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添一眼看着那道金光直射在老道人的身上,一時映得那一頭亂髮都變成了金色。
但老道人似乎對那道金光恍若未覺,連動也沒動一下,聽任那道金光打在身上。
然後那金光就如泥牛入海一般,無聲無息地沒入了老道人的身體裡。從電閃雷鳴般的劇烈,到無聲無息的消失,只在那麼一瞬間的樣子,老道人身上那佈滿污漬的道袍,連波動都沒有一點,那條紮成蝴蝶節一樣的草繩,也一如繼往地垂着。
“啊——”戴添一驚叫起來,他本來是因爲安十三的突然出手而驚叫,但驚叫聲出來時,那道金光早已沒入老道的身體裡,聽起來倒像是他因老道破解了安十三的法術而驚訝的樣子,正所謂迅雷不及掩耳。
安十三也呆了,這差距太大了。
“我能吃這塊肉嗎?”老道的聲音再次響起來,還是那個孩子式的貪饞笑容,那笑容幾乎讓戴添一懷疑剛纔的一切是不是真的發生過。
“恩——”戴添一本能地點頭,但立刻感覺不對,肉灰怎麼能吃“呃……”他剛要再說話,卻只見那老道人手對着爐火中的肉灰一指,一道若有若無的輝光打進去,一股煙氣就從爐火中散發出來,接着從那裡就傳出的肉香以及肉塊被爐火燒烤時滋滋的油聲。
戴添一瞪大了眼睛,難道是時光倒流了?時間法則?
但他立刻感覺不對勁兒,因爲按照光倒流的法則,自己也應該回到被安十三發現的時候,但自己和安十三顯然都沒有變化,都一樣是在發呆地看着老道人。
“回體塑形——前輩是元神二重的高人……”一旁的安十三這時已經收了唳氣,顯然他已經知道對方的修爲根本不是他能企及的。修真與江湖其實是差不多的,人遇到比自己厲害很多的人,都會即刻服氣,而且不覺得丟人。
像那種明知對方是石頭而自己是雞蛋時,還表現寧死不屈的氣節,那是腦殘。
這種連基本利害關係都搞不清,總是想寄希望於對方不忍或不敢痛下殺手,非要與強者爭面子的人,你能指望他有多高的智慧,你能指望他治國齊家安天下?而那種總是幻想着靠自己的怒火或拼命之心搞定對手的,基本最後都被對方搞定了。
那老道人卻沒做聲,只是用手指將那塊重新塑形出來的肉塊,用手指捏起來,在鼻端上嗅着,雙目微閉,抽***動着鼻頭兒,一副陶醉的表情道:“這到底是什麼香?從來沒見過用這種香料烤的肉……”對安十三的話恍着未聞。
但安十三這時卻不怒不燥,在一旁安靜甚至是有點恭敬地站着。
“這是安息茴香……”戴添一忙答道,這可是救命的活菩薩!
“安息茴香?是什麼東西,倒是頭次聽說……”老道人兩眼有些放光地問道,卻並沒有將手中散發着香味兒的肉送到口中。
戴添一用眼睛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安十三的光索,道:“在晚輩的寶居屋裡就有,不過,晚輩現在顯然不方便幫您老人家去拿……”
老道人看了一眼戴添一,卻並沒有像戴添一想像的那樣,幫他直接破解那道光索,或者命令安十三放開戴添一,而是轉送向安十三道:“這娃兒怎麼得罪你了?”
安十三聽到老道問話,一躬身道:“晚輩的一位兄長落入他的手中!”
老道人聽了安十三的話,轉送再看了一眼戴添一,突然輕咦一聲,擡手一指戴添一身上。一道灰白的光華就射到了戴添一身上,戴添一心中驚喜,安十三臉色微變,手臂下意識地擡起來,但隨即就放下了,顯然他不敢阻止老道人的動作。
那道光華打入戴添一的身體,但出乎意料的是,並沒有消去戴添的身上的光索。
戴添一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身上,難道安十三這道光索有什麼特別的東西不成,老道人竟然解不開,但他立刻感覺到不對,因爲那道捆在他身上的光索雖然沒有變化,但他身上的那身凡修的衣服卻發生了變化。
那身衣服先是發出了輕輕的嗡鳴,接着光華微閃,然後就如水波般的褪去,一下子就顯出了萬象寶衣的本色來。原來老道人這一指並不是要解去他身上的束縛,而是破去了他萬象寶衣的變化。
戴添一包括一旁的安十三這時都忍不住發出一聲“啊”聲驚歎。
老道人這時又看了一眼戴添一,纔開口道:“他確實是一個凡修,怎麼會擒拿了你的兄長?你已經如此修爲,你的兄長那怕是修爲不如你,肯定最少也是神通境二重的境界,否則也活不了這麼長時間……”
“家兄已經是魂境分唸的修爲,晚輩是親眼看見這人同家兄鬥法,而且當晚輩出手阻隔時,他還祭出一件法寶來。後來給晚輩用龍形訣裡的龍攝手將此法寶奪取,而且還用龍神刺攻擊他的識海,現在他的識海中還有龍神刺的法力波動傳來……”安十三說着,將戴添一用來攻擊他的五色石就拿了出來。
老道人哦了一聲,道:“龍形訣,你是那頭老蛟的後人……”
安十三點點頭道:“晚輩正是玄木家族的人!”
