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得殺神一年有餘,原本與追蹤的鬥智鬥勇異常吃力的他漸漸挽回了局勢。追蹤陷害,他有殺神平反,後並以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手段報復回去;若刺殺?他有更強的殺神將所來刺客除後,並製造“證據”嚮明帝伸冤!此類等等,一年多的時間,已註定了殺神會敗追蹤。
莫邸陸舒被賢王整得心力交瘁!
這天宮宴,明帝宴上大肆褒獎賢王,其後更有朝臣暗下討好。
這番舉動意味着什麼,衆人心裡都明白。
莫邸暗暗反問,如今他在明帝心中的信任越發少了,若不是明帝還指望他煉丹,恐怕自己早已死無葬身之地,這……真鬥不過麼?
看着衆朝臣或眼神或舉止地討好賢王,陸舒覺得,納蘭初似乎離他越來越遠了。他不禁想,是不是從最開始做的這個打算便是錯的,想要納蘭初,不應先對付賢王,恪王已失勢,或許,只對付恪王更好,屆時即便賢王相幫,但那時殺神並沒成立,情況比現在好得多!
賢王妃恭敬地坐在賢王身邊,明面上充當着好妻子賢內助的角色。目光時而看向謙貴妃身邊的三個孩子,近三年的時間,孩子們的個子長高了,面相也有些變化,看着孩子們的笑,賢王妃的心裡一片柔軟。
但見八歲的沫兒將剝好的葡萄喂謙貴妃時,賢王妃的笑容漸漸淡了。
沫兒從來沒這麼對她,這幾年裡,不論自己對她有多好,得到的都是一副淡淡的臉。賢王妃知道,在女兒內心深底,定怪自己不易餘地將她留在賢王府,不讓她進宮長伴謙貴妃。
宮宴就快結束,耳邊傳來林嬤嬤的話。
“三殿下,貴妃邀您與王妃宴後一聚。”
賢王與恪王一樣,酒量都不是很好,今日宴會上喝了不少酒,此刻猛地起身,只覺得頭腦昏昏,彷彿快倒地。衆目睽睽之下,賢王妃無法,只得攙扶他的手臂。
賢王眼眸有絲淡笑,面上卻似乎如酒漢一般,立刻抓住賢王妃的手,她條件反射地想要抽出,然而卻被男子抓得更緊,動彈不得。
“告訴母妃,本王攜王妃定去!”賢王應道。
林嬤嬤瞥了眼兩人,告了退。
“你沒醉,鬆手!”賢王妃惱怒道。
賢王打了個酒嗝兒,笑道:“怎麼沒醉,本王都站不穩了,王妃是本王賢妻,可不能任由本王醉酒失態!”賢王妃的心裡更是恨得牙癢癢,只見賢王湊上她耳,低聲道:“只有在外人都看着的情況下,你纔會對我好!爲孩子也好,爲你自己也罷,給我扶着!”
對他好,那是因爲孩子們!而眼下的確推他不得。
賢王妃忍着厭惡,待賢王與明帝告了退,便攙扶着賢王慢慢向謙貴妃宮走去。
陸舒看着賢王夫婦這一幕,若有所思!
謙貴妃宮殿外,賢王妃攙扶賢王遇上了五公主。
見五公主欲言又止的模樣,賢王無意繞彎子,直接問:“想與哥哥說話,還是你三嫂?”
“三嫂。”
賢王點頭,直接去謙貴妃偏殿的房間裡休息。五公主吩咐宮女爲賢王煮醒酒湯送去,一番功夫做成,再與賢王妃說話。
“三嫂,三哥雖以前不像話了些,但如今終究浪子回頭,三嫂便原諒他吧!”
賢王妃心裡冷笑,以前何止不像話,府中妾室當飯吃不說,京中煙花之地沒一處他沒去,最重要的是,他從來不關心自己與孩子們。如今若說浪子回頭,那仍在賢王府的蘭側妃如何說?
不是所有的錯誤都能得到諒解,厭惡已成,賢王妃覺得自己不可能原諒他。
她沒說話,五公主又道:“三嫂所想,我大概能理解些。哪個女人不想丈夫能獨擁一人,白首不相離。但如六哥這種普天之下沒有幾人,六嫂能得是六嫂的福分,至於我們,能過則過吧!”
