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儘量真實

他爲什麼在這裡?

每一次走在復興宮的廊道里,馬略斯都忍不住這樣問自己。

狹小的石窗透出幾絲光線,將這一層走廊分割成無數黑白相間的碎片。

而他就穿行在光影裡,在晨間的寒氣中,忽明忽暗。

很快,馬略斯腳下的路在眼前分岔:一條去向他常去的王室寶庫與守望人密室,一條去向他最討厭的衛隊值宿室。

他爲什麼在這裡?

馬略斯毫不猶豫地走上其中一條。

因爲他註定要在這裡。

路過復興王時代“智相”哈爾瓦(他智珠在握的樣子依舊那麼刺眼)的珍貴畫像,這位守望人與經過的兩名王室衛隊後勤官打了個招呼,然而敏感地察覺:他們的態度很奇特。

很正常。

畢竟昨夜過後,閔迪思廳成了整個王都關注的中心。

馬略斯淡然想道。

更何況,那個真正承受着這些壓力的人……

馬略斯輕車熟路地拐過一個轉角,推開一扇木門,走進衛隊的第一值宿室。

“所以,維阿,新年有什麼福利?”

馬略斯在掛着排班名單的牆壁前停下,一邊跟室內的人打着招呼,一邊解下自己的佩劍掛上劍架。

觸及武器,遇到他者。

他的終結之力在體內覺醒,如同本能。

整個世界安靜下來。

荒蕪。

死寂。

冰冷。

沉重。

晦暗。

直到有人驚擾。

“馬黛茶。”

值宿室的另一頭,一個年輕男人——掌旗官維阿苦着臉放下茶杯,從滿是文件堆的書桌後擡起頭來:

“有個商團從桑特羣島帶回來的,苦得夠嗆,在王都沒銷路。”

“於是後勤翼就廉價搞來了一大批,‘有助提神’。”

“至少他們是這麼說的。”

維阿心情抑鬱,原因未知。

馬略斯控制着臉部,做出一個讓人感覺真誠的笑容。

“不錯,”守望人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大杯:

“苦,這很有後勤翼的風範。”

馬略斯嚐了一口,嘴裡的味道讓他狠狠蹙眉:

“特別適合你們這工作。”

但平素貧嘴的維阿這次卻不接茬。

“別看我,馬略斯大人,”維阿無奈地舉起手:

“今天,我只是個記錄的。”

看到維阿反常的謹慎,馬略斯一頓。

他不止是抑鬱,還有努力掩飾的緊張。

但是爲什麼?

腳步聲從內間傳來。

死寂的世界裡出現了新的波動,吸引了馬略斯的注意。

“你遲到了,”一個聲音在值宿室裡響起,沉穩卻嚴肅:

“馬略斯勳爵。”

這聲音充滿了不快。

守望人回過頭,一個年歲與他相當,有着一雙細眼和一對薄脣,渾身貴氣讓人不適的男人走出內間,來到他面前。

是他。

馬略斯面色不變,心中微微嘆息。

爲什麼自己依舊會感到失望?

他早知道他要來,不是麼?

“我沒想到來的是您。”

馬略斯放下茶杯,露出笑容,與來人正面相對:

“塔倫勳爵。”

沃格爾·塔倫——昨夜才見過面的副衛隊長兼首席掌旗官,對着他輕哼一聲:

“是啊,我也沒想到。”

馬略斯點了點頭。

沃格爾不高興。

在死寂的世界裡,他告訴自己。

對方想要某物,卻求之不得,是以憤懣異常。

守望人轉過頭問維阿:

“蓋坦呢?”

“我記得,一般是他負責記錄?”

書桌後,掌旗官維阿認真地盯着筆下的文字,對守望人的話恍若未聞,似乎打定主意,死不擡頭。

“掌旗翼今天很忙,人手不足。”

回答他的是沃格爾。

這位首席掌旗官冷冷道:

“多虧了昨夜。”

馬略斯微微一笑。

“很忙?以至於,身爲一把手的您都要親自上陣?”

守望人轉過頭,直視沃格爾那對柳葉般的眼睛:

“來做……文書工作?”

沃格爾沒有回答他,只是移步到書桌後,在維阿身側拉開一把椅子。

馬略斯瞥見,維阿偷偷地向旁邊挪了一點。

下一秒,沃格爾突然寒聲道出一句古語:

“騎士聚滿。”

此言一出,馬略斯與維阿齊齊一肅。

儘管心中另有所想,但守望人不得不與維阿一起正色迴應:

“唯從帝令!”