戴添一這邊心裡不由地一陣苦澀,自己以爲來一救星,倆人卻攀上了親戚。
老道人這時從安十三手中接過了那塊五色石來,一揮手,那塊石頭就被祭在了空中,五色毫光大放,一股強大的威壓讓戴添一頭上立刻就冒出汗來。同樣的法寶,不同修爲的人激發,威壓都大不相同了。
老道人將五色石祭在空,卻並沒有砸下去,反而一招手,那塊石頭竟然又收了威能,回到了他的手中。卻是輕聲自語道:“要激發這塊煉天石,沒有法力絕對不成……難道老道這雙老眼真的昏花了,看不透這人的修爲?這人不是凡修之身……”
戴添一這才知道,這塊石頭原來叫煉天石。
不過此時性命交關之際,他根本顧不上深究這塊石頭的來源了,而是眼巴巴地看着這名老道人,心中盤算着保命的法門。
“晚輩聽這廝說,他只所以能崔動這件法寶,是有人給他植入了一顆精神力種子……”那邊安十三卻接着老道人的話言語道,顯然他對戴添一剛纔的話並沒有完全否定,而是半信半疑。
戴添一這時就根本沒有心思再聽二人的對話了,安九的戒指就在他手上,本來還靠着萬象寶衣遮一點氣息,但老道人那一指破了他萬象寶衣的變化,那戒指自然就散發出氣息了。要是給安十三看到這枚戒指,指不定對方會立刻出手殺死自己。
目前的保命之道,同對方鬥法肯定是不成的了。自己和雁魄及神秀一起,那怕沒有受傷,抵一個安十三都困難,何況現在自己識海受傷,根本不能凝聚精神力。雁魄和神秀也都受了損傷,更加上現在還有這麼個法力不可估量的老道人。
唯一可能倚仗的東西,就是界中界了。
將倆人收入界中界,顯然不可能。因爲剛纔自己沒受傷時,收一個安九,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不但要雁魄崔動打神鞭來助陣,而且自己又用渡心指和震天雷打擾對方的注意力才成功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界中界的崔動,是需要法力的。
現在他的識海狀態,根本不可能凝聚出法符來。
那麼最後一條道,只能是自己逃入界中界裡,那個平常只需要自己意念一動就可以。
想到這裡,戴添一不由地一陣頭痛,並不是爲某事爲難的頭痛,而是他真的頭痛起來。他的識海受損嚴重,連想個問題,轉個念頭頭都痛得厲害了。就是平常的這念頭一動,他這時都有點感覺困難起來。
戴添一慢慢地運氣念頭,想着界中界的樣子。這個時候,他才感覺自己連想一個東西的樣子,都頗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
但安十三的話,顯然引起了老道人的興趣。
老道人走到了戴添一的面前,雙目一運神,注視了戴添的眉心處。戴添一感覺自己的頭腦中猛然一痛,識海給人侵入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呻***吟出聲。一時間他感覺自己身體的許多部位都失去聯繫一般。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正常的時候,我們自己不用睜眼看自己的身體,你就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腿四肢的存在,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但戴添一這個時候,卻感覺自己的一部分肢體好像感覺不到存在一樣,好像自己本來就是個缺胳膊少腿的殘疾人。
而且,並不光是四肢,包括五管也一樣,自己的腦海中,竟然同時出現了自己全身的樣子和周圍的情形,就好像自己一隻眼睛在看別人,而另一隻眼睛卻是從老道人的那個方位看到自己一樣。
而且明顯的,他感覺自己識海中那個奄奄一息的小火鳥兒,拼命地往一起縮,似乎在怕着什麼東西。要知道戴添一雖然沒有入道,但他經常在腦海中凝形化符,對於識海的內視和感覺,已經有相當的功底了。
“恩——咦!”老道人臉色大變,他顯然發現了那隻拼命躲縮的火鳥兒!
(喜歡小子的書,就來支持一下!不喜歡的朋友,請慢走……小子寫這本書,不想重複其他修真小說的東西,所以,也不想這本書到底歸在那一類的問題(這個問題曾一度影響了小子碼字),就是寫一部關於修真的小說,那個手法有利於表現小子所說的東西,小子都會無所顧忌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