是啊,能過則過,但具體怎麼過,自己總能做主吧!
賢王妃不想談論賢王,轉了話題道:“齊國公世子呢?你打算如何?”五公主不同於她,金枝玉葉的身份,若是和離自是能行,且和離後再嫁也行。
五公主的目光暗了下來,低聲道:“他,我不想要了,幾年前便不想要,只爲了融融便沒辦,但他對融融也不很好。”五公主長子小名融融。
“如今你又想和離?”
“想,但我……似乎又有了。”五公主低聲道,“或許,他不愛融融,但會愛肚子裡這個小的吧!”
賢王妃則不贊同,男尊女卑向來存在,融融是個男孩子齊國公世子都不愛,會愛還尚在腹中不知男女的孩子?
父親的好條件僅限於對孩子如何,若是對孩子不好,留着,只怕到時候哭都來不及。自己因爲孩子不和離是因爲自己的身份,和離後孩子必將留給賢王,來日繼母虐待,當會毀了幾個孩子的一生,自己留在賢王身份還能爲孩子爭取一些。但五公主不一樣,她若和離勢必能得到孩子。
但這些話賢王妃不打算說。
五公主對齊國公世子並非無情,之所以彆扭,全因男人坐享齊福的思想。且齊國公世子博言善辯,時常不消半會兒便將惱怒的五公主說得消氣。夫妻牀頭打架牀尾和的事情時有發生。
因此,賢王妃實在不便爲五公主出主意。畢竟,她不想自己的一片好心被當成挑撥離間!
賢王妃淡淡點頭,“嗯,五妹決定了便好,只你別顧慮太過,若他再敢對你不好,告訴三哥便行!”
兩人邊說便走到謙貴妃殿門口,倏地,五公主拉住賢王妃,低聲說道:“三哥醒酒不在,待會兒見了母妃,三嫂態度軟些,別與母妃硬碰!”
賢王妃一頓,“母妃又想刁難?無妨,三嫂哪次來她沒刁難。”
若是以前,早在賢王妃說出這話之時五公主便已惱怒,然而現在,在與婆婆相處了幾年後,她的臉上並無一絲不滿,還安慰賢王妃道:“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樣,方纔母妃從宮宴上回來甚是氣惱!我得到消息,似乎正是因爲三嫂!”
賢王妃苦笑,“見我對你三哥甩了臉色,這便要給我教訓了!”
五公主面有訕色,稍一愣神,再看向賢王妃,賢王妃已進了謙貴妃殿。頓了頓,忙跟隨賢王妃進去。
此刻的殿中,加上五公主的融融,四個孩子都在謙貴妃身邊,然而各自處境卻大不一樣。
兩歲的融融正在謙貴妃懷中,外祖母與沫兒逗得他咯咯地笑,祖孫三人的說話聲與笑聲迴響在整個殿中,越發襯托得莞兒與孟天燁的孤立。
與謙貴妃隔了一段距離的位置上,五歲的孟天燁不去看姐姐與祖母,他默默地握着二姐的手,兩姐弟低聲說話。
見賢王妃進殿,孟天燁立刻笑了,正要牽着莞兒的手迎上去。然而這時,卻見賢王妃朝他搖了搖頭,示意祖母殿中注意些,以免祖母看了不爽又來責罰。
“臣媳請母妃安!”
賢王妃淡淡請安,雙膝微微彎曲,做出個挑不出錯誤的禮。
謙貴妃淡淡看了眼她,冷笑一聲,直接將身旁的熱茶扔向賢王妃,五公主嚇得驚呼一聲,忙喚出隨身暗衛相救。
只見一黑影閃過,將一杯滿滿的熱茶穩穩接過,再默默退下。
那杯中熱水閃出了一些,幾滴熱水仍舊滴在賢王妃臉上,燙得她發狂!
五公主輕聲關切,賢王妃搖了搖頭,也不說謙貴妃什麼。自六弟出京的這些年來,謙貴妃的脾氣越發不好,懲治人的手段也漸漸讓人髮指,多少次的驚心應付早讓她疲憊,如今還安好算她幸運。
賢王妃沒看謙貴妃如何如何怒,只淡淡看向沫兒,見女兒臉上的驚駭與驚魂,賢王妃的心多少有了些安慰。還好,女兒與謙貴妃並不全是一條心,在謙貴妃存心刁難之時,女兒並不贊同!