他不知道這套古禮的意義何在。

但從有記憶裡,王室衛隊就施行着這樣的規矩。

似乎這樣就能找回帝之禁衛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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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遵從。

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沃格爾默默地盯着他,彷彿要測試他此話的真僞。

幾秒後,副衛隊長方纔點了點頭:

“鎖門,我們開始。”

維阿深呼一口氣,起身照做。

他從鎖櫃里拉出一個黑色的箱子,從裡面取出一塊瀝晶和一塊粗糙的卵形石。

馬略斯目光一凝。

“那麼,尊敬的衛隊守望人託蒙德·馬略斯,請坐下。”

維阿一邊恭謹地請馬略斯坐下,一邊在牆後拉開一道鐵閘。

鐵閘下的牆面刻滿了古怪卻精緻的紋路,寫着許多可能只有皓首窮經才能知曉一二的古代符文。

維阿顯然不懂這些,但這不影響他遵照流程,將瀝晶和石頭鑲嵌進牆裡紋路複雜的孔洞中。

動作小心翼翼。

熟悉,卻也敬畏。

維阿蓋上鐵閘,幾秒後,鐵閘的縫隙裡發出奇妙的微光。

“這是什麼意思?”馬略斯緊緊盯着那些光芒。

“復聲石,”維阿興高采烈地回答,看來他也覺得很是新奇:

“很厲害對吧,據說這樣它就能運作起來……”

馬略斯打斷了他:

“我知道這是什麼。”

“我問的是爲什麼。”

維阿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沃格爾:

“您知道,王室衛隊裡的重大記錄,一般都需要留下永世檔,特別是掌旗翼……”

沃格爾突然咳了一聲。

維阿立刻收聲正色。

“終結歷680年1月4日晨,根據《禁衛聖約》,王室衛隊的掌旗工作現在開始。”

“留檔目標是衛隊守望人,託蒙德·馬略斯。”

這位掌旗官翻開記錄本,中規中矩:

“我是特等掌旗官維阿·寇登,負責本次的見證和記錄,同行的有首席掌旗官沃格爾·塔倫,他將領導今天的……”

但沃格爾直接打斷了他:

“夠了。”

“瀝晶很貴,我們簡省些。”

在維阿尷尬的神色中,沃格爾接過談話的主導權。

“首先,關於昨夜在閔迪思廳……”

沃格爾翻開手中的一頁記錄,直視眼前的馬略斯,冷冷道:

“無論衝動下場還是代理決鬥,身爲親衛隊長,你知曉其中利害。”

“爲何沒有阻止,反而縱容泰爾斯王子的衝動之舉?”

馬略斯的目光從鑲嵌着復聲石和瀝晶的牆面上收回,不再看那個在六百年裡被無數業餘人士修修補補,現在只能算勉強能用的古老復聲法陣。

他回到昨夜。

“我既無權,也無力干涉王子殿下的決定。”

“他既發話,大庭廣衆之下,我不能與他相左。”

沃格爾發出意味不明的哼聲:

“是麼?”

“但我怎麼覺得,你昨夜挺想跟上級相左的呢?”

他沒變。

馬略斯望着沃格爾的臉龐,上面是一如既往的多疑、刻薄與敵視。

就跟十八年前一樣。

當時,沃格爾、法昆多、施泰利,包括他自己,他們還都只是青蔥的騎士學徒,就算出身最高、資歷最深的沃格爾也只是王室衛隊的選拔生,甚至不算正式的衛隊成員。

只是一羣年輕人,仰望着曾經的傳奇,渴望着虛幻的名譽。

卻在已然懂事,即將成人的年紀。

目睹血色的噩夢。

驚慌失措。

茫然失序。

馬略斯搖頭:

“您一定是誤會了,塔倫勳爵,昨夜我和你……”

但沃格爾絲毫不給他說完話的機會:

“丹尼·多伊爾,那個D.D,你手下的一等護衛官。”

首席掌旗官低頭審視着一頁文件:

“他昨晚的表現很是不堪,甚至乎恥辱。”

“爲一己之私,妄自行動,置王子安危於不顧,對上級命令恍若不聞。”

沃格爾擡起頭:

“是這樣嗎?”

