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擡起了久久低着的頭，目光迎向怒火中燒的桑梓瑤，她能夠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的憤怒與憎恨。然而，她臉上依然是一派冷然，沒有恐懼或是驚慌的表情。
淡然得像是局外人一樣——雖然她自以爲自己在目前的狀況中只能算是局外人，但是桑梓瑤卻並不這麼認爲。她看到了月色臉上的表情，那麼不甚在意，那麼冷冷淡淡，那麼雷打不動，在她眼中，這樣的表情跟死人臉沒什麼兩樣，這麼一想，心中的憎惡更加強烈。
可惡，憑什麼她就能露出這麼置身事外的表情？憑什麼像她這樣低賤的奴婢能夠得到表哥的青睞，還讓他對她維護有加？
“你這樣的表情還真是讓人覺得可笑？你膽子很大嘛，你不怕麼，你不驚慌麼？你這樣的冷靜是因爲什麼？”桑梓瑤擡起的手微微顫抖，她憤怒啊，憤怒得想要衝上前去撕裂她的那張冷靜的臉，“難道你是認爲，有什麼好怕的，反正有表哥罩着你？”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狠狠地咬了一下脣。
月色仍是冷然地任她在那兒質問着，不作回答。
倒是黎書清見狀，忍不住上前一步，擋下桑梓瑤擡起的手，沉聲道：“瑤華，你給我冷靜一點。”
“冷靜？表哥你是在說笑話嗎？”桑梓瑤微微側頭看着他，目光很是認真，嘴角一撇，像是想起了什麼很諷刺的笑話，“現在這樣子，你讓我怎麼冷靜？”
“你爲什麼總是那麼維護站在你身後的那個身份低微的丫頭？你將原因告訴我啊。”桑梓瑤抖着嘴脣問道，臉上依舊維持着作爲公主的高高在上的驕傲。不可以，她不可以在這個時候敗下陣來，她是瑤華公主，最最受寵愛的瑤華公主，她不能夠讓別人看笑話。
黎書清斂起了雙眉，淡淡道：“她是我的隨侍丫鬟。”
“呵，隨侍丫鬟？就是因爲她是你的隨侍丫鬟，所以你這個做主子的不允許她在別人那裡受委屈？這個理由聽着怎麼那麼耳熟呢？上次在隨園的書房你就是用跟這個差不多的理由轟我走的，那次你來宮中向我道歉也說了類似的一段話。還真是個有情有義的主子——表哥，你真的覺得這樣的理由能夠打發我麼？”桑梓瑤也跟着上前一步，灼熱的目光直直盯着他的雙眼，這一次換她通過他的雙眸去刺探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表哥，你是喜歡上這個丫頭了麼？喜歡上這個要相貌沒相貌，要身份沒身份，整天擺着個臭臉的丫頭了麼？”牙一咬，桑梓瑤乾脆說出了心中的猜測，她需要他的答案，即使那個答案會讓她痛苦，但是，一刀也是切，兩刀也是切，乾脆來得痛快一點，她不喜歡拖泥帶水，也不想要再一個人在背後想來想去的了。只有真正知道表哥的想法以後，她才能更加確定自己接下來應該怎樣去做。
她已經受夠了！
黎書清並沒有去躲避她目光的刺探，而是大大方方沉沉靜靜地迎視着她。將她的質問聽在耳中，卻是給了她一個冗長的沉默。
桑梓瑤一下子全部明白過來了，她得到了他的答案。