“跪下!”只聽得謙貴妃一聲厲喝。
賢王妃脣角泛起苦笑,直接跪下。
五公主想要求情,然而話還沒說出口便被謙貴妃瞪住,“玉兒過來!融融要你抱!”
五公主不敢反抗謙貴妃,懷着對賢王妃的內疚走到謙貴妃身邊,剛接過孩子便被按下坐着。
“你可知錯?”
謙貴妃冷冷道,賢王妃苦笑,“臣媳不知。”
“早些年見你還有些妻德,然這些年來似乎已忘乾淨了,爲媳你有差暫且不論,但爲妻,本宮確實是不可忽視,竟且說說,丈夫是什麼?”
“回答母妃之前,臣媳有一疑問。爲人媳,臣媳自認沒做錯什麼,臣媳爲父皇母妃盡心盡力,不知母妃哪點不滿意?”賢王妃頂着張倔強的臉,說出了嫁人幾年裡一直想要質問的話。
“不是本宮不滿,而是你德行有差!”謙貴妃冷聲道:“本宮不滿你的事情多了,今日暫且不論。”
暫且不論,是覺得說出來她沒理了吧!
賢王妃略一冷笑,又想到謙貴妃剛纔的問題。丈夫是什麼?就是任他尋花問柳也不能阻止!任他對孩子不好也不能有怨氣!任他有多混蛋在外人面前也要說他好!
丈夫是什麼,謙貴妃有意整治,賢王妃不想答。她靜靜地跪着,神色淡淡。
謙貴妃的神色越來越陰沉,殿中的衆人都爲賢王妃捏了把汗。
隨後,只聽得謙貴妃冷聲道:“本宮身子不好,賢王妃爲顯孝順,特意爲本宮祈福,林嬤嬤,趕緊扶王妃殿外跪着!從今晚開始,跪到明晚。”
“這麼熱的天!”林嬤嬤面有遲疑。如今天色已黑,不太熱,但明天……
“惹越熱,越能體現王妃一片孝心。你也別擔憂,等本宮身子好了,王妃會感激你指引之恩!”
南方的夏季很熱,白日出門步行不多時沫兒便能感到渾身的汗意,然而讓她母妃跪……
她雖不喜母妃,但想到祖母讓母妃在酷熱裡跪着,總歸不忍,她小聲勸道:“祖母,母妃不是有意頂撞你的!”
賢王妃眼眶一熱,又聽謙貴妃陰陽怪氣道:“你母妃頂撞本宮了?她只是爲母妃祈福,一片孝心啊!”
沫兒頓時語塞,想到剛纔祖母與她說話的語氣,眼睛漸漸委屈得紅了,“祖母……”
“行了,你別說情。”謙貴妃直接道:“林嬤嬤,帶王妃去吧!”
賢王妃自知反抗不了,便也沒防抗,由林嬤嬤指引出門。
這時,有宮女在謙貴妃耳中低語了幾句,謙貴妃微微皺眉,接着喚回林嬤嬤,直接讓賢王妃告了退。
賢王妃心裡納悶着,不是要罰她麼,怎的又改變了注意。馬車行至宮門時,才發現賢王騎在一高高的馬上含笑看着她。
賢王妃透過馬車簾子只看了眼他,便將簾子放了下來。
接着馬車停了,賢王妃氣惱吩咐道:“繼續走!”
然而,外面無一點回應,氣惱間,賢王已鑽進了馬車,只淡淡吩咐了一聲,馬車便又開始行駛!
“母妃那裡受了委屈了?”
賢王輕聲問道,賢王妃不應。
“宮宴後,母妃原是喚本王也去殿中,只後來本王在母妃宮中喝了醒酒湯後便被通知說不必,說是讓本王先回府。母妃的話本王不便不應,因此便只能通過其他法子帶你走!怎麼,本王沒來晚吧?”