馬略斯與沃格爾靜靜對視着。

在十八年的時間裡,他和沃格爾,他們這一代的年輕人戰戰兢兢,努力把自己塑造成當初最景仰,卻也是最陌生的樣子。

從選拔生,到試訓者,再到二等官,一等官……

直至如今。

以爲只要這樣。

就能掩蓋曾經的恐懼與絕望。

成爲大人。

再去教訓新一代的年輕人。

“是的,”馬略斯痛快地道:

“他昨晚很愚蠢。”

沃格爾哼了一聲,意味不明。

“至於一等先鋒官,嘉倫·哥洛佛……”

首席掌旗官換了一頁紙:

“據我所知,多伊爾就是從他手中掙脫,以至於危及局勢的。”

“是這樣嗎?”

馬略斯突然覺得有些困。

但他不能當着他們的面打呵欠。

不禮貌。

不太禮貌。

“我不能否認。”馬略斯端起手邊的馬黛茶,一邊掩蓋呵欠,一邊在死寂的世界裡感受着苦味的刺激。

這讓他很是振奮。

後勤翼偶爾也會幹好事,不是麼?

“所以他們理應受到懲罰,你同意嗎?”

沃格爾的訊問聲中,維阿在一旁沙沙記錄着什麼。

“守望人?”

馬略斯把鼻子從茶杯裡擡起,淡然微笑:

“當然。”

沃格爾看了他很久,似乎要確認對方真的是這個反應。

他抽出一份報告,倒着推到馬略斯面前:

“很好,那你籤個名,我會把它送呈首席刑罰官法昆多。”

“看在你的面子上,掌旗翼不會追究其他人的責任……”

馬略斯看向眼前的掌旗官報告,從裡面抓到幾個關鍵字眼:

瀆職。

僭越。

忠誠。

處理。

馬略斯擡了擡嘴角。

但他還是順從地抓起筆,翻開報告。

“別擔心,雖然錯已鑄成,但我認爲,無論是多伊爾還是哥洛佛皆情有可原,不至於進衛隊禁閉井。”

沃格爾依舊目光熠熠地盯着他,嘴裡的話軟了不少:

“我建議法昆多,只把他們降格爲二等……”

馬略斯淡然如故,他在草稿上試了試墨,嗯了一聲:

“那您還真是寬宏。”

他不是。

沃格爾很渴望這麼做。

馬略斯告訴自己。

來彰顯他未曾在別處得到的權力,來麻木他在別處感受到的痛苦,來覆蓋他幾十年如一日的煩躁。

世界依舊死寂,讓馬略斯更清晰地感受到沃格爾的情緒。

但他這麼做了,卻依舊未能滿足。

就像復仇填補不了空虛。

未來彌補不了過去。

“但毫無疑問,這兩人已經不適合再待在泰爾斯王子身邊。”

沃格爾話風一轉:

“我認爲他們應該回到原先的雙翼,反思待命,衛隊會盡快推薦替代人選……”

馬略斯一面點頭一面看着報告,隨口道:

“只有一個小問題……”

沃格爾一頓:

“什麼?”

復聲法陣微微閃爍,維阿蹙起眉頭,試探地敲了敲牆面。

“在泰爾斯王子和全隊的見證下,我已經執行了刑罰,”馬略斯的態度似乎毫不在意:

“多伊爾和哥洛佛,兩人也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沃格爾沉默了幾秒。

“何時?”

“就在今晨。”

馬略斯再翻過下一頁,哦,這是簽名頁。

“具體記錄在次席刑罰官格雷·帕特森那裡,當然,我相信雨果·富比也會盡快上報到掌旗翼的。”

沃格爾沒有說話。

但在死寂的世界裡,馬略斯感覺到,對方傳來的壓力正在上升。

就像煮水的爐子。

“今晨……”

沃格爾呼出一口氣:

“昨夜的事情,這麼着急宣判處理,是否失之倉促?”

“確實倉促,”馬略斯舉筆蘸了蘸墨水:

“無奈泰爾斯王子盛怒難抑。”

“強令之下,我們不敢拖延。”

沃格爾狠狠蹙眉。

馬略斯則一絲不苟地鋪平報告,準備在這份處理報告上,籤一個他人生裡最工整完美的簽名。

好幾秒後,眼前的副衛隊長才緩緩憋出一句話:

“是麼?”

沃格爾死死盯着馬略斯:

“泰爾斯王子,他這麼刻薄寡恩,不近人情?”

那一刻,旁邊的維阿突然覺得有些氣悶,不得不專心致志地維護起復聲法陣。

好像他真的懂那玩意兒似的。

馬略斯聳聳肩,輕笑着開始書寫字母:

“哈,你無法想象。”

沃格爾垂下眼眸,望着馬略斯的優美筆跡:

“你確定罰以當罪?”

