出現了另一個想法,殺了他,他活着對你不好,對孩子們也不好,既然孩子們都不會好,那便殺了他,然後再帶着孩子們一起下黃泉。
賢王妃一直舉着匕首,心裡有兩頭猛獸爭論,掙扎之後,賢王妃拿開匕首,掩着哭泣聲跑了出去。
她轉身的瞬間,賢王睜開了一雙震驚的眼。她竟想殺他!
屋外寒冷,賢王妃只披了件薄薄的單衣,躲在屋旁的林子裡,渾身冷得直哆嗦,眼睛卻一眼不眨地看三個孩子們在屋中的場景。
屋中,三個孩子正在爭誰睡裡面誰睡外面。
只有一張牀,要睡三個人,由此,便開始了爭論。
沫兒說:“我睡外面,你兩個睡最裡面。”
孟天燁不敢說話,莞兒怯怯道:“姐姐,能不能讓我睡外面,晚上我想方便。”
“你想方便便方便,我又不阻攔你,睡裡面時想方便爬起來便可,沒什麼大問題。”沫兒道。
莞兒低聲道:“可這樣會吵到姐姐睡覺。”
“吵什麼,我都不嫌吵你倒說吵,到底是你嫌睡裡面麻煩還是爲我着想,你自己心裡清楚。”沫兒氣勢洶洶。
孟天燁道:“不若大姐讓讓二姐,你睡外面又無事,便將就二姐一次,可好?”
“將就個什麼,你願將就便將就,我睡我的,不許打擾我。”
沫兒說完,便直接睡到最外面,裡面空空一片的位置留給莞兒和孟天燁。
莞兒與孟天燁對視一眼,兩孩子無奈,小小翼翼地爬到最裡面睡下。這時候,燈還沒熄,沫兒惱着起來關燈,“煩死了,燈也不關,除了睡覺還知道什麼。”
莞兒和孟天燁極委屈,卻不敢答話。
賢王妃瑟瑟發抖地望着屋中窗戶,直到燈滅!
突然間,她兩眼一黑,失去知覺。
夜裡,賢王妃發燒,額頭溫度高得嚇人,大夫走後,賢王替她擦拭身子,發現她傷痕累累,沉重一嘆,又去找藥。
藥塗好,將賢王妃的衣服穿好,賢王輕輕躺在她身邊,一夜無眠。
次日,賢王妃睜開眼時,賢王已經不在,被窩還是暖和的。
賢王妃冷冷一笑,直接將身上衣服換了,吩咐婢女牀單衣服一起扔了。
五公主很找便回到宮裡,這天,賢王帶三個孩子山上野炊,通知賢王妃時,賢王妃本不願去,但想到孩子們都在,便也跟着去了。
火器食材都帶齊全,一行人從賢王府出發,行向京城有名的大山。
到了山上的一處草坪,剛下車,賢王妃想牽沫兒,然而沫兒已經跑到賢王身旁,主動牽着賢王的手,甜聲道:“父王,沫兒要同你一起撿柴火。”
賢王點頭,“我們去那邊,讓你母妃和弟弟妹妹先候在這裡。”
沫兒高興地點頭,兩父女手牽手走向樹林。
不知何時,沫兒竟喜歡賢王勝過她。賢王妃心裡酸酸的。記得以前,沫兒雖和自己不親,但和賢王也不像現在這樣。是父女的天性麼,賢王妃感覺對沫兒有種無力感。
“母妃,姐姐野炊過麼?”莞兒問道。
賢王點頭,“有過吧,和你六叔昊哥哥一起。”當然,也應和賢王一起來過,但這些,莞兒一次都沒有。她怕說出來莞兒多想,便主動省略。
“喔。”儘管如此,小女孩還是有些失落。
賢王妃摸了摸她的頭,對孟天燁道:“燁兒,今日你同莞兒都是第一次來,等父王和大姐將柴火撿來,讓父王教你弄。你是男孩子,行事不能畏縮,你父王最不喜這樣的。你和莞兒都學學大姐。”
孟天燁想了想,點頭應道。
莞兒問道:“父王喜歡姐姐的性格麼?”
“嗯。”
“若莞兒能學到姐姐的性格,父王便會喜歡莞兒嗎?”
賢王妃點頭道:“嗯,父王會喜歡莞兒的。”
莞兒拉着孟天燁一起,高興的笑了。
草坪邊有一條小河流,莞兒歡喜地牽着孟天燁到河邊撈小魚,賢王妃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兩個孩子。
以前,她同家中兄長來過這山,父親母親寵女,她被嬌生慣養得厲害,凡是兄長們有的東西她都有,而她有的東西,兄長們卻不一定有。有時候兄長們會偷偷欺負她,並不許她告訴母親,她當面答應,轉身便與母親原原本本地說了。
她嚴詞厲色讓母親嚴懲兄長們,母親卻說:“你的兄長同你鬧着玩兒呢,真要欺負你,還能容你找母親訴苦?現在你習慣了家中的驕縱,或許體會不到你父親、爲娘和哥哥們的好,待你嫁了人就知道了。”
呵呵,如母親所說,嫁了人,孃家人的好一切都明朗了。
只是如今,再看這片與兄長們來過的山,賢王妃不由感觸。
時間去了,她們也回不去了,如今兄長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各自的疼愛對象已變。每每回孃家,關懷身體多爲客套話,更關心的,乃是權力地位。
賢王妃苦笑幾聲。
曾經疼愛自己的親人已經不再疼愛,曾經喜歡願爲之付出一切的人現在想要他死,除了孩子們。她覺得自己沒人疼,沒人愛。快走上孤寡的高峰,承受不盡的風吹雨打。
不久,賢王已將柴火撿回來,牽着滿心歡喜的沫兒,大聲喚道:“王妃,莞兒燁兒這邊來。”
賢王妃沒說什麼,牽着莞兒燁兒便過去。
“記得母妃說的話。”賢王妃低聲道。
莞兒孟天燁紛紛應聲。
一團火升起,火上搭了幾個鐵架子,將帶來的蔬菜各種肉類都拿出來,慢慢烘烤,幾人圍坐在火堆外面,幾番談笑。
*
孟玥書房。
“三哥三嫂都去野炊了,我也要去,小玥玥,我也要去。”納蘭初使勁搖晃孟玥,“小玥玥,我要去,你女兒好想吃,好想吃啊!你不能虐待你女兒。”
孟玥擡眼,面無表情道:“女兒沒說吃,一席話全是你在說。”
“女兒不會說話,當然由我代勞了,玥玥,你不能虐待孕婦。”納蘭初趴在孟玥背上,鬧騰道。
“爲何想去?”
納蘭初一聽有戲,忙道:“我從沒去過,便想嚐嚐這裡的野炊是個什麼樣兒的。”
“以前我不是帶你去過麼。”
“那個時候我失憶了,根本忘了什麼感覺,玥玥,你帶我去嘛。正好包子今天不上課,帶包子也去嚐嚐。”納蘭初道。
孟玥皺眉道:“可今天不行,三哥和三嫂在山上,不定會培養感情,我們去了指不定便擾了三哥好事兒!”
納蘭初暗呸一聲,還培養感情,還好事兒,三嫂和三哥的感情都這麼惡化了,還有什麼好培養的。要她說,對兩人最好的辦法便是好聚好散,但在古代,賢王妃離開賢王后便立刻成爲破鞋。
聽孟玥的顧慮,納蘭初立刻表示自己絕對不會打擾賢王與賢王妃。
孟玥終於同意,既然初兒想,便帶初兒去,即便遇上了,屆時找理由分開也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