賢王將剛纔的事情解釋後,賢王妃仍是一張淡淡的模樣,臉擡也不擡。
雖醒了酒,然而賢王今夜喝得並不少,此刻馬車中仍舊充滿了一股淡淡的酒味。隨後,兩人在這股淡淡的酒味中靜默直到府門口。
孩子們隨後也回了府,之所以在出宮時賢王妃不擔心謙貴妃會對孩子不利,她知道,如今賢王在朝中地位不是幾年前可比,謙貴妃發瘋發牢騷對她可以,但對賢王的孩子,卻會影響不好。因此,一般情況下,謙貴妃並不會對孩子怎樣!
回了府,沫兒直接回了賢王院子的房間,莞兒與孟天昊先到賢王妃的房間裡安慰了一陣,纔回房睡下。
當天晚上,賢王妃將房間門窗都上了鎖,纔去沐浴睡覺。
賢王在門外站了半晌,終垂首離去。
這夜,賢王的書房燈火久久未熄,一對男女翻雲覆雨了許久才歇息。
也在同一夜晚,陸舒得到了消息。
今晚宮宴,他因奇怪與賢王與王妃的感情,便特意查了一番,沒想到不僅查出賢王與王妃關係已是不好到這種地步,竟還得知賢王府藏了個女人。
這女人本該三年前便處死,然而竟留到了現在。
陸舒淡淡笑了,賢王要自掘墳墓,那便怪不得他所經營的一切毀於一旦。
*
“王爺,昨夜府中似乎有陌生之人潛入。”
“查到了?”
“似乎是追蹤。”
“追蹤?”賢王緊皺着眉頭,查探到了什麼嗎?
*
不久,明帝派親衛搜賢王府,賢王面有阻攔,但最終沒攔住人。
莫邸陸舒也來到賢王府,兩人面上含着深意的笑意看着賢王,眼神較勁了好一陣,只聽賢王道:“本王不知你兩人得到什麼消息,竟以爲能通過搜賢王府鬥敗本王。”
“王爺待會兒便知道了。”莫邸笑道。
“若待會兒搜出的事實與你二人所料相差甚遠,不知你二人會否後悔請父皇出面!”賢王淡淡道:“據本王所知,爲讓父皇答應搜賢王府,莫道長堵了身家性命!”
“本道區區賤命,只要能讓王爺失去些什麼,也是值得的!”
賢王淡淡一笑,看向陸舒道:“陸公子也隨莫道長湊熱鬧?只是熱鬧不好湊,不若陸公子多花點心思爲父皇煉丹!”
陸舒淡淡笑道:“丹要練,但也不能讓王爺舒服了!”
賢王淡笑不語。
沫兒從府中驚慌跑出,跑到賢王身邊急急道:“父王,他們要幹什麼?”
這幾年沫兒長得快,不知不覺之間,女兒已能到他胸前,賢王輕聲道:“不怕!有父王在!”
沫兒低聲說道:“剛纔沫兒出來時,母妃很生氣,府中來了人,母妃應當氣外人才是,爲何沫兒瞧着,母妃竟是在氣惱父王?”
氣他?想必她也猜到父皇想搜什麼了吧!賢王微微垂首,這件事情上,她會氣惱他並不奇怪!
只是女兒還不懂,面對有些害怕又很疑惑的女兒,賢王突然心生一種罪惡感!他沉聲道:“此事怪父王,怪父王……”
沫兒眼中愈發不解了,父王什麼都沒做,父皇搜府,母妃怪父王純屬無理取鬧,可爲何父王還說怪他。這是在她面前爲母妃開脫嗎?沫兒覺得有可能,這些年與父王住在一起,她覺得父王應該是愛母妃的。他總是讓自己關心母妃,體諒母妃,還說母妃爲她吃了很多苦。
不過不管是誰的錯,她都站在父王這邊,靜靜地支持父王。她感覺,有時候父王雖然在笑,但卻很孤單!
陸舒諷笑得看了眼賢王,與莫邸對視一眼,搜府結果應當快出了。
接着,只見明帝親隨走來。
莫邸有些迫不及待想問結果,然而見帝王親隨並未看他,心頭咯吱一聲,也就停了話。
那親隨走到賢王身邊,恭敬地抱拳說道:“賢王殿下,方纔多有得罪!”
莫邸與陸舒的心越發沉了,只聽得賢王淡笑道:“無妨,父皇的指令總是有道理的,倒不知此次父皇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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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祝高考的童鞋們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