“我不知道,”馬略斯蘸了蘸墨,搖搖頭:

“當然,您若覺得殿下有失公允,需要重新量刑,也不是不能理解……”

砰!

副衛隊長一掌拍上桌面。

馬略斯的筆停了,他擡起頭來,看向眼前的沃格爾。

他不需要在自己的死寂世界裡漫步,也能感覺出對方的情緒。

“不必了。”

沃格爾緊緊地盯着馬略斯,不容反駁地將那紙報告抽回去。

名字簽了一半,筆尖在被抽走的紙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墨跡。

維阿深深低頭——這孩子在掌旗翼浸淫已久,懂得察言觀色。

“一般情況下,我們一罪不二罰。”

沃格爾面無表情。

當着馬略斯的面前,他將手中的報告撕成碎片,扔進紙簍。

“當然,我忘了。”

馬略斯放下筆,向對方笑笑:

“謝謝您的提醒。”

真可惜,那是他最好的簽名。

沃格爾他沉默了很久,直到消化完當前的情緒。

幾秒後,首席掌旗官擡起頭時,已經是姿態完美,態度端正。

“據我所知,你已經與泰爾斯王子共處了超過兩個月。”

沃格爾掃去方纔的不快,他重新抽出一份報告,回到當前的工作:

“這段時日,殿下的性格如何?”

性格。

那孩子的……性格?

馬略斯的眼神微微渙散。

“打架不要命。”

他慢慢地道:

“輸了還嘴硬。”

沃格爾皺起眉頭,低頭看向報告:

“不止是武藝,也可以是……”

掌旗官一頓:

“其他方面?”

馬略斯微微一笑:

“殿下在北方的生活,也許王國秘科會更清楚。”

沃格爾擡起目光:

“但我在問你。”

兩人之間停頓了一霎。

馬略斯靜靜望着沃格爾。

就像他們年輕時一樣。

“吟遊詩。”

馬略斯慢慢開口,一臉不以爲意:

“他挺喜歡這玩意兒的,讀了挺多,唱的也挺好,可惜的是一手魯特琴……”

“被他彈得像貓叫春。”

沃格爾再度蹙眉。

“他喜歡自言自語,還喜歡下棋,但棋藝臭得堪比D.D。”

“他去哪兒都喜歡抱着本書,裝文化人,”馬略斯端起茶杯,漸漸覺得這裡頭的茶水也不是那麼苦:

“但他從來不翻看。”

“其他呢?”沃格爾打斷他:

“比如……某些異常?”

馬略斯提起目光。

沃格爾面不改色:

“我們都知道,王子是天才,與常人不同。”

與常人不同。

守望人在只有他自己知曉的死寂世界裡待了一會兒,這才輕哼一聲,回到現實。

“嗯,殿下那張彷彿抹了毒的嘴,從不饒人,但很奇怪,他平時的性子卻是溫溫吞吞不急不慌。”

馬略斯重新露出會心的笑容:

“包括一些這年紀常見的無病呻吟,憂鬱氣質。”

“你懂的,童年缺愛……”

沃格爾有意咳嗽了一聲!

“注意你的用詞,馬略斯勳爵。”

馬略斯歉意一笑。

真有趣。

守望人站在死寂的世界裡,看着前方的無限荒蕪。

沃格爾一直活在煩躁與空虛中,怒火中燒。

但他依然在敬畏。

在恐懼。

“還有其他嗎?”

“有,雖然我不太清楚細節,可殿下有一點,很讓衛隊的人揪心……”

沃格爾擡起頭,作傾聽狀。

“從各種跡象看……”

馬略斯略一思考:

“泰爾斯王子他或許,嗯。”

守望人點點頭頭,正色道:

“更喜歡男人?”

那一瞬間,正在喝茶的維阿被茶杯裡濺起的巨浪撲了一臉,連忙擦拭,狼狽不堪。

沃格爾手中的報告被扯得變了形,褶皺凌亂。

值宿室裡無比寂靜,尷尬莫名。

唯有復聲法陣還在敬業地運轉

“馬略斯。”

沃格爾面無表情,但他的聲線沉了下來:

“你知道嗎,我們用了復聲石。”

他陰仄仄地道:

“這段永世檔……”

“是會流傳千年的。”

馬略斯笑了。

“是啊,我知道。”

守望人看向發着微光的復聲法陣,笑容如新年問候,虛假不已:

“所以我們儘量真實,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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